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謠言四起

017 謠言四起

“噗...”蘇葵剛剛睜開眼睛,便是吐出了一大口泥沙,隨後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雨已停下,整個墓園安靜極了,天空被雨水沖洗的很乾淨,一輪半圓的上弦月倒掛在中央,周遭暈染着潔淨的清輝,一切都是那麼平和,像是方纔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蘇葵站起了身,身體的痛楚都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是說不出的舒服,大腦也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明許多,說的玄乎些,正如是脫胎換骨了一樣。

然而,畢竟還是常人,被折騰了這麼久,難免覺得疲憊,蘇葵望了望有些陰森的墓地,雖有月『色』相伴,但也絕對談不上明亮,且自己不知出口在何處,不若明早再做打算。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得好好活着去享這後福纔是,眼下,最重要的便是養精蓄銳。”話罷,便選了個還算擋風的地兒,倚了下去,把頭靠在上面,心道反正自己已經成了個泥球兒了,左右也不能更髒了。?? 未待作年芳17

殊不知,這擋風的地兒是座修築的極好的墳墓,若是蘇葵知道的話,不知還能不能睡得這般心安了。

朦朧間,蘇葵覺得自己第一次睡得這麼香,似乎丟了許多年的東西,回到自己身邊了一樣,發着甜甜的夢,髒兮兮的小臉上滿是幸福的神『色』妖修成仙。

“爹爹,哥哥,阿葵好想你們。”

空靈的夢囈聲不斷在墓園響起,連剛剛受了驚嚇的烏鴉們聽着,都莫名生出了種安然的心緒來。

次日,王城內外,提的最多的字眼便是西山墓園鬧了鬼。

“據說昨夜西山墓園升了輪通紅的圓月!”賣豆芽的老伯一臉八卦的跟熟客王大嬸攀談着。

“可不是嗎,我昨夜半夜去茅房的時候,就望見正西方的天兒都是通紅的,可駭死我了!”王大嬸拍着胸脯,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

“爹,娘!我聽王大嬸說西山墓園鬧鬼了!”扎着羊角辮的小娃娃邊跑回家,邊『奶』聲『奶』氣的喊道。

正晾着衣服的『婦』人,瞥她一眼道:“二丫,小心着些,莫要跌倒!別聽王大嬸瞎說,她說話可沒個準兒。”

“依我看這回八成是真的,聽說明府裡的家丁昨夜去了那墓園,死的死,傷的傷,好不慘烈!若不是鬧鬼,怎會如此?”二丫她爹不贊同的道。

“唉,你有沒有聽說昨夜西山墓園出了兩個月亮,還下了血雨!”學堂裡的少年,見先生不在,探着頭跟臨桌晃着腦袋讀書的同窗神秘的說道。

“那驚雷還炸壞了好些墳呢,今兒一早我就望見不少人去了西山墓園,應是去修築墳墓!”

“真是造孽啊...”

“這該不會是天譴吧,莫不是埋在那墓園中作古之人的後代子孫犯了什麼罪孽,報應到祖宗的墳頭上去了?”

“去去去,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休要胡言『亂』語,妖言『惑』衆!”

而朝堂之上,自也不例外。

“啓稟聖上,昨夜有人親睹自西山墓園處升起一輪血月,且驚雷四起,暴雨連連,毀壞了不少前朝元老和重臣家眷的冢墓,民間如今謠言四起,傳言是爲天譴之象!”

一番話落下,堂下立刻譁然,不少重臣紛紛站了出來附和着。

蘇燁皺了皺眉,是否是天譴,他倒是無甚興趣,可自家妹妹的新墓便是建在此處,不知可有受到波及,琢磨着回府一定要帶人去看看。?? 未待作年芳17

史官見狀,眼睛徒然一亮,趕緊拿起珥筆記錄下來,在這朝堂上站了這些年,可讓他等到有件值得載入史書的奇聞了,一時感慨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

皇上微微嘆了口氣,這事兒確實不好辦,炸了那些子冢墓自己是沒什麼感想,左右炸的又不是自家的,可這民間的謠言卻不可小覷,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打着順應天命的幌子,說自己這皇帝做的不合格,觸犯了天威,從而打自己龍椅的主意,可就是大事兒了。

想到這,眼光撇過垂首的允親王,淡淡的道:“依衆位愛卿之見,此事因何而起啊?”

“回聖上,微臣認爲此事只是普通災害而已,派人前去修築,再請龍華寺的大師們前去做些法事便是。”明堯之哪裡會不懂皇上的意思,莫論此事是否與天譴有關,縱使真有關聯,也是萬萬不能說的,畢竟,這個天譴左右譴不到自己頭上來,而若是逆着眼前這位天子的意,只怕是真要遭譴了。

“啓稟皇上,老臣不以爲然!所謂萬事皆有因果循環,西山墓園已歷經三朝近百年,一直都未出過任何狀況,斂的多數是我大衛英魂和其家眷,而如今出了如此大的差池,必定不可草草了之,還請皇上徹查此事雷武裂天!讓衆英魂得以安息!”都察院御史歐陽啓說出這義正言辭的一番話來,便撩起官袍跪了下去,舉着象牙製成的白笏板,恭敬的垂首道:“請聖上下旨徹查此事!”

隨後便有七八位臣子跪了下去,齊聲道:“請聖上下旨徹查此事!”

皇上壓下心口的不適,在心中暗道:“哼,合着若是自己不徹查到底,便是讓我大衛國無數英魂九泉之下不得安息了!徹查?這種事情要從何查起,他們的目的分明就是將此事鬧大,如此一來,民間謠言只怕更盛!”

冷冷的望着跪了一地的朝廷重臣,文官武官皆是有之,老少也不盡相同,但唯一的共同點便是,都屬允親王一派。

而攸允,只同平時一樣,靜靜的立在一旁,並不『插』言,表情中絲毫未有任何起伏,一副不聞朝事的模樣,然而就是這副模樣,矇騙了皇上十多年。

皇上見狀胸口起伏了幾下,轉頭望向蘇燁道:“蘇將軍可有良策?”

蘇燁挺直了脊背,恭敬的垂首道:“回皇上,微臣一介武夫,此事非同小可,微臣不敢妄斷。”

皇上的眸光冷了一瞬,好一個不敢妄斷,自從蘇家小姐殆後,蘇家便態度模棱兩可,蘇燁上朝則是不發一語,蘇天漠更甚,以身體不適爲由,自此再也沒上過早朝,畢竟其確實痛失愛女,即使作爲皇上,也不能說半句不是,如今看來,蘇小姐之死,蘇家已然認定是自己所爲。

明堯之額角滲出了冷汗,見聖上並未應下,便知是在待自己開口反駁,可這事要如何辯駁,畢竟歐陽啓可是打着衛國英魂的幌子,自己若恬着臉反對到底,豈不是要蒙上不義的名頭了嗎。

可若是保持緘默,皇上事後定會遷怒與自己,一時間有些慌了心神。

眼見那羣跪着的官員們,儼然一副皇上不答應便長跪不起的架勢,名堯之思量許久,才彎身道:“啓稟聖上,微臣認爲,歐陽御史大人言之有理,確實不能不給衆位英魂們一個交代,可若是大肆搜查墓園的話,只怕更會擾了衆位英魂們的清淨,古人有云:人死燈滅,動其冢墓,擾其清淨,是爲大不敬,不孝之舉。”

皇上聽到前半句的時候險些又要吐出血來,聞得後半句才稍稍好受些,也知名堯之已是盡力,總不能強行駁了歐陽啓的進諫。

稍加思慮了片刻,和顏悅『色』的道:“明愛卿言之有理,既都是爲了我大衛衆英魂着想,諸位便一同商談出個既不擾其清淨,又能查出緣由的法子來,朕依言下旨便是。”

蘇燁聞言暗罵了聲老狐狸,便隨同衆人一同拜下大呼:“皇上英明!”

歐陽啓衆人心中縱然不快,但卻無言以對,眼下皇上已把難題推到他們身上來,若是想不出法子來,皇上已不可擾作古的前輩們的清淨爲由,只怕此事便要作罷了。

“好了,衆位愛卿快快平身,若已有主意上奏便是。”

衆人立起身來,一時都只保持緘默,歐陽啓心道:這不是『逼』着公雞下蛋嗎,要徹查又不能擾了所謂清淨,誰能想出這法子來。

皇上見狀,很是滿意,笑了笑道:“左右不急,衆位愛卿若想出了法子,遞了摺子便是。眼下要緊的是先把損壞的冢墓修復纔是。”?? 未待作年芳17

又轉頭對一側的鶴公公道:“傳朕口諭,把此事交由內務府處理,務必辦仔細些。”

“喳,奴才謹遵萬歲爺吩咐。”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鶴延壽很有眼力見兒的尖着嗓子喊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衆臣俯首膜拜,心中各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