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滿城風雨
“我本是不願意去聽這些個閒話的,但她們的聲音實在太大,說着說着好像提到了蘇家的小姐...”周雲霓聲音帶着笑意,見幾個丫鬟臉『色』霎時間慘白的模樣,覺得心中是說不出的痛快。
這麼久以來,在她們眼裡,她大概就是個笑話吧!
“王城姓蘇的小姐這麼多,我本也沒在意,可是她們竟然,竟然說是丞相府裡的蘇小姐!哈哈,表妹,你說這是不是很好笑?表妹你怎麼可能像她們說的那般...”周雲霓說到最後伸出手指輕掩在嘴上,一副謹言的模樣,卻仍舊一臉的笑意。
蘇葵極力剋制住顫抖的背,周雲霓的笑聲近在咫尺,帶着莫大的羞辱感傳進她的耳中。?? 未待作年芳212
堆心不知何時走到了她是背後,伸手撫在她的左肩,像是在安慰,但卻是抖個不停。
周雲霓越說越開心,“雖說表妹你那日確實去了龍華寺,但她們也未免太會借題發揮了,還說是三個臭乞丐...還說是在後山,總之前前後後描繪的可清楚了,若不是我親耳聽舅舅說你是回來的途中受了傷的話,八成都要信了她們了!”
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覺得蘇天漠越來越不拿她當回事兒了,她當初就懷疑事情沒那麼簡單,果然如此,蘇天漠卻拿對外人的一套說辭來敷衍她,是怕她毀了他心肝女兒的名聲吧!
還想再嘲諷幾句,卻見蘇葵已經起了身,神情雖同之前沒太大出入,但細看之下不難發現她僵硬的五官,似乎在隱忍和強撐着什麼。
微微仰着下巴,道:“興許是我愚笨,竟沒聽出周小姐的笑話哪裡好笑。但還是感激周小姐特意跑來說笑話給我聽,可週小姐傷寒還未有痊癒,所以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堆心,送周小姐。”
堆心將眼淚忍回去,走到周雲霓面前,“表小姐,請。”
周雲霓聽她攆人,即刻沒了耐『性』,“噌”的起了身,同蘇葵面對面的對視着。獰笑了一聲:“怎麼,心虛啦?”邊說邊又『逼』近了一步,“因爲她們說的都是真的——丞相府的二小姐在上元節去龍華寺上香之時被人玷污了身子。毀去了清白,對不對?”
蘇葵悴不及防的退了一步,腳步近乎踉蹌,腦海中皆是那噩夢般的場景。
“表妹啊,我可真是小看你了——六王爺想也知道這件事情吧。你究竟是對他施了什麼媚術?他竟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可如今全天下都知道了你的醜事,就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再裝着什麼都不知道了?”周雲霓又笑,嬌豔的面孔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說話間一步步的『逼』近着蘇葵。
蘇葵腦海轟隆隆作響,彷彿人都沒了知覺,獨獨一顆心臟被人攥在手心裡梨花荼糜玉中仙全文閱讀。由不得她。
堆心見蘇葵倉皇的模樣,鼻子一酸,幾步擋到蘇葵面前。“表小姐,請您說話注意身份!”
周雲霓目光一寒,擡手便是一巴掌,力道自然沒有留情,“本小姐怎麼說話。何時竟輪到你一個賤婢來品頭論足了?”
堆心頭偏到了一側,白皙的臉上很快浮現了指印。倔強的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固執的擋在蘇葵面前,一瞬不瞬的望着周雲霓。
周雲霓見她如此,更覺氣不打一處來,“小賤人!誰給你的膽子瞪着本小姐了!”說話間再次揚起了手。
卻在落到一半之際,被扼住了手腕,擡眼正見蘇葵一臉寒意的望着自己,“你...”
周雲霓使盡了力氣,卻根本無法掙開,只能怒瞪着蘇葵,“你快放開我!跟我撒氣算是什麼本事!就算你堵得住我的嘴,你堵得住全城人的嘴嗎?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心裡清楚!”
“是嗎?”蘇葵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咔嚓”一聲,骨節錯位的聲音在空中響起,接踵而至的便是周雲霓的哀嚎聲。
“你...你——”周雲霓吸着冷氣,不敢再說難聽的話,蘇葵現在的眼神,讓她打從心底發寒。
蘇葵不屑的冷笑了一聲,將她的怯懦看在眼底,一把甩開了她,直叫周雲霓退了十來步才穩住身形。?? 未待作年芳212
“既然周小姐不領情,就不送了。”
周雲霓狠狠剜了她一眼,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她還是懂的,反正依照如今的情勢,不用她怎麼樣,蘇葵就有的受了,她只要等着看戲就好了。
“哼,看你到時候還得意的起來!”雖然是被人趕出去的沒錯,但狠話還是要放的。
直到周雲霓罵罵咧咧的聲音徹底消失在棲芳院,蘇葵才僵直的轉了身。
“小姐...”堆心擔憂的看了她一眼,想安慰但根本無從開口。
“去備水,我要沐浴。”
“是。”光萼聲音帶着哽咽,躬身應下,便出了房。
“如果有下次,我寧願是從你們嘴裡聽到,而非周雲霓用講笑話的方式告訴我。”蘇葵撩開眼前珠簾,閉着眼睛進了內間。
堆心聞言淚水似斷線珍珠,提步要跟進去,卻被雲實攔。
擡眼看向一臉平靜的雲實,只見她輕輕搖了頭。
堆心頓時反應過來——是啊,小姐這樣驕傲的人,這種時候,定是不希望被人看到狼狽的模樣。
棲芳院內,一夜無眠。
次日,蘇葵幾乎一整日都呆在。
然而堆心卻清楚,她根本沒有看進去什麼,不然,也不會一整日都沒有翻上一頁。
午時蘇天漠和蘇燁都來了一趟,不外乎是安慰她的話,但見蘇葵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又委實不知該說什麼。
流言,還在肆無忌憚的傳播。
對於這類事情,人們永遠都有着強大到可怕的探索精神,不知疲倦的挖掘着,甚至沒了可挖掘的東西之時,便隨意編造着。
傳來傳去,誰也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獨寵刁妻。
不管蘇家和挽仙樓的勢力有多大,可也難堵悠悠衆口。
若論天下最有力,最讓人無法反抗的武器是什麼,無形的流言蜚語當是排在首位。
素來靜謐的六王爺府近來從所未有的熱鬧。
之前宿根一人獨住,加上管家一起整座王府裡不過九個僕人, 說出去只怕都沒人相信。?? 未待作年芳212
前些日子卻陸陸續續買進了不少家丁丫鬟,該有人守着的地方都有人守着了,該完善的地方也完善了,只因這座府邸即將要迎來它的女主人。
這些新進府的下人們,雖說也是經過層層篩選,精挑細選的,但少不了那麼一兩個愛說閒話的。
而說閒話這個習慣又是極容易被傳染的,特別是在人精神極度空虛,生活找不到目標的時候,最易淪爲說人閒話一流。 шωш• тт kán• ¢ ○
所以,在沒有什麼主子可伺候,差事悠閒到睡上一整天也沒人管的六王爺府,這羣丫鬟家丁們,早已茁壯的成長成了一支專業的八卦大軍。
這一日,身心俱疲的宿根踏着餘暉回了府。
之前無人看守的聽風樓也有四位丫鬟守着門。
興許是習慣了主子不在的日子,這幾位說話的時候都不去顧及聲音的大小,以至於幾人的對話清清楚楚的落在了宿根的耳中。
“我看還不一定呢,還沒嫁過來名聲就毀了,日後王爺能待她多好?”
“就是,現在外面鬧的這樣厲害,擱誰能當做什麼事兒也沒有啊,不單單是蘇小姐,就是咱們王爺現在也被說的難聽的不得了——說是娶一隻破鞋過門兒呢!”
“這話雖然不好聽,但好歹也是實情不是?要我說,這蘇小姐臉皮也真是夠厚的,自己出了這檔子事兒,還有臉嫁給咱們王爺,現在又被人指指點點的,換做是我,早就沒臉活了!”
“哈哈...”
“我覺得也是,自己沒了臉,還要將王爺的名聲連累進去!”
“怎麼,你看不過去啦,人家可是皇上賜婚的,可不是能說不娶就不娶的,別說是沒了清白,就是...就是懷上了雜種,那咱們王爺還得一聲不吭的認了呀!”
“嘁,怎麼可能,女子不貞就可休棄了,倘若當真懷了雜種,皇上便有理由收回聖旨了,關鍵這不是沒壞麼,也找不到證據...”
“我就開個玩笑,你還真搬起條條框框來了!”
宿根手中的拳頭握了又放,臉上的神情似是嘲諷,又似是掙扎,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早已被捏成了粉末。
黑暗像是一頭巨大的猛獸,吞噬着每一縷微弱的陽光,直將角落中最後一絲光線吞入腹中,整個世界方陷入了濃重的夜『色』當中。
“爹,今日抓我們的那些人是誰啊?好像很厲害的樣子!爲什麼要問我們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啊,還有那個在酒館裡聽到的蘇小姐,到底是誰啊,聽他們說好像很美?跟憑兒姐姐比,誰更美一些啊?”
“還有,跟山洞裡壁畫上的仙女姐姐比,誰更美呀?爹,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西街最爲破舊的一家客棧裡,一間客房中閃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剛洗完澡的少年,『露』出的是一張麥『色』的小臉,一雙琥珀般好看的眼睛閃着好奇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