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後園子出事了,讓剛清醒的楚文謹瞬間露出慌亂之色來。她顧不得其它,大力抓住齊君的袖子。“暖玉不能出事,暖玉不能出事。暖玉若出事……我便去死!”
楚文謹幾乎可以稱爲嘶吼了,喊完後,她眼睛一翻,身子軟軟倒下。齊君動作迅速接住她,覺得心跳幾乎都停滯了。後園子……楚暖玉。
楚暖玉能出什麼事?
這可是皇宮大內!
確定謹妃只是一時急火攻心,齊君將謹妃安置好,這才和內侍急匆匆趕往後園子。
此時後園子燭火通明,前幾天才下了一場雪,園中的樹上,花叢上還有一層薄雪未融。燭光一晃,顯出一種別樣的冷意來。
本該寂靜無聲的地方。
宮女,內侍,竟然還有持刀的大內侍衛。
人們顯得十分慌亂,見到齊君,匆忙跪地行禮,原本乾淨的園子,薄雪被踩成爛泥。
似乎有一股腐朽的味道竄進齊君鼻端。
“……慌什麼……想死朕便成全爾等。”
齊君一聲喝斥,園中一靜,跪地的絲毫不顧身上泥濘,將頭垂的更低了。
齊君招來護衛總領,那是個年近四十的男子,能任大內侍衛總領,可見平日頗得齊君倚重。“發生了何事?”
侍衛總領目光掃了掃四下。
齊君眉頭幾乎蹙成了一個川,順着一衆凌亂的足跡,看向那扇明顯半開的殿門。
齊君心頭一跳,他出於一已私心,不想讓楚暖玉離謹妃太近,所以將她安排在偏僻些的後園子。
那裡必定便是楚暖玉的棲身之處。
而所謂的出事,也必定和那裡有關。
“你且近前說話。”齊君揮手示意服侍的宮人退後,然後那侍衛總領聽命上前,在齊君耳邊說了幾句話。
齊君臉上神情瞬間變了。
荒唐,簡直太荒唐了。
齊國皇宮怎麼能發生那麼荒唐的事。
臣妻,而且是謹妃的侄女,齊凌的義女……在宮中發生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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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和文謹,怎麼和齊凌還有那個衛宸交待。今天夏琰還有消息送回,說是馬上便要進入淮陽道了。此時正在倚重衛宸之時。
楚暖玉若出了事。
“混賬東西。”齊君幾乎咬牙切齒的罵道。
齊君自然不止兩個兒子,可是如今活在世上的,便只有太子和六皇子齊天朔了。
至於他的那些子嗣爲何夭折?是正常死亡還是有人暗算,齊君並不想追究。兒子太多在齊君看來並不一定是好事。他當時爲了登上帝位,將手足斬了個乾淨,僅有同母的齊凌活了下來。到了兒子這輩,他不希望他爭位的事重演。所以兩個兒子在齊君看來剛剛好。
太子齊天治出身畢竟有些問題。
雖然是他的種,可齊君覺得其母血脈太低賤,實在不配接掌他的天下。
自然,在齊君想來,自己卸任起碼得幾十年後……
便只有一個齊天朔了。
這孩子雖然自幼頑劣,不過是個聰明孩子。齊君相信加以時日,他定能成才,他爲此不惜暗中援手。明明拉開了兄弟相爭的局面,他卻把衛宸派到齊天朔身邊,其意義自是不同。
如果齊天朔爭氣些,明白他的苦心,待他百年之後,這儲君大位自然會落於他手。
可他竟然做出……做出此等醜事。
就在齊君滿臉隱忍的怒意,正在邁步跨進偏廳,去看一看那孽障之時。
夏皇后得了消息匆匆趕來。
夏皇后向來是雍容華貴的,可此時,她卻僅着素衣,頭髮只粗粗挽就,被宮女攙扶着,走到齊君面前,已經氣喘吁吁。“陛下,陛下……”
齊君冷冷看向夏皇后。“你教出的好兒子!”
這句指責雖然不重,可卻讓夏皇后臉色大變。最近夏皇后能明顯感覺出齊君對齊天朔的偏愛。夏皇后是暗喜在心。
齊天治雖然同樣喚她一聲母后,可畢竟不是她親子。
她無論如何對齊天治親近不起來。
將來如果齊天治承繼帝位,夏皇后自覺前途堪憂。所以她才千方百計的要替兒子鋪路。
她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做讓齊君不喜之事。
待夏琰在淮陽道那邊有些進展,便求齊君放他去淮陽道。夏琰是齊天朔的小舅舅,一定會盡全力保護淮陽道的,富貴險中求,總在京城享福,哪有機會立個大功……
卻不想,齊天朔竟然暗中做下此等事。
剛纔有宮女來報,說是兒子強闖了文謹宮女客的寢室,而且已行了輕薄之事。
今天文謹宮的來客只有楚家祖孫,楚老夫人早已離去,那文謹宮女客是誰自然不必明說……
想着兒子平時對楚暖玉的在意,這種事……夏皇后想到這裡,心跳的幾乎失了方寸。那小子從小膽大包天,這世上便沒他不敢爲的事。他也許真的敢趁機做出那等事來。
別人還好說,哪怕是哪家朝臣的千金。
大不了娶進門便是。
可那是楚暖玉啊……
夏皇后雖然不喜歡暖玉,而且可以說厭惡極了她。可一個女人,若真的遭遇這種事,夏皇后簡直不敢想像。
夏皇后顧不上整理儀容,急匆匆的趕來了文謹宮。
白天時她還得意洋洋,如今,卻只希望一切都沒有發生。哪怕讓她向楚家求饒,她也甘願去爲。
“……朕以爲他是個可造之才,卻不想竟然是個……罷了,朕還年輕,還能養出兒子來。至於你那寶貝兒子……朕看,算了吧。”一句算了吧,讓夏皇后瞬間面無血色。她努力了這麼多年,全是爲了兒子,如果兒子再沒機會問鼎帝位,那她這麼多年的堅強又爲了什麼?未來,她要何去何從。
“陛下開恩,興許,興許不是六兒的錯。”
夏皇后氣弱的反駁。
齊君冷笑。
“不是他的錯,難道還是人家姑娘上趕着不成……皇后,慣子如殺子啊。”
齊君似乎累極,並不想再多說什麼。只是轉頭邁步進了偏殿,夏皇后躊躇片刻,也跟着邁了步子進殿。
能跟着夏皇后和齊君一起進來的,只有二人的心腹之人,所以這殿上統共不過五六人罷了。
屏風早已被移開。
帷幔也被扯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