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是那藥罐子裡頭的問題?”
回到房內的蕭衍把餘下的人盡數的喝退只留下了太醫醫女與桂鑫嬤嬤之後,再三問道。
醫女點頭着“我那鼻子不會錯,坐胎藥原該是要溫補的東西,可那裡頭竟然有牛膝、榆白皮的味道,那東西寒涼,服多了那就是傷胎的利器,想來這小月不止的病,就是從這上頭來的,怕是有人故意暗害,想讓這側妃斷了子息,就是手腳不大利落,不清楚藥量,一下攪出了些不必要的事端,露出了馬腳,不然少量的放,三個月下去,這輩子就完了。”
後府內宅裡頭的骯髒事不外乎這些個,醫女們在宮裡頭看慣了的,到了這兒自然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蕭衍一聽臉已經落下了一大掛,如今再看牀上如同紙片人似得穆昭靜,心裡頓生許多的愧疚滿不是滋味。
“你們下去開方抓藥,今日的事情一點不許露出風,我自會處置,把那有了歪心思的人想法抓出來。”自心內輕嘆一口氣後,蕭衍對着面前的太醫與醫女囑咐着,二人聽後,自是閉緊了嘴,便訕訕的下去了。
這種事情內宅裡頭多如牛蝨,也不是什麼大事,他們得了命令,自然不會自尋死路往外說。
這一晃,外頭都已經過了日中,蕭衍打量着天上的日頭,又看了眼牀上的穆昭靜,心裡頭想起了正院裡的小醋桶子,怕是她那兒正等着自己去用午膳,回頭耽擱了時辰,這丫頭的臉恨不得能夠拉鞋拔子那麼長,腳下準備跨出去的時候,桂鑫嬤嬤就端着清粥小菜的進來,把人給攔下了。
“王爺不如在側妃娘娘這兒用點吧,娘娘最近胃口一直不怎麼樣,您若是陪着,或許她還能夠多吃上那麼一些,一會喝藥總不至於倒了胃口。”
桂鑫嬤嬤有意撮合穆昭靜與蕭衍二人和好,剛纔是故意攔了蕭衍,說這些話自然也是希望他能夠動一動那惻隱之心,=。
果然,蕭衍在桂鑫嬤嬤的話說完之後,又把腳收了回去,心裡頭對着穆昭靜存了愧疚,想着吃頓飯,便吃頓吧。
讓桂鑫嬤嬤擺了張矮几在穆昭靜的牀邊,他坐在杌子上陪着她一起用點,見蕭衍肯留下,桂鑫嬤嬤的嘴角微微上揚,可算是放下了端着的心,雖然穆昭靜嘴硬,可這心卻怎麼也騙不了人,她對蕭衍依舊在乎着,要不然也不會憑白的把自己熬成那副模樣,就是尋個太醫,還要怕人說嘴,說她心思不正,故意使手段。
由始至終穆昭靜雖是閉着眼可耳朵卻一點都不曾落下的聽着,蕭衍着急往外跑的腳步聲自然也是沒落下,人在這兒心不在這兒,她的心裡頭無比的委屈,又想起自己莫名的這麼遭人暗算,心下越發覺得擰巴,氣的只在那兒長嘆氣。
桂鑫嬤嬤忙着在她後背墊上了兩個軟枕,自己坐在牀邊親自喂她喝粥,蕭衍夾了兩口小菜在她的碗裡,她就這麼不哭不鬧,面無表情的用完了一頓飯,待漱了口,丫鬟們把太醫開的藥端了來,她又安靜的把藥喝了下去,全程,蕭衍只端坐在一旁的杌子上看着,兩人無話,略顯尷尬。
“早就和王爺說過,內宅裡頭刀不見血要人性命的事情多的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應驗了,桂鑫嬤嬤她也是侯府裡的老人了,還是讓人鑽了空子,鍾棠苑裡頭全是我自己帶來的人,可我的一條命,就差點折了,王爺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二人相顧無言,蕭衍覺得很是尷尬,又想着洛卿語那個小醋桶子,一下子坐不住,便打算尋個藉口起身離開,可屁股剛離了凳,那兒牀上躺着的穆昭靜便開了口,弱弱的語氣,十分的沒有精神,眼裡頭裹滿了淚,硬生生忍着,就是沒讓它留下來。
她委屈的很,她這兒就這麼待不下去,瞧這一臉歸心似箭的模樣,那院子裡感情是抹了蜜的,引得他要去採去。
“就因爲我是王爺您用着十二臺龍鳳花轎穿着正妃,您說着只要我時,走進的王府,後院統共那麼些人,哪一個又真是好相與的,手都已經伸了過來,要害我沒有子息,那麼她們將來又怎麼對付您心尖上的那個,您可曾想過……”
“連我這種手腳齊全,腦子活泛的都是那些人的對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王爺不會不懂,你要顧着朝廷,又沒有三頭六臂,根本不能護住她周全,等到了像我今日這樣的時候,又或者,她還沒我幸運的時候,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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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蕭衍不說話,穆昭靜只把心中所想盡數的說出,差一點點便沒了一條命,後院裡的腌臢手段就這麼硬生生的出現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爲旁的,她自己都要爭這一口氣,把那害自己的人揪出來,好好處置一番,看看那人究竟是誰,至於爲何非要拉上他心尖上的那一個,不過是脣亡齒寒罷了!
穆昭靜念着蘇卿語是個傻子,認定她是個傻子,估摸着連蕭衍對她的一番心思都不知道,所以現下,也覺得蘇卿語其實可憐,可憐歸可憐,只一想起蕭衍對她的那份心,心裡頭又是難過的直冒泡,她不是聖人,有七情六慾,自然會嫉妒。
“那你待如何?”蕭衍言簡意賅望着穆昭靜,直白的開口問道。
“我會遭人暗算無非是因爲得您的寵,她們怕我生下兒子,您若不介意,那就麻煩您最近這段日子好歹屈就在這兒,陪着我演那一齣戲,有賊心的難保不會再動手,您且放心,這不是我故意施的手段,我也不是那種人,就好像您在王妃那兒一樣,外頭放個矮榻,現在天也熱了,您在那兒睡着就好了。”
穆昭靜不打算藏着掖着,只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與蕭衍說了,想來個甕中捉鱉,最後,還不忘與蕭衍解釋一通,內宅裡,用這種法子自殘來裹住男人心的也多的是,蕭衍從小在深宮之中長大,那些個腌臢的手段只會見得比旁人多,不會比旁人少,穆昭靜嘴硬說對他死心,心裡卻又怕他誤會,矛盾的又這麼多說了兩句。
蕭衍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他的說法,轉過身,還是喚了李忠進來,讓他去正院趕緊多說一聲,免得讓那醋桶子在誤會了,好不容易這小丫頭最近對自己的印象還挺好,這若是真的帶溝裡頭去了,就那醋桶子的脾氣,十頭牛估計都拉不回來的。
那個脾氣犟的,根本誰的話都不聽,只認那個死理,而且那死理還叫人覺得沒有反駁的機會,真真讓人無耐。
穆昭靜看他對李忠一字一句的說的仔細小心,心裡頭看的越發不是滋味,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專情,就是對另一個女人的絕情,心裡頭擰巴着的穆昭靜艱難的翻過身,背對着蕭衍,再不去看他對洛卿語所做的任何一點事,在她的眼裡,就好像是根根細針刺痛她的心一樣的疼。
洛卿語在牀上躺了許久,迷迷糊糊的睡醒睜眼的時候,就瞧見李忠帶着一大堆外頭新買的玩意兒放在她的面前,滿臉的堆笑道“王妃,這些都是王爺今早去街市上搜羅的,現下,鍾棠苑那兒有些事情絆住了,還請王妃不要見怪……”
說着,便把今天穆昭靜那兒發生的事情盡數的告訴了洛卿語,左不過這房裡就這麼幾個人,且都是心腹,這些話在這裡是傳不出去的。
洛卿語心裡頭悶悶的,不大是滋味,聽着李忠把話說完,懶懶的打了個哈欠,也沒說什麼,三個女人一臺戲,這後院裡頭都夠你擺幾臺子戲了,有一個穆昭靜會招暗算,後頭就會有三個有四個,有女人就有戰爭,今天這個管了,明天呢……
洛卿語沒說話,把禮收下後,就又躺下了!
李忠也不敢擾了她的安靜,只趕緊的退下又去鍾棠苑伺候去了,從那一日後,鍾棠苑又熱鬧了起來,正院裡蕭衍很少來,可每日裡還是會尋了新鮮的事物讓李忠送來,大家本來也就沒把那傻子放心上,對於她也是可有可無的狀態。
就看穆昭靜那兒,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一樣的,這一場病,在衆人眼裡頭,是又把蕭衍給攏住了,每天上朝從鍾棠苑裡頭出去,回來就鑽進了鍾棠苑裡頭,府裡頭誰都再不放在眼裡,那打得火熱的,比之從前更是越發勝上那麼一籌。
不過七日病好之後,連帶着大竈上每天都是夜裡三四番的送水,瞧得衆人眼裡都跟燒了火一樣的刺撓,只罵穆昭靜就是那狐狸精託生的,悄悄的一施手腕,這王爺的魂就跟着沒了,這成天成天的鬧騰,也是個不知道羞的玩意兒……
大竈上每夜叫水,小竈上的坐胎藥自然成天的都沒有斷過,自家主子得了臉,連帶着苑裡頭的丫鬟們每天都是喜滋滋的,說不出的神氣,旁的人,看的他們那樣得意的模樣,恨不能直接撕了那託生的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