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燕瞅了瞅金翅鳥的臉，說：“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身體恢復了？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見她意有所指，金翅鳥輕輕地搖了搖頭。
雨燕走到金翅鳥呼吸相聞的距離，身手摘取他的hololens，關閉電源，然後拿出那個珍藏的“火柴盒”，說：“我親眼看見一個醫生把這個東西放在你的額頭上，當時你還處於植物人的狀態。
然後，一個顏色跟合資一模一樣的銀色的像蜈蚣一樣的機械蟲子……鑽進了你的鼻孔……”
金翅鳥聽得毛骨悚然。
雨燕慢慢地說道：“我再問你一次，有沒有感到什麼地方不對勁？”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金翅鳥已經猜到那個神秘的蟲子就是控制自己罪魁禍首，但恐怕自己是沒有辦法清除禍害的。他只好再次搖了搖頭。
雨燕：“哼，我知道你有什麼事兒瞞着我，也是，現在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信任可言了。不過，那個蟲子倒是治好了你，我猜。泰國頂級的醫院治不好你，這個小小的蟲子卻可以，這裡面的水很深吶。我只好……祝你好運了，金翅鳥。”
金翅鳥：“嗯，水很深，不過，自從我們第一天踏足天災，我們就已經是天天水深火熱了，不是嗎？”
四目相對，金翅鳥卻發現雨燕好像並不覺得天災軍團很變態，奇道：“你不同意我？”
雨燕逃避他的目光，慢吞吞地繞着他走了一圈，又回到他的面前，說：“你退休吧，當一個教官，我可以向上面推薦你。”
金翅鳥：“我聽說只有沒有行動能力的人才去當教官。”
雨燕：“我會勸上面改變這個規定的。”
金翅鳥呲之以鼻：“你？上面從來不聽勸告，這幫傢伙最擅長的就是變態的死硬頑固。”
雨燕：“他們也許會聽我的……因爲……我姓蘇，你猜到了嗎？”
金翅鳥呆了一呆：“蘇小姐……那個蘇？”
雨燕：“就是那個蘇，萬一他要是不聽我的，我還有一招，就說蘇義民的女兒跟你好上了，做了蘇家的乘龍快婿，蘇義民還不得網開一面？”
金翅鳥：“這個……那蘇小姐你犧牲的太多了，我這麼一個下賤的殺手不值得你這麼做。”
雨燕：“你這是在侮辱我的眼光嗎？”
金翅鳥深情地看着她，直到自己確定她的確是那個意思，看到她略微羞澀地垂下頭去，他卻道：“多謝蘇小姐看得起，不過，金翅鳥中毒已深，恐怕是不祥之人，你還是……離我遠遠的纔好。”
雨燕羞答答的臉色忽然變白：“爲什麼？”
金翅鳥：“殺手是不能有弱點的，無論愛情還是家庭，都是人性的弱點，我早已經發誓終身不碰這些東西。”
雨燕老羞成怒：“笨蛋！那你就等着去死吧！”蘇家小姐脾氣果然很大，表白被拒絕，能不火大嗎？
她摔門而去，金翅鳥松了一口氣。
他重新打開hololens，聽到先知大媽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做的很對，殺手就應該這麼高冷。”
金翅鳥心中一凜，果然，即使hololens給關閉了，該死的先知仍然能聽到聲音，他就是要試探一下，所以纔對蘇家小姐那麼絕情。
蘇家小姐？那麼，豈不是這次任務的目標變成了燕子姑娘的弟弟？這個……
現實果然很殘酷。
……
隨着幻鏡的各種各樣的應用的誕生，這個設備真是開始接管世界，唯獨美國人這裡幻鏡被安全的由頭被禁止，連帶hololens在美國也滯銷，因爲無法連接幻鏡的服務，hololens在美國就像是被閹割的太監。
幕僚長來到總統的身邊，說：“幻鏡又出新的厲害的東西了，他們在日本搞了一個原愛科技，推出了幻鏡化妝服務。”
費奧裡娜：“我聽說了，我也是女人，這個真的很厲害。入門級一千美元一年，vip最高級一萬美元一年，他們可是賺翻了。如果這是我們人類主導的化妝革命那該多好，可惜，沒有如果……李弦太還沒找到？”
幕僚長：“沒有，但大部分的證據表明他很可能仍然活着，或者就在美國，某個城市隱居，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費奧裡娜：“我已經受不了了，是時候公佈電子人族的消息了，不管別人信不信。”
幕僚長：“……讓我們準備迎接狂風暴雨的襲擊吧！”確實到了必須行動的時候，因爲幻鏡接管世界的可怕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這個重要的新聞，將由美國總統親自在白宮召開新聞發佈會來公佈，數十個國家的大使將受邀請參加，以增強發佈會的正式性和嚴肅性。
白宮西廂的新聞發佈廳人頭攢動，找來了這麼多國家的大使，這個事件可得有多麼的重要，所有的記者都已經翹首以盼。
對人類表情敏感的人已經發現了總統的臉色比以往更嚴峻。
“尊敬的女士們、先生們、記者們、大使們，感謝大家的光臨。
這是一個歷史性的時刻，是的，歷史性的。前所未有的，我們整個人類，將重新思考自己的生存和未來。
爲了保險和千真萬確起見，我即將宣佈的這個消息，已經經過了很長時間的反覆驗證和查實。現在，我們有幾乎確鑿的證據表明——除了我們人類，這個地球上還存在着這麼一個擁有智慧的種族。
而且，它們的智慧不在我們人類之下。”
轟！現場炸了鍋。
總統閣下繼續她的爆炸性發佈會：“他們不是外星人，也不是從遠古時代進化而來的物種。他們是邪惡還是善良，是友好還是敵對，我們不敢說的太死。
他們對我們人類是否有影響？有，不僅有，而且極其重大。他們來自南極禁區，這個被始於溫莎大帝時代的禁令封鎖了百年的洲，出現了這個智慧種族。我們以前不知道爲什麼南極禁令會存在，現在大概知道了。
這是溫莎大帝的秘密基地，他在那裡研發人工智能，採用的是進化算法，類似生物的進化，但是又不受制於蛋白質生命的生長規律。毫無疑問，正如溫莎大帝幾乎所有的項目一樣，他成功了。
現在，我們有了一個智慧足以跟我們匹敵的物種，就在我們身邊，他們最厲害的能力就是編程。它們本身就是程序，所以在這方面的成就不可思議。
我在調查過程中已經請教了我的it顧問團，他們大部分人認同我的觀點——幻鏡，這個風投正勁的產品，幕後的程序員團隊不是我們人類，而是——這個人工智能進化的物種，電子人族。
幻鏡怎樣影響着我們人類的生活？看看最新的幻鏡化妝服務就知道了——顛覆性的。
所以，本屆政府一直在向公衆和我們的盟友強調安全性，不是幻鏡本身有問題，而是幻鏡這個產品的背後的人有問題。
美國政府誠邀安理會的成員國派出代表，跟我們一道，跟我們的新朋友……姑且這麼叫，進行一次建設性的對話。
上帝保佑美利堅！”
“總統閣下，我們人類是不是面臨着危機？”一個反應快、危機意識強的記者立即問了一個很多人都想問的問題。
費奧裡娜早就準備好了答案：“我們不贊同任何試圖挑起雙方對立情緒的武斷猜測，這就是爲什麼我們需要對今天的發佈會特別地謹慎的原因。”
一個記者問：“我們將如何與電子人族進行溝通？”
費奧裡娜：“我相信，弦太郎·李、幻鏡os的代言人畢若之先生、日本原愛科技的ceo小川風太郎先生可能與電子人族有直接的聯繫，如果大家一定要問這個問題的話，我推薦大家在主意安全的前提下，去問一問這兩個人。”
至於周俊，因爲剛剛纔發佈了安理會的通緝令，所以沒有被費奧裡娜提及，以免損傷美國和安理會的面子。
第一個提到李弦太的名字，是希望大家羣策羣力，找到這個神秘的人物。
最初的驚恐過去之後，人類似乎對電子人族不是那麼的害怕了，因爲至少到目前爲止，電子人給人類的印象不錯，發明的幻鏡，用遠遠地超過人類的影像技術極大得豐富了人類的虛擬生活。
甚至還有一些葉公好龍的羣衆公開表示：“親愛的電子人，歡迎來我家做客，我已經爲您準備好了一臺高配電腦，保證住的舒服。”
某個葉公好龍之徒的twitter被大讚，大規模地轉發，還有人有樣學樣，給自己的高配電腦拍照，彷彿這麼一來就更能吸引電子人來入住。
在電子人的內部，周俊代表的電子人家族和畢若之代表的高庭家族因爲有矛盾，被貝里席的家族漁翁得利，小川風太郎獲得了電子人族公使的身份。
電子人族有不暴露自己的習慣，君不見，它們一再強調不能暴露自己的人口數目這樣一個基本的數據。所以，既然費奧裡娜點了三個的名字，那就讓他們之一去代表電子人談判吧。
日本政府特別派出了一架空軍的由三菱重工生產的mrj行政專機把看上去僅僅是一個毛頭小夥子的小川風太郎送到紐約的聯合國總部去。
這一天，mrj降落的時候，銀行家停止了數錢，小販停止了叫賣，寫手停止了碼字，妓女停止了接客，賭徒停止了搓籌碼……
而小川風太郎，這貨連自己這方的訴求是什麼也不知道，阿雅對他講，你只管去，到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我們的訴求。人類不安地看着他，他比所有的人類都要不安。
“你不會坑我吧？”風太郎這麼問阿雅來着。
阿雅說：“坑你用不着這麼勞師動衆，其實，我們有些東西沒確定而已，你以爲我們電子人族只有幾個人嗎？可以告訴你，我們的人口也不少，而且分歧也不小。”
風太郎還能說什麼呢？不管怎麼樣，自己算是一個歷史性的人物了。多年之後，人們可能不會記得現在的日本首相是誰，美國總統是誰，但可能記得誰是電子人族的第一個公使。
“說兩句吧，公使先生！”一個大嗓門的記者在聯合國大廈的門口滴答咔嚓照相聲中吼了一嗓子。
風太郎愣了一下，終於，這個時候阿雅給他打了一行字幕。
風太郎照本宣科，用他的日式英文念道：“親愛的人類小夥伴們，也許在你們眼裡，我們電子人族是異類。不過，其實我們有諸多相似之處。因爲從來沒有無源之水，我們也不是天外來客，我們的祖先是人類。
溫莎大帝創造了我們的第一代，就像在三維世界的生物無法相像四維空間的複雜，我們也不可能完全脫離人類這個進化奇蹟的原型。
我們也許沒有人類那麼感情用事，可我們也有感情。
我們也許沒有人類那麼貪生怕死，可我們也並非無畏無懼。
我們也許沒有人類那麼多樣化，可也不乏時不時出現一些異端。
所以，我們跟人類會和平相處，我們會是好兄弟，好姐妹，好基友！”
聯合國大廈之外頓時燃了，一羣激動的記者們高喊“好基友”什麼的。
看到自己這麼受歡迎，小川風太郎送了一口氣，產生了安全的錯覺。
聯合國安理會15國每一個都派出了自己的代表。
現在的聯合國安理會也有常任理事國，共7個，美國，英國，法國，蘇聯（沙俄已被蘇軍吞併），中國（中華聯邦跟大清帝國聯席，每年換一次，如果不在常任，則退居普通席位），德意志（由德國和普魯士聯席，同上），日本和高麗聯席（同上）。
各就各位，上了年紀的代表們的目光紛紛集中在一個二十幾歲亞洲小夥子的身上，讓他如坐鍼氈。
阿雅的指示終於來了，小川風太郎乾咳一聲：“現在，我開始宣讀我的僱主發過來的第一個談判條款：領土問題。
我們承認目前聯合國劃分的絕大部分行政區劃，希望人類承認我們在南極的主權，我們還希望在公海劃出一半來，屬於我們電子人的轄區。太空又劃出一半來，屬於我們電子人的轄區。”
來了，電子人終於來切人類的蛋糕了。
這是事關人類的大事，帶頭大哥美國代表出來說話：“公海按照現在的國際法來管理不好嗎？爲什麼要重新劃分？太空就更不用說了。我們可以把南極當成一個國家來看待，這個沒問題，大家也沒意見吧？”
反正各國也進不去南極，紛紛表示同意。
小川風太郎：“我們要劃分公海，是爲了能保障人類的權益，我們開發海洋的步伐可比人類快得多，你們現在不把權利規劃好，說不定將來損失更多，太空和外太空也是這個道理，以後我們好會討論如何瓜分火星等議題。”
15代表相互嘀咕，靠，這是威脅我們啊，意思是以後公海可能都被電子人族開發去了。
但愚蠢的人類是不會被沒有具體教訓的威脅所動的，紛紛表示不能同意。
小川風太郎：“我們可以在南極厚厚的2000米冰層下開採礦產與能源，你們再想想我們開發海洋的能力。”
這個威脅就有點意思了。
“如果要劃分公海，你們有什麼方案？”帶頭大哥國家代表又說了。
小川風太郎：“可以從本初子午線或者赤道來把地球一分爲二，一方各佔一半兒，以後公海的事務的最終仲裁權就有着落了。”
帶頭大哥：“這個對你們來說簡單，對我們人類這麼複雜的行政環境來說就是災難性的，還不如把地球切成一條一條的，間隔着劃分，而且，一方一半也不合理，我們人類世世代代在海洋上繁衍生息，應該說大部分的公海其實都應該屬於我們人類。”
這句話得到了大夥兒的一致好評。
小川風太郎轉述阿雅的話，意味深長地說：“美國人，你們生活的地方，世世代代生活的可不是你們現在的美國人。”
這句話差點兒沒把帶頭大哥噎死。
蘇聯人嘟囔道：“是啊，還得看實力……”
看實力？莫非要打一仗？大清國代表向蘇聯代表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意思是他說的話會把大家往溝裡帶。
電子人耳朵尖，早就聽到了蘇聯人的嘟囔，小川風太郎說道：“是啊，要看實力，不如我們和人類進行一場較量，看誰先建造出第一座海底城市，要求至少能供10萬人常住，且持續一年之久，誰贏了，就按誰的方案來劃分公海管轄權。”
英國人打趣道：“十萬人？你們的海底城市塞進十萬太電腦也算你們贏了嗎？”
這個話有強烈的既視感，使人類代表哈哈大笑起來。
日本代表很有危機意識，別人在大笑，他卻一點兒也笑不出來，這個話豈不是已經表明了電子人有巨大的生存優勢嗎？他們根本不用吃喝拉撒睡，10萬人的空間已經夠電子人塞進幾百萬臺電腦，一點兒也不愁廁所和食堂不夠用。
小川代表卻一本正經地表示：“我們按照人類的標準來建造。”
好了，記錄在案，回去跟領導們討論討論，人類跟電子人族進行一場友誼賽，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
第一個議題不了了之。小川風太郎開始敘述第二個議題：“電子人可以在各個國家擁有財產權，各國的法律應當保護電子人族的財產，比如幻鏡。”
帶頭大哥說：“我們認可你們的財產權，但是你們偷偷摸摸地找代理人發展自己的公司，這是不對的，而且一旦你們的公司所有人曝光，會嚴重造成我們人類公民的恐慌。
比如幻鏡，這麼厲害的東西，一下子說不是人類的，把大家嚇着了，所以，以後你們必須實名制，不可以偷偷的進村。”
代表們紛紛點頭，帶頭大哥就是大哥，說到大家的心坎兒裡去了。
好吧，電子人答應今後的機構要打着來自南極國的旗號，各國則給與幻鏡等公司“外資”待遇，而且是最惠國待遇。
當然，南極國也同樣得向人類開放，探險家向聯合國總部的電子人公使館申請簽證後可以前往南極探險，生命安全要得到南極國的保障。貌似不可能有多少人去南極，只是這個政策給人類的臉面上貼上一點兒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