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尾聲3:喜悅的淚珠



“許小姐,少爺派我來和您商量婚宴賓客的名單。”他微微躬身,笑容恰到好處,“少爺說,季教授曾經撫育過許小姐,季家的親戚之中,或許有應該邀請的人。”

小攸點點頭。

心裡是一陣感動,沒想到尹樹居然連季家的人都考慮進去了。

仔細地想起來,季家的親戚中,並沒有她所熟識的。爸爸把她從孤兒院帶回去之後,很快便搬到了景安市,爸爸很少提起自己家裡的情況。

後來她也知道了,爸爸的父母早在他年幼的時候便去世了,只餘下幾房遠房親戚,平日並無多少來往。然而現在爸爸已經去世了,她作爲爸爸的女兒,理應邀請那幾房親戚來出席自己的婚禮,權當是他們代替爸爸了。

於是便起身說:“那些親戚平日不太來往,我並不記得他們的聯繫方式了。等我上樓去找一找。”

於是屋子裡便剩下了林七月和白少安兩個人。

頭頂上的中央空調靜靜地送出冷風。

透明的玻璃茶几上,晶瑩剔透的水晶碗裡,盛着黃桃果撈,一彎彎的黃桃果肉,在清瑩的糖水中漂浮着,仿若一彎彎的月牙。

林七月的手裡捧着大杯冰淇淋。

抹茶紅豆的口味。

杯壁上有點點的水珠,緩緩流下。

她的心裡忽然莫名地緊張起來。

手裡捧着的冰淇淋那麼冷,絲絲寒意從掌心滲透進去,手掌慢慢地灼熱起來。她低低地垂着頭,拿眼角的餘光去瞟白少安。

白少安雙手背在身後,靜靜地站立在那裡,視線是平平地落在前面不遠處,嘴角有禮貌得體的笑容,然而卻因爲過於職業化而有些僵硬,胸前的管家徽章閃閃發亮。

明亮的光線裡,他的皮膚白皙得仿若透明,低垂的睫毛上彷彿都有光芒的在跳躍着。

心裡默默地感嘆。

尹家的小管家都長得這麼好看!簡直是淹沒人才啊!

彷彿過了很久。

白少安依然是靜靜地站立在那裡,沒有絲毫開口講話的意思,好像這個空間裡就只有他一個人,而只要沒有人闖入,他可以一直這樣靜靜地靜靜地,永遠地站下去。

紋絲不動,如希臘的雕像。

“那個……”終於還是忍不住,自己先開了口。

白少安聞言輕輕地側過頭來,微閉的雙眸睜開,依然是那樣靜靜地靜靜地望着七月,目光裡含了溫柔的笑,好像在等待着她的指示。

七月的腦子忽然短路。

在心裡狠狠地罵自己——沒有見過男人嗎?平常裡怎麼大大咧咧得像個男孩子一般,見到許年恩和尹樹,雖然也感嘆也臉紅也心跳,但是從來沒有這麼反常過!

“我……”她慌張失措地,絞盡腦汁想要搜刮出一些有趣的話題來,然而她越努力,腦子裡就越發地空白,“你……你是白管家的兒子吧!”她沒頭沒腦地冒出這一句,然後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白少安是尹樹身邊的白管家的兒子,這不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嘛!

白少安微微一笑,恭敬地:“是。”

然後空氣中又是沉默。

七月只覺得剛纔那一聲溫柔的“是”,讓她的心莫名其妙地就狂亂地跳動起來,一下一下的,迅速又劇烈。

忽然——

哐噹一聲,手中的冰淇淋杯子滑落在地上,融化了大半的冰淇淋糊糊在一瞬間濺起,在米色的大理石地面上飛濺,調皮地跳上七月淺藍色的牛仔褲。

“啊……”

七月騰地站起來。

雙頰啥時通紅,慌亂地抓起茶几上的紙巾拼命地擦着——

嗚嗚,真是的,怎麼可以在帥哥面前出這樣的醜啊——臉丟到奶奶家去了!林七月林七月,你的一世英名就毀於一旦了——

“這樣擦可是擦不乾淨的哦。”白少安忽然出聲。

“呃?”七月張大嘴巴,傻傻地盯住白少安。

白少安的笑容依然是淡定得體的,他走過來,抽出一張紙巾,用清水打溼,然後蹲下身子去——一隻手輕輕拉住七月的牛仔褲,仔細地擦拭起來。

於是——

林七月完全呆掉了!

“這個……這個……”她結結巴巴地,面頰上的紅暈迅速擴散,連脖子上都紅起來。

然而白少安仿若渾然不覺七月的不安,依然專心在牛仔褲斑斑點點的污漬上,他那麼專心地擦拭着,彷彿那不是林七月的牛仔褲,而是主人家的一副珍貴名畫。

七月的心慢慢的也平靜下來。

忽然心裡便明白了。白少安只是把她當作主人——或者說是主人的朋友一樣來侍奉罷了,這便是一名管家的職業習慣,或許他的心裡並沒有想那麼多呢。

她俯視蹲着腳邊的白少安。

從這個角度看下去,可以看到他微微翹起的濃密睫毛,一下一下地眨着。皮膚白皙得仿若透明,透着陽光淡淡的橘色。

忍不住,伸出手去。

輕輕地戳了一下那吹彈可破的皮膚。

白少安忽然愣住,手中的動作也呆滯在那裡。

他愣愣地擡起頭,無辜地望着帶着狡黠的笑容的林七月,心裡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然而卻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感覺。

好像……

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七月也尷尬地愣住。

天啊!

剛纔她幹了什麼?

林七月!

你這個大色女啊!你居然……你居然……

居然對一個男人動手動腳!

“啊……”她急忙解釋,“這個……你,你用的是什麼牌子的洗面奶?你的皮膚保養得真好耶!”

白少安忽然垂下頭去。

柔軟的發在陽光下,輕輕地籠上一層絨光。

然後他站起來,小心地往後退了一步,重新揚起職業的笑容:“已經處理乾淨了,林小姐。”

他的語氣恭順淡定,彷彿方纔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門外,手裡捏着小小紙片的小攸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一切,嘴角是滿滿的笑意,忽然一個念頭在腦子裡形成,她狡黠地一笑。

皇后酒店。

一場時尚派對正在舉行。

所謂的時尚派對,顧名思義是景安市的走在時尚尖端的上流人才能參加的派對,大多爲各類時尚雜誌或者是奢侈品廠家舉辦,邀請的來賓不僅要求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或者知名的大明星,還要求來賓在個人品位穿着上有一定的水準。

在娛樂圈,被邀請參加時尚派對是一項非常值得炫耀的榮耀。

白色的幕簾。

金色的燈光。

香水百合的香甜氣息充斥在每個人的鼻尖。

小提琴手拉出浪漫歡快的曲子。

許年恩輕輕捏着手裡的酒杯,穿梭在錦衣華服之間,談笑自若。他只穿了簡單的褐色條紋襯衫,卻依然是全場矚目的焦點。眉間間,即使淡淡的,也透出致命的吸引力,吸引每一個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久久不肯移開。

許年恩——

簡直就是娛樂圈的神話,是每個女孩子心目中理想的白馬王子!無論是他堪稱完美的容貌和外形,純白乾淨的氣質,還是景安第二世家第二順位繼承人的高貴身份,都對女孩子們有致命的吸引力!

自從他十六歲出道至今三年,他在娛樂圈取得的成就已經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睛,最佳歌手,最佳男主角,最完美的聲音,最……

到底拿了多少個“最”,恐怕連許年恩自己都不清楚。

而自從許年恩在尹樹向許年惜求婚的那晚,在衆人面前得體的表現之後,他的人氣再次急速飆升,一舉獲得由某個娛樂門戶網站發起的“票選你最想要交往的對象”男士組冠軍。

於是,又多了一個“最”。

林又彤在人羣的另一頭,表面上在與身邊的女星們相談甚歡,卻在暗暗地注意着許年恩。

她沒有辦法——

即使知道年恩愛着的是小攸姐,即使知道年恩不可能會愛上她,她還是沒有辦法戒掉自己對許年恩的注視和關切,每天翻開報紙雜誌,打開網頁,不是先關注自己消息,而是許年恩的,每天都在MP3裡重複地播放着許年恩的歌曲,工作,休息,吃飯睡覺,一遍一遍循環着,

每當在什麼公衆場合,彷彿只要他一出場,她身上的每個細胞都活躍起來,不受控制地去注意許年恩的一舉一動。

這時候有在場的記者忽然問許年恩。

“現在《少爺耍無賴》已經成功落幕,年恩你的下一步打算做什麼呢?繼續進軍影視界,還是會先做音樂呢?”

“你好像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出新歌了哦,大家都很期待再次聽到你的聲音呢。”

周圍的人都紛紛好奇地轉向許年恩。

“聽說已經有一部電影找你了,是真的嗎?聽說是國際大片哦!”大家好奇八卦的心情毫不掩飾。

林又彤在心裡微微點頭。

確實沒有錯呢,由好萊塢知名導演埃德倫執導的大片《玻璃樽》有意找許年恩出演男主角,這是她方纔從吳姐口裡得知的。據說這部電影會是下一年度最值得期待的電影,而埃德倫導演執導的每一部電影裡的男主角,都會在一夜之間紅遍國際娛樂圈。

如果許年恩真的能接下這部電影的話,他的演藝事業無疑會迎來一個高峰。但是——那樣也會有好長一段時間看不到許年恩了呢。

她在心裡黯然地想着。

人羣中的許年恩輕輕一笑,隨意地靠了在大廳裡的大理石歐式圓柱上,襯衫的鈕釦解開幾顆,無限性感慵懶。

“唔——”他偏着頭,“接下來……”他搖了搖手裡的高腳杯,香檳酒在被子裡輕輕搖晃着。“接下來的話,我要休息一段時間。”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

“啊——”衆人不約而同地發出驚訝的低呼。

林又彤微微地愣住。

暫時休息一段時間?這是什麼意思?是暫時告別娛樂圈的意思嗎?

許年恩朝着衆人認真地點點頭:“沒錯,我打算休息一段時間,再來談工作的事情。”他伸了一個小小的懶腰,做出一副很累的樣子,“最近太忙了,這樣下去身子會吃不消哦。”

有人忍不住出聲:“你是要暫別娛樂圈嗎?”

“多可惜啊——好多天王天后級別的人物,暫別之後回來都……”後面的語言被小聲地略去。

衆人的目光復雜,許多人慶幸着這個“娛樂圈的神話”的離開,可以讓被許年恩的光芒掩蓋着的他們有出頭之地,卻又有深深的捨不得。

許年恩退出娛樂圈的話,好像整個娛樂圈的光芒都少了一半呢。

“是假的吧!”

林又彤忽然衝到許年恩的面前,她的面容上有精緻的妝容,而此刻卻漲得通紅,彷彿打上了一層濃重的腮紅。

許年恩微愣,看着林又彤。

衆人也怔怔地看着激動的林又彤。

奇怪了,許年恩退出,她幹嘛這麼大反應啊!

難道說林又彤和許年恩之間——八卦的氣息又迅速漫延開來。

“是假的吧!”林又彤不管不顧地,“你不是說要靠着自己的力量取得巨大的成功,你不是說要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才能保護——保護年惜姐的嗎?”怎麼可以在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就退出,放棄了呢!

難道小攸姐嫁給了尹樹,所以他灰心了,喪氣了,所以他不想要努力了嗎?

許年恩怔怔地看着林又彤。

她紅撲撲的臉蛋,瞪大的眼睛,在金色的燈光下仿若生氣的純白精靈。

忽然便笑了。

“我沒有說要退出啊——我只是想要休息一段時間,好好放鬆才能再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中去,不是嗎?”

林又彤一下子愣住,許久,才重重地點了點頭。

是呢,是她太激動了。

其實,她有是許年恩的誰呢,許年恩是不是要退出娛樂圈,又關她什麼事情呢?她不過是和他合作過一部電視劇的女星罷了,不過是她姐姐的朋友的表妹罷了——和他有這樣的關係的人,有那麼多呵。

輕若無聞的

一聲嘆息,她重重地垂下手臂去。

很久。

人羣都漸漸散去之後,許年恩依然是懶懶地靠在歐式圓柱上,側着頭靜靜地望着窗外的風景,手裡無意識地晃動着高腳杯。

林又彤站在他的身側,沉默了很久很久。

忽然她又開口。

“休息的話——想要去哪裡呢?”只在家裡呆着,還是要到國外去旅行呢?

夜色中許年恩的脣邊綻放開美麗的笑容,如窗外此刻靜靜綻放的曇花。白皙的面容上,眼眸亮如星芒,清瑩剔透得彷彿風一吹就會消失不見。

“我要——”他輕若無聞地,“策劃一場綁架哦。”

窗外是寂靜的夜。

工作室裡亮着乳白色的小燈,溫綽飛在彩筆在白紙上塗抹着,他瞄了一眼桌上的時鐘,已經走到了九點二十分的位置。

小攸應該快來了吧。

他心裡思忖着。

目光隨後落在鬧鐘邊的相框裡。

綽辰正衝着他展現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她的身後是大片的法國梧桐,光線明暗疏淺,在梧桐葉子上落下深深淺淺的影子。

手中的鉛筆忽然停滯。

他怔怔地看着綽辰。

“小辰,年惜要嫁給莫如心的兒子了,你知道嗎?”他輕輕地,仿若自言自語。他記得,當年莫如心第一次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綽辰就曾私下裡跟他說過,不喜歡她。綽辰在家裡是嬌縱慣了的,多少有些大小姐的脾氣,然而心地卻是善良的。

後來莫如心和許行沛在一起了,綽辰雖然氣惱難過,卻從沒有去找過莫如心的麻煩。

“你的女兒,要和她的兒子結婚了呢。”他又重複地說了一遍。恍惚間,好像看到相片裡綽辰的笑容更加鮮活了幾分。

他放下手中的鉛筆。

然後打開辦公桌左邊的抽屜,有一個黑色的皮質盒子,上邊綁了金色的絲帶。他拿出來,小心地打開。

盒子裡是一張微微泛黃的白色素描紙,鉛筆繪的婚紗設計圖。

他深深地凝視那件婚紗。

那是他爲綽辰設計的婚紗,在她和許行沛結婚之後,在她帶着三個孩子,消失在世人的視線中之後,在她……

或許還是在她在貧窮和悲傷去寂寞地死去之後。

很多很多年以後,他成了世界知名的時裝設計師之後,他設計製作過無數件禮服,每一件都讓時尚界爲之驚豔,卻從沒有設計過婚紗。

世人不知道,他設計過一件婚紗。

唯一的一件,靜靜地,靜靜地躺在他辦公室的抽屜裡,沉積了那麼多的年月,和他對妹妹無窮盡的思念和愧疚。

手指撫過。

停滯在鉛筆灰的線條上。

俊美的容顏上有一絲疲倦,他深深呼吸,發現肩膀痠痛得厲害。歲月,終究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跡呢。

他望着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的臉,陰影之中,他看到了眼眸中淡淡的霧氣和笑意。然後,終於決定了。

——只有小攸纔有資格穿上這件婚紗,這件,他爲綽辰特地設計的婚紗。

下定決心,他從抽屜裡抽出廠商最新送來的布料樣本,細細地翻看起來。這時候電話忽然響起來,他皺眉,伸手去接起。

“喂——”忽然騰地從椅子裡跳起來,眼睛瞪大,“什麼?小攸被綁架了!”

“是……”電話那頭是許家的管家焦急的聲音,“剛纔小姐從尹家回來,我們就覺得身後有車子跟着,只是也沒太在意——後來小姐看到路邊的夜宵攤子,說是要吃……剛下車就被……”管家的聲音哆哆嗦嗦地。

“年恩呢,通知年恩了嗎?通知尹家了嗎?”一顆心迅速地沉下去,可怕的念頭不斷地在腦子裡飛掠而過。

會是誰——

誰敢動小攸!

喬可洛——

不可能,喬可洛現在還在監獄裡。

那麼是……

是莫如心嗎?

因爲記恨小攸害她失去了一切,因爲不想要看到小攸幸福,所以派人綁架了小攸?

“已經通知了尹少爺——小少爺那邊,怎麼也聯繫不到,肖管家的電話也聯繫不上……”天啊,小姐可千萬不要出事啊!不然他不僅工作不保,還很有可能被剝奪管家就業資格!

“再打,聯繫到小少爺爲止!”溫和的眼眸裡忽然掠過一絲陰冷,他毫不猶豫地下達指示。“現在我先去尹家,你負責通知小少爺。”

如果真的是莫如心做的,很有可能她也會對年恩下手!

這個歹毒的女人!

事到如今,她還不知悔改嗎?

尹家別墅。

令人窒息的沉默瀰漫在別墅上空,所有的人都屏了呼吸,戰戰兢兢地站立在邊上,不斷地悄悄往後縮去,企圖不動聲色地從大廳裡溜走。

白管家微微躬身,對着電話裡一陣詢問:“什麼?她一直沒有離開?沒有異常情況嗎……”他一邊問着,一邊不安地看向站在落地窗邊的尹樹。

他站在落地窗邊。

窗子打開,院子裡樹影綽約。

山谷裡的冷風吹進來。

他的脊背筆直僵硬,雙手背在身後,緊緊握成拳,彷彿全身都籠在熊熊的怒火之中,整個人就是一個烈烈燃燒的大火球。

乳白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

因爲怒意而更加蒼白的面龐,神情冰冷,然而深沉的眸子裡是難以抑制的怒火。嘴脣抿成了一條線。

忽然,他狠狠地一拳砸在鍍金的窗框上。

玻璃窗發出了劇烈的顫抖聲。

心臟已經痛得麻木,腦子裡無窮無盡的聲音,一邊又一邊地心疼又狠狠地怒吼着——

你難道非要這麼做嗎——

你非要這麼做嗎,媽媽!

夜空中,漫天的星辰。

小攸迷迷糊糊地醒來,只聽到頭頂上有巨大的聲響,彷彿是直升機螺旋槳轉動的聲音。腦袋劇烈地疼痛着。

怎麼回事?她現在是在哪裡?

她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卻只覺得眼皮子一陣沉重。

她記得——

她是從尹家出來,在回家的路上,看到街邊的小吃攤,忽然覺得肚子餓了,便叫司機停車親自下去買,然後——

身後的一輛黑色轎車疾馳過來,在她身邊停下。車門打開,便有一雙手將她猛地一拉,整個人落進車子裡,她猛地一驚,正要掙扎的時候——

就暈了過去!

那個人朝她鼻子噴了什麼東西!

是綁匪嗎……

她用僅存的一點清醒思考着。

應該是吧。她現在是許家的二小姐,又馬上要成爲尹少夫人,應該是很多不法之徒黑名單上的最佳綁架對象纔對!

天,這種情節只在電視和小說裡看到過,她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成爲被綁架的對象啊!

可是這些綁匪居然有直升機,也太高科技了吧?

完蛋!

是直升機的話,她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這時候,鼻子裡忽然鑽進一股清涼的味道,好似是薄荷一般,讓她的腦子忽地一個激靈,清醒了許多。

她猛然睜開眼。

許年恩白皙的面容,放大呈現在眼前。他的笑容純白清澈,眼神無辜。

“姐姐,睡得好不好?”他笑眯眯地。

“你……”小攸瞪大眼睛,“年恩……”天,綁架她的居然是年恩!“你要幹什麼!”他之前不是已經在衆人面前祝福她和尹樹了嗎?他不是已經接受了她和尹樹結婚的事實了嗎?怎麼忽然又——

許年恩一愣。

窗外透進的淡淡星芒在他的睫毛上落下落寞的光點。

“我——我沒有想要幹什麼。”

“沒有!”小攸微怒,語氣也凌厲起來,“那麼你綁架我,帶我到直升機上——要去哪裡?”

許年恩微微側過頭去,好看的眉毛皺起來,在眉心打了個好看的結。孩子氣地撅起薄薄的淡色嘴脣,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我只是想要在姐姐結婚之前,多和姐姐單獨相處一段日子而已。”她離開他那麼多年,留他獨自在悲傷中被可怕的抑鬱症折磨着,再次出現在他面前,卻以季小攸的身份拿走了他的心——

然後呢,在她終於回到他的身邊,再次成爲他的姐姐之後,又馬上要嫁給尹樹了。

他的姐姐啊!

卻馬上要變成別人的妻子了。

他有點沮喪地低下頭去。心裡漫延開一層層的悲傷。

“只是想要這樣而已。”低聲地喃喃着。

良久,小攸都沒有說話。

許年恩的心裡一陣緊張。

姐姐生氣了嗎?

他有些惶恐地擡起頭,還來不及看清楚小攸的臉色,便被她忽然狠狠地抱住。她的眼淚低落在他的肩膀上,滲進絲絲的涼意。

“對不起……”小攸的心底柔腸百結。

她赫然發現,自己對年恩的關心,實在太少了。

自從哥哥去世之後,她一直忙着處理哥哥的喪事,工作室裡的工作也沒有落下——後來尹樹便向她求婚,她又開始考慮婚禮的事情。對於年恩,不過是每日例行的噓寒問暖,從來沒有好好地和他相處過。

想起來,這段日子看到他的時間,大多都是在電視上,報紙上,或者是某個派對或者晚宴上,兩個人都做出一副名門之後的樣子來,在人羣中高傲地穿行,沒有太多交談的機會。

是她不對啊……

只顧着自己的幸福,只想着要讓年恩停止對她的那份不應該存在的愛意,所以亦下意識地躲避他,但是她卻忘記了,年恩亦是她的弟弟呵,現在哥哥已經去世了,除了她,又有人來關心年恩呢……

她還有尹樹,但是年恩,就只有她一個人了啊!

“對不起……”她放開他,在黑夜裡展現一個明亮的笑容,“那麼,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呢?”

許年恩微怔地看着小攸。

她在笑,笑得很燦爛。

那樣的笑容,就和他小時候從學校裡帶回滿分的作業本的時候,姐姐臉上的笑容一樣;那樣的笑,就和他吃下滿滿兩碗飯的時候,姐姐臉上的笑容一樣。

她沒有生氣,她還在對他笑着。

“去……歐洲。”他怔怔地望着她的笑容。

“歐洲哪裡呢?”小攸抱住他的胳膊,把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唔……馬德里?布拉格?普羅旺斯?啊——好像雅典也不錯哦,可以看到愛情海——唉,你看過《情定愛情海》?一片白色的建築,和藍色的海洋,哇——”

她興奮地說着,彷彿已經看到了那大片的藍色海洋。然而腦子卻又忽然沉重起來,只覺得睏意一陣一陣地襲來,她重重地打了個哈欠:“不過,普羅旺斯的薰衣草也不錯,不過……現在是夏天呢……”

等許年恩再扭頭看她的時候,她已經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許年恩怔怔地看着她熟睡的臉。月光在她臉上留下清淺的影子,皮膚細膩如白瓷,好像是一件珍貴的藝術品。或許是方纔給她下的藥量太重了,這會兒又發了吧。許年恩溫柔地笑笑,不由自主地用手撫上她白皙的面頰。

姐姐……

真想一直一直,永遠都這樣,和你呆在一起,如果這架飛機,能一直一直飛着,永遠不要降落——

那多好。

直升機的螺旋槳發出巨大的聲響,朝着地球上那塊叫做歐洲的地方飛去。

藍天,白雲。

九月的景安。

許家別墅前空曠的草地上,尹樹沉着臉,坐了在白色鏤空的法式長椅上,身邊是畢恭畢敬的白管家,垂了眼簾靜默無語。

肖管家亦站在一旁。

今天的尹樹穿得極爲正式。

白色暗紋的襯衫,精心裁剪的黑色西裝,紅色的領結一絲不苟地系在頸脖處——只是那俊美的面容上的表情,卻讓人不寒而慄。

沒錯,今天就是他,尹家的大少爺,迎娶許年惜的大日子!

所有的賓客都已經在會場裡等候了,然而新娘子卻還沒有出現!

一個多月前,許年恩交代了肖管家,便自作主張“綁架”了小攸,坐着許家的私家直升機不知道飛向哪個地方了,後來從巴黎小攸打來的電話,也叫尹樹不用擔心,說是她要和年恩度過婚前最後的日子,到婚禮的時候自然會回來。

他親自趕到巴黎,他們卻已經離開!

瘋了瘋了!

然而——

沒有辦法責怪年恩吧。

他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即使是這樣,也沒有辦法去責怪年恩啊。如果年恩堅持反對的話,小攸也不會答應他的求婚的,許年恩能點頭,他在心裡已經感激了千百萬遍。

在姐姐結婚之前,一起旅行,這實在是一件無可厚非的事情。

只是!

婚禮再過一小時就要開始,而他們卻還沒有絲毫要出現的樣子!

白管家小心地觀察着少爺臉上的表情:“少爺,要不要派人找一下……或許許少爺的飛機已經飛入中國境內呢。”

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眸子猛然縮緊。

“你說……他們是不是不回來了?”

是不是許年恩後悔了,又反對他和小攸的婚事?小攸那麼疼愛年恩,所以她妥協了——

他騰地站起來。

眉宇間有了慌亂的神色。

然後,天空中似乎遙遙地傳來了螺旋槳扇動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齊齊地朝着蔚藍的天空看去。

緊皺雙眉全部在那一刻舒展開來。

蔚藍的天,大朵的白雲。

陽光燦爛。

起初只是一個小小的白點,那轟鳴的聲音也是遙遙的,若有似無,只覺得在這空曠的山谷中,又有了迴音。然後,白點越來越大,慢慢的便能看出是一架直升機,機身上沒有大朵的玫瑰暗紋。

肖管家鬆了一口氣。

“少爺和小姐回來了!”

皇后酒店。

因爲尹氏財團的少爺和銀日集團的小姐的婚禮,皇后酒店所在的落山大道從一個星期前就開始被封鎖——整條大街都是尹氏或者銀日名下的財產,因此封路倒是一件極爲容易的事情。

一個星期前開始,來自世界各地的名流們便紛紛聚集到皇后酒店,其中有各國的王室或者政府議員,國際知名的巨星以及在國際社會上享有一定地位和名譽的大師們。

嘖嘖,如果不是因爲新娘子是小攸的話,這樣大排場的會理,她恐怕是死都沒辦法來呢!

七月着迷地看着眼前一個個錦衣華服的美麗人兒。

哇塞——

那個女的不是好萊塢的那個誰……那個,好像是那個知名的模特嘛,聽說她現在在和丹麥的王子在交往哦……真的好漂亮耶!不愧是國際巨星,舉手投足之間都是迷人的風采!

不過!

七月忽然抿嘴點點頭,目光堅定地。

她還是覺得許年恩是所有人當中最迷人的,那種與生俱來的氣質,是當之無愧的巨星!

皇后酒店自從一個月前開始就停止了對外營業,專門爲這個婚禮籌備着。這個時候,整座城堡一般的建築物裡,沒有一處不透露着喜慶的氣息。

潔白的百合花,嬌豔的紅玫瑰,淡紫色的滿天星……

花兒們靜靜地吐露芬芳,裝飾這個盛大的婚禮。

金色的幔帳,垂掛在牆上,在燈光下有淡淡柔和的光芒,整個皇后酒店,此時此刻就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城堡,是童話裡王子和公主會永遠幸福地生活下去的城堡。

一個白色的身影,在賓客之間穿梭着。嘴角那淡淡恰到好處的笑容,讓每一個人如沐春風。他流暢地用各國語言爲來自四海的賓客們服務,無論是英語,法語,日語,俄語——所有的語言,從他的嘴裡吐出來,都是那麼優美動人。

七月着迷地望着白少安。

忽然,白少安側過臉來,正對上七月的目光,他微微笑了一下,禮貌地點點頭。

七月瞬時石化在原地

大廳外傳來一陣**。

七月透過落地大玻璃窗朝外面看去。

鮮花夾道的大街上,白色的轎車悄然停下,車頭上相擁着的一對娃娃,在陽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芒,在微風中顫動着。

穿着整齊制服的侍者,在紅地毯兩邊站好,一字排開,微微躬身作出“請”的手勢。所有的賓客在這一刻都把視線投注在白色轎車上。現場邀請的記者,紛紛舉起了手裡的相機,搶拍新娘子下車的那一瞬間的美麗。

到了晚上,美麗的新娘子,就會出現在報紙上,充斥着景安的大街小巷,或者是在電視裡,衝着全景安的電視觀衆微笑着宣佈她的幸福。

肖管家穿着白色的制服,金色的滾邊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領口處是一朵大紅色的蝴蝶結,向人們宣佈着他的喜悅。蒼老的面容上,笑意可掬。

他微微躬身,爲新娘子打開車門。

白色的婚紗,巨大的裙襬,一瞬間充斥了衆人的視線。

尹樹從車的另外一邊下來。

俊美如神祗的面容,在衆人面前依然是冷漠高傲的神色,仿若不可接近。然而忍不住上揚才嘴角,和眼底滿滿的笑意和溫柔,卻無法掩飾地訴說着他的喜悅和激動。

記者們在周圍圍成一個圈,小心地控制自己的腳步不敢太過於靠近有失禮貌,又想要再靠近一些以拍得更清楚。

閃光燈不斷閃爍。

尹樹走到車門邊,優雅地伸出一隻手去。

手上是素白的手套,恰如其分地將他修長的手指包裹着,陽光下,白色的手套也仿若有淡淡的光芒。

溫綽飛站立在皇后酒店的臺階上。

他靜靜地站立着,脣邊笑意淺淺,彷彿和周圍的喧譁熱鬧格格不入。他注視着從車子裡出來的那個女孩子。

她有清秀的五官,一雙眸子明亮得好似三月的春光,她在笑着,那麼幸福的笑容……

忽然耳邊好像響起了一個熟悉而又遙遠的聲音,彷彿是從蔚藍的天空傳來的一般,伴隨着清風,吹到他的心裡。

。。。。。。

“你決定了嗎?”溫綽飛深深地凝視着自己的妹妹,滿眼的擔憂,“你知道莫如心有多麼心狠手辣,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溫綽辰的面容上是大大的幸福的笑容,她一邊對着鏡子整理自己的婚紗,一邊堅定地:“我決定了。你放心了,行沛會保護我的!”她的笑容純淨清澈,沒有一絲雜質,“以後,我就是他的妻子了,沒有什麼事情能把我們分開——莫如心也不行。”

她在鏡子前轉了一個圈。

“好看嗎?”雙眼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他不相信地輕輕哼了一聲,彷彿是極不情願般,從嘴巴里擠出兩個字:“還好。”

他不相信許行沛,他不相信那個傢伙能夠好好地保護綽辰——這個世界上,除了他還有誰會這樣全心全意地保護她呢!

只是——

綽辰喜歡他啊。

他,不過是她的哥哥。

。。。。。。

在尹樹的攙扶下,小攸踏上了紅地毯。

她的身上,是一件純白色的婚紗。

巨大的裙襬,層層疊疊地錯落着,陽光下,輕紗上有清淺的陰影,隨着她的走動,那些淡淡的陰影如跳躍的精靈一般,在純白的裙襬上跳着歡樂的舞蹈。胸前是小小的抓皺,嵌上錯落的施華洛世奇——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腰間的淡粉色雪紡紗的大朵蝴蝶結。

仿若透明的質地,薄如蟬翼,晶瑩剔透,有淡淡柔和的光芒。

整件純白色的婚紗,因了那一朵蝴蝶結而突然靈動起來。

“哇……好漂亮的婚紗!”七月感嘆着。

所有的人都感嘆着。

小攸衝着臺階上的溫綽飛一笑。

她知道,這是舅舅爲了媽媽而設計的婚紗,絲縷交錯之間,每一個褶皺,每一顆水鑽,沒一條線條的縫合,都是他對媽媽滿滿的疼惜與愛。如今她代替媽媽穿上這件婚紗,那麼她也要代替媽媽,幸福地生活。

在衆人的注視和閃光燈下,尹樹扶着小攸走上皇后酒店前面的階梯,然後把她交到溫綽飛的手中。

溫綽飛點頭,眼底閃過複雜的光芒。

大廳。

賓客們紛紛落座。

燈光大亮,金色的光線從高處靜靜地瀉下,照亮每一個人的笑容。臺上,大片大片的香水百合,白的,粉的,黃的……純金的巨大燭臺上,錯落地點着純白色的蠟燭,小小的火苗跳躍着,彷彿在唱一首喜悅的歌曲。

兩旁的柱子上,裝飾着無數的百合。

潔白的緞帶飛揚。

紅色的地毯一直從大門處延伸到禮臺上。

尹樹站立在臺上。

許家的家長和尹家的家長站在臺上。

許年恩靜靜地坐在臺下的親屬席上,他的臉上是美麗的笑容,燦爛如三月春陽,如六月盛夏的湖面,閃閃發亮,甚至比那瀉下的金色燈光,比跳躍着的燭火還要璀璨奪目。他吹着眼簾,輕輕摩挲着手腕上的手鍊。

褐色粗繩編制的手鍊上,懸掛着一隻小小的黃銅木馬。

他的脣邊笑意溫柔,無以復加。

燭光在若有似無的風中搖擺。

樂師奏出《婚禮進行曲》。

燭火搖曳中,新娘子挽着舅舅的手走進大廳。這個時候,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新娘子的身上,她美麗的婚紗,她奪目的首飾,她幸福的笑容,她漂亮的眼睛裡如星芒般的光亮……

在衆人的注視下,溫綽飛攙着小攸走上紅地毯,走向禮臺。

臺上,有許家兩老和許行沛。

一瞬間,他恍然好似回到了許多年前,他也坐在這個大廳裡,綽辰挽着爸爸的手走進禮堂,走向許行沛,那個承諾會好好照顧她,會保護她不受任何傷害的男子。

然而,他還是沒有能保護她呵。

多少年後,綽辰,他的妹妹,是在什麼樣悽慘絕望的情況下死去的呵……

他是她的哥哥,而他卻離開了景安獨自奔赴巴黎,去追尋自己所謂的夢想,那個打着要爲她設計出美麗的服裝的旗號的夢想!如果不是因爲父母的去世,不是因爲他的離開毫無音訊,綽辰不至於落得那麼悲慘的境地吧?

最起碼,她還可以尋求他的幫助呵。

可是……

可是……

如今再來說這一切都已經毫無意義了啊。

他側過頭去。

這是綽辰的女兒,她有着與綽辰那麼相似的面容,那麼相似的笑容,在走進禮堂的這一刻,她們臉上的幸福都是一模一樣的。

那麼,只要她幸福就好。

綽辰的幸福,只要加倍地傾注在她的身上,那他也沒有遺憾了。

終於踏上了禮臺。

他笑着,將小攸的手交到了尹樹手中。

尹樹靜默無語地結果,眼眸裡的光芒堅定,仿若是銅牆鐵壁一般的堅定,他看向溫綽飛的眼睛,彷彿在告訴他——

放心。

然後把目光轉向小攸,一瞬間溫柔似水。

牧師唱祝詞。

衆人閉上眼靜靜地聆聽着,在心底爲新人默默祝福。

然後牧師詢問新人——

“尹樹先生,你是否願意娶許年惜小姐爲妻,無論生老病死,一生一世只愛她一個人,榮辱與共?”

尹樹凝視小攸。

“我願意。”

“許年惜小姐,你是否願意嫁尹樹先生爲妻,無論生老病死,一生一世只愛他一個人,榮譽與共?”

小攸綻放幸福的笑容,目光堅定。

“我願意。”

我願意,永遠,一生一世。

幸福在這一刻瀰漫了整個大廳,掌聲充斥在耳膜之間,轟鳴作響。許年恩亦跟着衆人站起來,眼底升起淡淡的霧氣,然而笑容依然燦爛。

姐姐,祝福你。

他擡起頭,望向禮臺上跳躍的燭火,那燭火閃耀之間,彷彿有哥哥溫和的眉眼和寵溺的笑容。

哥哥……

姐姐會幸福,我也會幸福。

天長地久。(全本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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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尾戒:永恆不變的古老咒語第十四章 尹樹:母親是醜惡的灰姑娘第十三章 矚目:許年恩中秋演唱會正文_第四十九章 尾聲1:季小攸&許年恩第四十一章 季小攸=狐狸精第四章 心疼:那個宛若天使的男子第二十四章 忘記:這不是唱給你聽的歌第九章 月餅:天底下最可怕的惡魔第五章 尾戒:永恆不變的古老咒語第三十四章 見面:陽光下明媚的少年第四章 心疼:那個宛若天使的男子第二十六章 絕望:又一次傷害了愛的人第三十四章 見面:陽光下明媚的少年第三十一章 巴黎:老爺子和大師兄第四章 心疼:那個宛若天使的男子第四十八章 成功:VincentWon第四十二章 許年錦:我的妹妹許年惜第九章 月餅:天底下最可怕的惡魔第七章 交易: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第三十八章 計劃:沒有辦法忍受她在別人懷裡第十四章 尹樹:母親是醜惡的灰姑娘第二十二章 遇險:承載着你們的生命活下去第三十一章 巴黎:老爺子和大師兄第三十七章 春光:記得當時年紀小第十四章 尹樹:母親是醜惡的灰姑娘第五章 尾戒:永恆不變的古老咒語第五章 尾戒:永恆不變的古老咒語第六章 警告:所有的做灰姑娘美夢的第三十一章 巴黎:老爺子和大師兄第二十六章 絕望:又一次傷害了愛的人第十四章 尹樹:母親是醜惡的灰姑娘第七章 交易: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第四十八章 成功:VincentWon第一章 楔子:聖誕節王子的玫瑰手帕 1第十八章 許年恩:以後她由我來保護第八章 再遇:那個宛若天使的男子第八章 再遇:那個宛若天使的男子第三十三章 代言:Ing和Viricent的強強聯手第八章 再遇:那個宛若天使的男子第二十八章 歌唱:在天堂的姐姐也會聽到吧第八章 再遇:那個宛若天使的男子第四章 心疼:那個宛若天使的男子第十四章 尹樹:母親是醜惡的灰姑娘第三十一章 巴黎:老爺子和大師兄第二十三章 相愛:可以依靠一輩子的人第三章 弼聞:她成了景安的八卦頭條第三十二章 重回:那麼想念的景安第二十七章 季小攸:我愛的人只有許年錦第五章 尾戒:永恆不變的古老咒語第十四章 尹樹:母親是醜惡的灰姑娘第四十八章 成功:VincentWon第九章 月餅:天底下最可怕的惡魔第十七章 風波:我沒想過你會這樣無恥第十五章 是你嗎:原來一切都還在心底第七章 交易: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第十八章 許年恩:以後她由我來保護第三十九章 刺痛:他努力也無法忘記的那些第二十一章 再見:煙花中的那個男子第二十四章 忘記:這不是唱給你聽的歌第三十九章 刺痛:他努力也無法忘記的那些第三十四章 見面:陽光下明媚的少年第二十二章 遇險:承載着你們的生命活下去第三十七章 春光:記得當時年紀小第四十四章 喬可洛:真實的恨意第六章 警告:所有的做灰姑娘美夢的第十章 歸來:哥哥再不也不會離開第六章 警告:所有的做灰姑娘美夢的第四十三章 尹樹:哪怕再多一秒也好第三十二章 重回:那麼想念的景安第十七章 風波:我沒想過你會這樣無恥第二十六章 絕望:又一次傷害了愛的人第四十四章 喬可洛:真實的恨意第十章 歸來:哥哥再不也不會離開第十六章 憤怒:你還是忘不了他嗎第二十四章 忘記:這不是唱給你聽的歌第六章 警告:所有的做灰姑娘美夢的第十七章 風波:我沒想過你會這樣無恥第五十零章 尾聲2:季小攸&尹樹第三十八章 計劃:沒有辦法忍受她在別人懷裡第十五章 是你嗎:原來一切都還在心底正文_第四十九章 尾聲1:季小攸&許年恩第十八章 許年恩:以後她由我來保護第三十九章 刺痛:他努力也無法忘記的那些第四十五章 選擇:再一次放棄他嗎正文_第四十九章 尾聲1:季小攸&許年恩第四十八章 成功:VincentWon第二十四章 忘記:這不是唱給你聽的歌第四十四章 喬可洛:真實的恨意第三十五章 懲罰嗎:你不是我的命運第十三章 矚目:許年恩中秋演唱會第二十九章 莫如心:殺了你父親的人是第四十一章 季小攸=狐狸精第十三章 矚目:許年恩中秋演唱會第二十五章 許年錦:不計任何手段也要保護第五十零章 尾聲2:季小攸&尹樹第八章 再遇:那個宛若天使的男子第三十零章 許年恩:我不是你的弟弟第十四章 尹樹:母親是醜惡的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