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孩兒願意代表父親去西南面見蔡鍔將軍!”陸裕光堅定的說道。
“什麼?”陸榮廷驚訝的說道。
“少帥不可,西南正處於戰爭狀態,蔡鍔將軍也肯定在前線,你現在去見他實在是太過危險了。”林俊廷勸阻道。
陸裕光堅定的搖頭,目光看着父親陸榮廷。
“裕光,你有多大的把握西南會獲得勝利?”陸榮廷很快恢復了平靜,開始思考兒子建議的可行性。
“如果咱們兩廣不協助西南,蔡鍔將軍應該有六成的勝算,如果咱們兩廣在財政上支援西南,蔡鍔將軍最起碼會有九成的勝算!”陸裕光自信的說道。
“九成?”陸榮廷眼冒精光。雖然對於兒子的話並不是完全信任,但是想想現在西南的形式和蔡鍔的能力。陸榮廷發現事情還真有可能。
“如果西南失敗了呢?”陸榮廷問道。
“如果西南失敗了,北洋下一個目標極大可能就是咱們,北洋軍攜帶大勝西南的銳氣攻入兩廣,咱們桂系一點勝算都沒有!”陸裕光沉聲說道。
林俊廷臉色一變。事實確實如此,雖然他們擊潰了北洋的四萬大軍。但這並不代表北洋的其他大軍同樣如此腐朽。皖系的徐樹錚部和直系的曹錕部都是北洋有名的精銳。最主要的是統帥大軍的將領都算是精明的將帥,不是段芝貴這種投機取巧的圓滑人物能夠相比的。
“父親,現在就算咱們不協助西南,西南崩潰之後了,北洋也不會放過咱們的。您不是已經得到消息,北洋還會派遣軍隊前來進攻兩廣。孩兒相信,有了前次的失敗,這次南下的將領就算不是名將,也絕對不會是段芝貴那樣的草包。所以,無論咱們是否幫助西南,和北洋對峙已經成爲了事實。”
陸榮廷點點頭。贊成兒子的分析。心中原本對兒子擅自行動的最後一絲怒氣也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濃濃的欣慰。陸榮廷是壯族人,雖然也是接受的漢文化教育,但骨子裡卻也保留着壯族的民族習性。陸裕光雖然是他的繼子,但他確實是將陸裕光當做親生兒子來對待,在心底沒有一絲的隔閡。
“父親,和西南合作還有一點好處!”陸裕光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然後慢條斯理的說道:“可以讓咱們桂系不依靠國民黨的力量,然後找機會將國民黨的力量徹底驅逐出兩廣。父親,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明刀明槍的對決,而是像國民黨這種無聲無息的滲透。當年大清王朝的崩潰就是因爲革命黨人對軍隊的滲透造成的。前車之鑑。所以父親對待國民黨絕對要狠辣,不能給他們一絲一毫的可趁之機。”
“裕光,你也認爲國民黨是個隱患而不是助力?”陸榮廷撫着鬍鬚問道。
“不錯!國民黨影響範圍廣,三教九流都有接觸。而且他們那一套革命理論非常容易被接觸過西方思想的文人商客所接納。我雖然和他們接觸的不多。但自從他們來到廣州城,整個廣州都沒有安分過。還有他們建立的軍校。絕對是大患中的大患。現在不及早剷除,一旦將來成了氣候,對於咱們桂系可就是滅頂之災了。”
林俊廷訝然的看着陸裕光,沒想到他能夠說出這樣一番話。雖然他對於陸裕光所說的國民黨隱患有些不以爲然,畢竟現在的國民黨手中只有三千剛剛招募的黨軍,槍支彈藥都不全,在林俊廷這樣的老將眼中,連桂系的一支新兵部隊都不如。有如何會成爲新軍的心腹大患,一旦國民黨右邊,他的桂系精銳可以輕易將他們撲滅。
“這些我心中有數,國民黨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裕光,現在情勢緊急,你明天就啓程去西南。至於咱們桂系和西南新軍是否結盟,你來拿主意!”
“大帥!”林俊廷大驚。要知道,陸裕光雖然很受陸榮廷喜愛,但畢竟是個剛剛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雖然剛纔一番話說的中規中矩,但是讓他代表整個桂系利益和西南洽談結盟的問題實在是有些孟浪了。這在以前的陸榮廷身上是壓根不可能的。
“俊廷,現在這個世界是年輕人的了。咱們這些老傢伙應該多給年輕創造機會,他們可是會創造奇蹟的。”看到了東北,西南的崛起。看到了兒子那幾乎逆天的好運氣,再加上現在越來越嚴峻的形式,陸榮廷準備賭一把。賭兒子的眼光能否帶領桂系在看似必死的道路上殺出一條血路來。如同陸裕光所說,陸榮廷本身也對國民黨充滿了忌憚。現在已經是民國了。革命已經成功了。國民黨還上躥下跳的要開展革命,他們要革誰的命?還不是要對付他們這些各自爲政的軍閥。那些空談理想的革命者,要是真的定下心來發展軍隊力量,產生的威脅絕對是不容忽略的。所以,如果桂系能夠和西南聯合打退北洋的進攻。北洋被打退的時候,就是陸榮廷着手驅逐國民黨的時候。這年頭,能夠憑藉手中的軍隊發展壯大的,沒有一個是簡單之人。陸榮廷絕對是個心狠手辣的主。
陝西,西安。
得到民國政府嘉獎和任命。陳樹藩感到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段總長的接納一下子讓陳樹藩從民國外圍的小軍閥成爲北洋嫡系皖系軍閥的一份子,而從段總長的表態來看,自己的靠攏完全討到了段總長的歡心。陳樹藩知道自己這次雪中送炭是送對了。只要抱緊段總長的打退,今後再進一步,成爲像李純那樣名動天下的北洋三督之首也不是沒可能的。畢竟現在的北洋政府,是皖系首領段總長當家。李純就算名聲再響也是直系將領,在段總長哪裡並不受待見,要不是他的資歷深厚,恐怕早就遭到段總長的情形。中國數千年的封建制度告訴人們,和當權者對着幹的極少有好下場的。
心情大好的陳樹藩,在自己的督軍府設宴,宴請秦軍一干將領。他的心腹將領劉世瓏、曾繼賢、張寶麟、張飛生、張丹屏一個不拉的全部到齊。就連他十分看不順眼並持續打壓的民黨人士胡景翼,高峻也受到了邀請。陳樹藩知道胡景翼對自己的獨裁作爲非常不滿,要不是自己顧忌他在這秦嶺地區的聲望,陳樹藩早就將他免職,甚至會不會讓他活着還要看陳大督軍的心情。這次陳樹藩之所以邀請胡景翼他們,第一是爲了示威,打壓胡景翼等民黨人士的積極性。第二個目的是要趁機將不聽話的胡景翼那個團抽調到靠近榆林地區,讓他們去做監視東北治安軍這樣的費力不討好的苦差事。而且一旦將來榆林異變,憑藉陳樹藩的手段,讓胡景翼他們成爲抵抗東北軍的炮灰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段祺瑞給他的命令很明確:暫時不要招惹東北治安軍,但是一定要保證眼前的防線,阻止東北軍繼續在陝西擴張。陳樹藩很清晰的領會了段總長的命令。而且順手就將獨抗東北軍這樣棘手的任務分派給對自己不滿的民黨人士。這樣即完成了段祺瑞的命令,又消除了內部隱患,一舉兩得。
但是事情真的如他想的那樣順利嗎?
西安城中一處偏僻的小院中。一個身穿便裝的青年人剛剛走入這裡,一把黑洞洞的槍口就頂到了他的腦袋上。
“今天西安城的天很好啊!”持槍的是一名青年,從他那筆挺的身姿來看,絕對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精銳的軍人。
“非也,今天的天氣不好,馬上要變天了!”被槍指着的青年人彷彿早就料到了,神色淡然的說道。
持槍青年收起槍,在便裝青年的身上仔細搜查了一遍,然後點頭示意便裝青年跟着。然後兩人很快消失在小院中。
“一號!胡景翼團長的聯絡人來了!”持槍青年將便裝青年帶進一片小院中。這處小院看似寧靜,實際卻步步殺機。很多不起眼的地方隱藏着一口口黑洞洞的槍口,從有人進入這個院子開始,槍口都沒有離開過敵人的要害。只要進入院子中的人稍有異動,等待他的就是致命的一擊。
“說吧!”持槍青年口中的一號是一個大鬍子的中年人,只是那幾乎長滿臉的大鬍子讓他看不出具體年齡。但是此人一站起來,就有一股彪悍的氣息。
“我們團長已經進入督軍府中。團長吩咐了。他會在宴會開始之後動手,以槍聲爲號,希望先生能夠及時引來大軍穩定局勢。”青年人不卑不亢的說道。
“很好!我們的人早已經滲透進來,不過這這次行動的關鍵還是要看胡團長的手段。希望你們團長能夠成功。”
“是!這是胡團長讓我交給你的整個西安城的佈防圖和秦軍要害部門以及陳樹藩嫡系所在府邸。希望你們的人能夠在第一時間控制這些地方。這樣等到團長控制了督軍府,就能夠以最快的速度讓整個西安城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