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今天跟容聿猜測的事情是真的,那麼,慕臨天讓靈兒嫁過來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
沉思良久,他從御書房離開,提步往宣華宮的方向走去。
宣華宮——
單君航還是像往常一樣,端坐在院子裡一言不發,看到楚荀進來的時候,黑沉的眸子,閃了兩下,而後,恢復平靜。
“參見皇上。”
他起身行禮,儘管恭敬,可態度卻有些不卑不亢,完全不像是一個長年當侍衛的人。
楚荀將目光停在單君航的臉上,半晌,出聲道:“免禮,公主在裡頭?”
單君航的眸子,動了動,眼底,閃過一絲異色,跟着,點了點頭,“公主在後花園。”
“嗯,朕去找她。”
似是有些刻意,楚荀交代下這句話之後,便朝宣華宮的後花園走去了。
剛一踏進園子的大門,便看到慕纖靈氣呼呼地坐在花園邊上的水池邊,扔着石頭,嘴裡還罵着什麼。
“那根木頭又惹你生氣了?”
楚荀走到她身邊坐下,有意無意地扯到了單君航的身上。
慕纖靈聽到他的聲音,停下了手中擲石的動作,回頭看向他,半晌,氣餒地嘆了口氣,“除了他還有誰?”
她癟癟嘴,眼底是說不出的惱火之色,“阿荀哥哥,你看,我們這麼親熱,他都沒反應,你說,他是不是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
說起這個,慕纖靈的眼眶,便順勢紅了一圈。
楚荀倒是沒急着安慰她,只是這般開口道:“那根木頭到底哪裡好,你這麼喜歡他?朕看他那樣子,悶葫蘆一個,可真是沒什麼值得讓你傾心的地方。”
他有些刻意地開口,見慕纖靈嘆了口氣,似乎是在回憶着什麼。
“當年,父皇毫無徵兆地駕崩,皇叔藉機篡位,奪了我父皇的江山,父皇的死,讓母后深受打擊,就病倒了,當時,我很難過,但是又不想在母后面前表現出來,就一個人偷偷出了宮出去散心,結果,遇上了幾個強盜,是單君航那根臭木頭救了我,還一路保護我回了皇宮,我對他一見傾心,就想試探試探他的家世背景,他跟我說他孑然一身,居無定所,我就趁機要求她當了我的貼身侍衛咯,這麼多年來,他一直盡忠職守地保護我,從未做過任何出格的事情,他雖然看上去跟個悶葫蘆似的,可是,我就是喜歡他這樣的,雖然不愛說話,但是,總是恪盡職守地保護我,。”
好多次,她都幻想着,單君航每一次爲了她出生入死的時候,她都覺得,她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可是,轉念一想,他既然是她的貼身侍衛,這是他的指責而已,並沒有什麼不同。
就算他是別人的侍衛,恐怕也會爲了他的主子出生入死吧。
從慕纖靈的話中,楚荀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單君航是半途救了靈兒才成了靈兒的貼身護衛,且不說單君航對靈兒是什麼心思,以他那種性格,應該更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不至於因爲靈兒一句話就答應當她的貼身隨從。
或許,單君航出現在靈兒身邊,根本不是一個偶然。
慕纖靈見楚荀突然間沉默了下來,便好奇道:“阿荀哥哥,你在想什麼?”
“哦,沒什麼。”
楚荀搖了搖頭,不動聲色地將眼底的懷疑斂去,在宣華宮待了有一會兒,楚荀才從後園裡出來,單君航還是呆在他原來的位子上,沒有移開。
看上去還真像個守規矩的木頭。
楚荀的目光,朝單君航的臉上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個人給他的感覺,絕對不只是一個侍衛這麼簡單。
翌日——
“皇上,孫先生求見。”
內侍走進御書房通報。
“快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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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先生是容聿身邊的人,又是世外高人,楚荀自然也相當敬重。
而這一次孫先生前來見他,自然是因爲昨日他跟容聿商量的事。
孫先生進來之後,左右都被屏退,孫先生來到楚荀面前,便聽孫先生道:“皇上,昨日您要王爺交給微臣的東西,微臣回去細細驗過,那上面並沒有毒,但是,卻有另外一樣東西。”
“另外一樣東西?”
“沒錯,這是一種生長在西域的植物,名叫木羅莎,它的氣味跟沉香木幾乎一模一樣,光聞味道,並沒有任何區別,如果將沉香木泡在木羅莎的汁液之中,就能加深沉香木的味道,這種汁液,長時間與皮膚接觸的話,就會滲入人體皮膚之中,從而進入血液,木羅莎本身並不會對身體產生任何影響,只是,一旦遇到赤煙籮,就會毒性大發,渾身無力,就是一個普通人都打不過。”
說到這,孫先生的目光,有些擔憂地投向楚荀,聽王爺說,這串沉香木是太皇太后贈與皇上的,如今,這沉香木上卻有木羅莎,很顯然,有人可以將沾有木羅莎的沉香木手串落到皇上手中。
而這人,很可能就潛伏在慈安宮裡頭。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慈安宮那邊就不太平了。
所幸的是,皇上早有察覺,以至於沒釀成大禍,只是,這剛剛平靜的滄源天下,恐怕又要掀起一層波浪來,只是,不知道這一場的還浪,大不大了。
“赤煙籮是何物?”
楚荀再次發問。
“赤煙籮是一種紅色泥狀物體,其外觀與硃砂無異,只是味道跟硃砂略有差別,皇上稍加留意,便能觀察出來。”
長相與硃砂相似……
楚荀的目光,朝桌案上那一盒他每日用來批閱奏章的紅硃砂,脣角,勾了起來。
對方爲了置他與死地,還真是費盡心思。
半晌,他收起了自己的思緒,對孫先生拱了拱手,“這一次有勞孫先生了。”
“皇上言重了。草民先行告退。”
“來人,送孫先生。”
孫先生離開之後,楚荀的目光,再度投向剛纔孫先生送回來的沉香木,這上面的木羅莎,已經被孫先生去除,並不會對他的身體產生任何的威脅了。
將手串重新套進手腕上,指尖把玩着上面的串珠,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