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馮德麟北上的時候,就已經放出消息:馮家要和張作霖談判解決東北的動亂問題。
這個消息一放出,立馬引起了各方勢力的關注,甚至鬥爭如火如荼的北京政府也發來了賀電。只是賀電不是一封,而是兩封,一方是以民國中央政府的名義,署名是代總統黎。另外一封是來自陸軍部的,署名是陸軍總長、國務卿段。
段祺瑞和黎元洪同時表示關注的電報,讓中原腹地各方勢力也看到了東北的情況。現在民國政府內部權力角逐雖然依然慘烈,但是已經初步現出端倪。四大候選人中,國務卿徐世昌靠向掌握軍權的段祺瑞,主動辭職,將國務卿的位置讓給段祺瑞。而軍中另一巨頭,未來的直係軍閥首領馮國璋卻是暗中支持黎元洪。這也是爲什麼毫無軍權的黎元洪敢跟手握重兵的段祺瑞爭鋒的原因。衆人都知道民國最後的掌權人就將從黎元洪和段祺瑞之間產生。知道歷史的馮庸知道,最終黎元洪憑藉着自己的威望成功的接任了袁世凱的總統寶座,只是軍中力量卻是徹底的被以段祺瑞爲首的皖系軍閥掌控。原本在袁世凱時期權利無限的總統寶座變成了擺設和傀儡。
爲了擺脫尷尬的傀儡地位,黎元洪的政府也段祺瑞控制的國務院展開較量,這也導致了長達一年的府院之爭,國家被帝國主義滲透,削弱了民國的戰鬥力。民國政府也因爲這場內鬥變得更加虛弱。最終導致了統治全面崩潰,最終陷入軍閥混戰的局面。
只是現在袁世凱還在北京醫院中吊着一口氣,黎元洪也只是代總統,無法行駛太大的全力,段祺瑞也是剛剛登上國務卿的位置,現在還在熟悉情況,積攢人脈。畢竟袁世凱一手建立的北洋政府別人是不容易掌控的。
對於來自北京的兩封電報,無論是張作霖還是馮德麟父子都沒有就這件事情發表任何意見,開玩笑。現在北京政局不穩,誰知道兩個人誰最終能夠掌權。馮庸雖然知道段祺瑞最終勝利了。但是那也是一年之後了。在袁世凱死後的一年,民國政府的大義可是把持在黎元洪手中。馮庸對於消弱中華力量的府院之爭沒什麼興趣。而且以目前奉天的情況,馮家佔據東三省基本已經成爲定局。在想發展,肯定是西進或者入關了。馮庸現在有蒙古督軍的身份,西進名正言順,沒必要去攙和民國那一團爛水。在亂世發展實力纔是王道。
馮庸的部隊沒有直接前往奉天城,畢竟奉天城現在還是完全控制在張作霖的手裡。馮庸可不是單刀赴會的關二哥,當然也不會做出二愣子的舉動。即使自己是張作霖的女婿,如果妨礙了張作霖,這個梟雄會做出什麼馮庸心裡也沒底。
馮庸在沈北縣停了下來,將這座奉天邊上的小縣城當成了臨時駐地。馮德麟是在馮庸到後的第二天趕到北鎮的。正在圍攻奉天城的林虎和禚振也趕來相見。
在馮庸到達沈北縣的時候,二旅和六旅的攻擊也就停下了。畢竟他們已經圍攻奉天城三天了,雖然沒有出現一次性重大的傷亡的事情,但是零零散散的加起來也不少了。最重要的是彈藥已經消耗到警戒線了。在後勤輜重隊沒有趕到之前,財大氣粗的二旅也很難發起像樣的攻擊。
馮庸父子相見,自然一番親近。看到馮德麟胳膊上的槍傷恢復的很好,馮庸心裡算是鬆了口氣。
“父親,你真打算進奉天城?”馮庸神色凝重,他請馮德麟北上是想要商量和張作霖談判的事情,畢竟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馮庸的閱歷都是有限的,手段肯定玩不過張作霖這位名留青史的梟雄人物。所以請自家老子前來拿主意。沒想到馮德麟竟然要親自進奉天城和張作霖談判,這在馮庸看來實在是太瘋狂了。他知道自己老子本性還算耿直,但是老丈人的人品就不那麼讓人信服了。在原本歷史上,馮張兩人同時驅逐段芝貴,張作霖爲了獨得功勞,狠狠的陰了結拜大哥一把,獨享好處。雖然從政治上來說,爲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這無可厚非,但是從爲人處事上,張作霖的作爲就明顯的不夠義氣了。所以,對於馮德麟的想法,馮庸是堅決的反對。
“不要說了!爲父已經決定了!張雨亭的性格沒人比我更瞭解!也只有我去他纔有可能服軟!庸兒,你不用擔心!”張作霖不會殺他的,馮德麟對於這一點還是有信心的。只是不殺他不代表不會囚禁他來威脅馮庸退步。這一行的危險是肯定有的。但是一旦成功,就可能避免一場的生死存亡的大戰。
“父親!我看咱們還是在陣前談判吧!這樣雙方都放心一些!”馮庸還是認爲謹慎一點的好。
“哈哈!庸兒,爲父英雄了一輩子,豈能坐這種膽小的事情!給我一個警衛班的士兵足矣。”馮德麟豪氣萬千的說道。彷彿又回到了日俄戰爭時他帶着落魄的民團攻擊精銳的沙俄士兵的日子。
奉天北城門前,馮德麟站在馬前對馮庸說道:“庸兒,我已經正式通知二十八師接受你的領導。以後二十八師就交給你了!我看得出來,你的治安總隊雖然番號不起眼,但確實是一支比二十八師還要先進的隊伍。二十八師教給你我也放心了!還有,庸兒,二十八師軍官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也不要傷他們性命,畢竟是跟着我多年的老兄弟了。保他們一世平安也就是了!”馮德麟這明顯是在交代後事。馮庸心裡感動,來到這個世界,自己也只有在母親馮夫人身上感到濃濃的親情,在馮德麟身上更多的是感受到威嚴和不可親近,但是直到這一刻馮庸才感受到馮大帥對於自己的關愛。
“父親……”馮庸幾次想要開口留下馮德麟,但是最終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嚥下去了。他現在也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了,他身後也有大批跟着自己創造夢想的兄弟,他身上肩負了他們的信任。
“父親!保重!”馮庸重重的說道。
馮德麟點點頭,什麼話就沒說,利落的翻身上馬,利落的讓人看不出一點受傷的樣子。
“警衛兵!打出本帥的旗號!”馮德麟對着身邊跟隨的警衛大聲的說道。
“是!大帥!”
一干五色共和旗,上面寫着“民國二十八師大帥馮”九個大字。馮德麟催動胯下戰馬。馮庸同時一揮手,治安總隊的士兵後退五里,表示自己不會趁機攻城。
現在治安總隊所有的士兵也都轉移到北門,城內的守軍自然向着東門集結,奉天城守將湯玉麟當然也在城頭堅守。他看到馮德麟的那杆帥旗,不敢怠慢。第一時間電告張作霖。在馮庸治安總隊推開足夠遠的距離後,命令士兵放下吊橋,打開城門。
奉天城,北大營!馮張兩人相識而坐。好多年了,這還是兩人第一次這樣面對面的坐在一起。
“雨亭,沒想到我們兄弟竟然會這樣相見!”馮德麟倒是足夠鎮定,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好茶!可惜我是個粗人,卻是欣賞不了!”
張作霖的神色有些灰暗,有些陰沉,起色看起來比馮德麟這個受傷的人都要差。
“雨亭,這可不是你的性格!這樣悶着可不是待客之道。”馮德麟笑着說道。
張作霖盯着馮德麟,眼睛一眨不眨,彷彿在思量什麼難以決斷的事情。馮德麟倒是坦然的和張作霖對視。最終,張作霖嘆了口氣道:“大哥,你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來兄弟這裡的吧?”
“你不會殺我的!”馮德麟篤定的說道。
張作霖苦笑。自己性格自己瞭解,在知道馮德麟進城的時候,張作霖第一反應就是將他抓起來逼馮庸退出奉天省。但是冷靜下來之後卻發現自己這種想法確實有些幼稚。現在奉天的形式還沒有分出勝負,如果自己扣下馮德麟肯定會影響駐紮在阜新的二十八師餘部的士氣,治安總隊也有可能因爲顧忌馮德麟的原因而束手束腳。
但是張作霖仔細思量之後發現,這種方法雖然可以解二十七師一時之危,但是雙方本質上的實力差距卻沒有改變。就算二十七師會和北鎮的李景林部,總兵力也不過五萬人出頭。馮庸手裡有多少人?僅僅在奉天省就有近六萬人,再加上馮德麟被抓,馮庸肯定會指揮二十八師餘部,兵力達到近十萬人。而且戰鬥力都不弱於自己部隊,這就讓張作霖看不到勝利的希望。
再加上自己對這個結拜大哥的瞭解,如果自己將他扣下,保不準他會選擇自殺也不會受自己脅迫。馮德麟骨子裡的剛烈他可是深有體會的。和自己不同,馮德麟更像是個英雄,這樣人雖然可爲一時之豪傑,但是絕對不可能登上權利的巔峰。
“還有,別想着威脅我,你瞭解我的,我不吃這一套!”馮德麟淡然說道。這也是告訴張作霖,你要是敢扣押我,我一定會自殺的。到時候馮家和張家就真的不死不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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