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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書推開他,背過身躺下,拉上被子蓋住自己。
聽到宇文承淵在身後不停叫他,他理也不理。手悄悄按在小腹上,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兒,小腹平坦如昔,這裡面真的有個小小的生命在萌芽嗎?與自己血脈相連的生命,是自己與那個人相愛的結晶。
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感情漸漸盈滿了心胸,柔柔地、暖暖地,讓他感動得悄然落淚。
孩子,我的孩子……
其實從一開始,甚至自己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從心底接受了這個孩子。不過他還不打算表現出欣喜,也不想這麼輕易原諒宇文承淵,這太便宜了那個腹黑如狼的傢伙。
卑鄙、可惡,竟人用騙他承孕這種手段來禁錮他的自由?
宇文承淵還在喋喋不休,內容無非就是求他原諒,不要氣壞了身子等等。聲音倒是充滿了不安、愧疚。
雲書心中暗笑,你就在你那兒多折騰一會,於是繼續不理睬他,乾脆閉上眼睛睡覺。他確實倦了,很快就睡着了。一直睡到天亮。他剛一醒來,就感覺到自己被兩條手臂緊緊圈在一個寬厚的懷裡。
雲書轉身一看,宇文承淵抱着他睡得正酣,溫熱的氣息向他籠罩過來。
“喂喂喂,誰允許你睡這裡的?這是我的牀!”雲書用力推他,大聲地喊起來。
“嚷嚷什麼,別吵。”宇文承淵眼睛也沒有睜開,就已經準確無誤地一手抓住雲書的兩隻手,用力按住,“乖,咱們繼續睡。”
“睡什麼,不許睡,你給我起來,起來!”
宇文承淵“撲哧”笑了,手臂撐着腦袋,深邃的黑瞳正有趣地看着他,“好端端的,怎不讓人睡了?”
“這是我的牀,你不能睡。”
“難道你想讓我睡別人的牀?”
“你!哼——”
“好了,不睡就不睡。”宇文承淵起了牀,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又進來了,手裡端着一碗藥。
“乖,吃藥。”
“不吃!”
“你可以選擇自己吃,或者我用嘴來餵你。”
雲書知道他絕對做得出來的,而且自己現在沒有力氣和他鬥。只好乖乖地接過碗,把藥喝了下去。
宇文承淵撫弄着他柔軟的髮絲,“雲兒,我們來江南都有一段時間了,是時候回長安了。”
雲書詫異道:“回去?那江南這邊怎麼辦?”
宇文承淵道:“這裡有陳將軍在,你還擔心什麼。”
雲書不滿,“陳將軍是陳將軍,我是蕭樑的皇子,不能拋下先帝留下的江山跟你走。要不這樣吧,你自己回長安,我留在江南。”
宇文承淵不語,只用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瞳注視着他,眼裡只有四個字:絕無可能。
雲書惱火了,“自私的傢伙,什麼事都只考慮你自己!我不管,反正我不會去,別以爲讓我懷了孩子就什麼都聽你的,你如意算盤這回打錯了。”
宇文承淵反倒笑了,“瞧你,發什麼火呀,我又沒有強迫你回去。現在我最緊張的不是江山,而是你和咱們的孩子,所以,這事咱們先放一放,等你身子穩妥了再說。”
“這還差不多。”
“真是個孩子。只不過我擔心,夕顏回長安去了,如果你在這邊有什麼事,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雲書覺得奇怪,“顏兒爲什麼回去長安,他好不容易纔跟陳將軍團聚,怎麼不留在江南?”
宇文承淵道:“本來是這樣打算的。但前幾天收到了皇兄的急信,說是雪衣情況不太好,希望夕顏回去看看他。”
雲書也擔憂不已,“雪衣以前身體受過幾次重創,落下不少病根,怕是無法承受孕育的風險。”
“皇兄也是這樣考慮,因此想讓雪衣打掉孩子,雪衣寧死不從,別看那樣柔順的一個人,在孩子這件事上執拗的不得了,皇兄也沒有辦法,只好隨他去了。”宇文承淵說到這裡,伸手將雲書摟緊,“所以,雲兒,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麼緊張,萬一你有什麼閃失,我……不不,我寧可死也不能沒有你。”
雲書眼裡淚光一閃,伏倒在他胸前。
=??=??=
長安,未央宮,坤寧宮的後花園。
涼亭裡,一名素色長衣的男子斜躺在長椅上,秀眉微蹙,羽睫垂落,似乎睡着了。柔長的青絲散落在肩頭,襯托臉上柔美的輪廓。
身穿紫袍的男子走到素衣男子身邊坐下,出神地凝視着他。
素衣男子似乎感覺到他的注視,長睫輕揚,然後睜開了眼睛。
“陛下。”
“雪衣,吵醒你了。”
“我沒有睡着,閉目養神而已。”程雪衣柔和一笑。
宇文承平最喜歡他的笑容,百看不厭。只是笑容依舊美麗如昔,但臉頰早已沒有了血色,讓人看着揪心不已。
宇文承淵小心翼翼地伸手繞到程雪衣頸後,將他輕輕抱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胸前,“雪衣,今天感覺怎麼樣?”
“沒什麼,殿下別擔心。”
“你就知道說沒什麼。”
“殿下,是真的,雪衣豈敢欺君?”
“呵呵,諒你也不敢。”宇文承淵用指頭颳了一下那尖巧的下巴。
有說道:“雪衣,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夕顏很快就會回到長安。”
程雪衣蹙眉,“你不該把人家千里迢迢地叫回來,夕顏應該留在陳將軍身邊。你這不是生生剝奪了人家團聚的機會嗎?”
宇文承平道:“着我知道,可我管不了那麼多,只有夕顏才能救你,最多等你的身體好了,我再送他回去。”
“你呀……真拿你沒辦法。”雪衣無奈。。
“還不是爲了你。”宇文承平道。
程雪衣淡淡一笑,不再說話了,他感到很累,頭腦昏沉,便埋進宇文承平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