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雪吹白頭
宴中男女賓客分席而列,中間隔了一條鋪着軟紅毯的走道我的狐仙老婆最新章節。
男左女右,皇子親王們坐在主座左下方,重臣位於其後,公主妃嬪們落座在右下方,夫人小姐們則也是按照身份級別列之,眼下各是入了坐,只等着皇上過來。
“皇上駕到,太子駕到!”鶴延壽尖利的聲音迴響在整座保元殿中。
衆人皆是起了身來,拜倒在地,高呼萬歲金安。
“諸位平身。”皇上拂了袖子,眼光不着痕跡的掃過女席一列。?? 未待作年芳129
待皇上坐定在主位之後,衆位臣子家眷方落了座。
“諸位不必過多拘束,今日大年初一,不談國事也無君臣,開宴吧!”
“謝皇上隆恩。”
鶴延壽傳了歌姬過來,按照往年慣例,是有這麼一項助興節目來開場,可令衆人耳目一新的是,今年請來的歌姬竟是近年來紅透了半邊天的揚絮樓。
十二名女子身形窈窕,身着嫣紅軟紗垂及地面,皆是挽着雙環髻,無任何金銀裝飾,只一朵新取的海棠花別於發間,面上雖是蒙了輕紗,但從那朦朧的輪廓和精緻的眉眼之間,便可斷定長相不凡。
爲首的女子,抱了一把琵琶,步伐輕快從容,對着正上方的君王微微一福過後,擡頭的瞬間卻可令天地失『色』。
眼中帶笑,輕輕一揮舞袖,帶出一串輕快的音符。
原本沒怎麼去注意這羣歌姬的蘇葵,聞聲即刻擡了頭去,眼神觸碰到那猶抱琵琶半遮面,嬌媚無骨的女子之時,疑『惑』的擰了眉。
有女子的唱音輕輕而合,正是那日軟香坊中她與午爰初見之時,贈去的那首鳳求凰。
可眼前的女子同不染凡塵一般的午爰差的太多。可身形卻是極像,細細望去便會被她眉間那點硃砂給晃了心神,再想看第二眼,卻再也尋不到細看的機會,只見她身姿轉換極快,奏樂間卻可兼顧舞姿,是讓人覺得天衣無縫。
蘇葵微微搖了頭,只是身形像而已,午爰是軟香坊裡的姑娘,同揚絮樓會有什麼幹聯。至於曲子的問題,午爰在王城早已聞名遐邇,經過她唱出的曲子。自然也是爲人所知了,所以揚絮樓會得來此曲,實在也不足爲奇。
同桌的明水浣見她神情有異,輕聲問道:“蘇小姐怎麼了?”
“沒有,這舞跳的真好。我一時看『迷』了去。”
明水浣笑着附和,隨後道:“蘇小姐今日會來參宴,實在令人意外,身子可是養好了?”
“勞煩明小姐掛心,已無大礙了。”
明水浣也不再多言,將目光重新回到歌舞上。瞳孔中卻滿是那個坐在君王一側的年輕男子。
皇上望向下方那空『蕩』『蕩』的位置,臉『色』頓時不悅,鶴延壽見了他的臉『色』。小心的道:“六王爺讓人傳了信過來——說是身子不適。”
皇上冷哼一聲,每年都是這個時候身子不適,他竟是連像樣的藉口也懶得找一個!
帶着怒氣的眼底,是作爲一個父親的悲哀。?? 未待作年芳129
宴罷,皇帝爲首帶着衆人去了御花園。觀看驅鬼舞。
之所以安排在宴後,也是因爲其中有噴火。灑水的動作,估計一場舞下來,那飯菜是沒人能吃的下了。
驅鬼舞來源已久,古人對鬼神之說深信不疑,皇宮每年初一便會重金聘請驅鬼人前來宮中“驅鬼”,是以寄託新的一年中可以遠離鬼邪,平安吉祥唐磚。
御花園中早早搭建了築臺,用來表演驅鬼舞。
一個個帶着鬼面具的驅鬼人在臺上唸唸有詞,身上掛滿了鈴鐺,隨着跳動哐哐作響,不時仰頭噴火,不時向着衆人灑着辟邪的“聖水”,若是誰人得幸被這“聖水”灑到,就覺得了上天的恩『露』,這一年都會好運連連,遠離禍災。
有年紀尚小,還不懂這是什麼東西的幼童,被嚇得緊緊閉着眼睛藏在大人懷裡,不敢哭出聲來。
蘇葵被那不知是哪國語言的驅鬼詞給擾的耳朵都嗡嗡作響,望着臺上的驅鬼人,腦海中只餘了四個字——羣魔『亂』舞。
竟是足足跳了半個時辰方算結束,大多數人皆是退了席,拜別了皇上,偕老帶幼回了府去。
蘇天漠這邊剛拉着『揉』着耳朵的蘇葵起了身,便見皇上帶着太子走了過來。
幾人行了禮,皇上將目光移到垂着頭的蘇葵身上,笑呵呵的道:“呵呵,丞相家的女兒竟都是長的這麼大了,一晃十幾年就這麼過去了...”
蘇天漠只點着頭,不多言語。
“皇兒,你帶蘇二小姐四處走一走,朕跟丞相還有蘇將軍有事相談。”
這話說的隱晦,可幾人都是清楚的很,談事是假,讓二人獨處是真。
蘇家父子是早早料到,免不了這一遭,反正是在皇宮裡也不會出什麼事,便吩咐着蘇葵道:“去吧,可莫要『亂』說話。”
蘇葵乖巧的應下,是始終不曾擡起頭來。
太子似乎對這“不善言語”的蘇小姐實在提不起興趣,帶着她在花園中胡『亂』的饒着圈子,是半個字都沒說,留給蘇葵一個背影。
蘇葵『摸』透他的『性』格,也就裝着啞巴。
一個轉角處,華顏突然冒了出來,一把捉住太子的衣袖,將他拉到了一旁,帶着警告的口氣小聲的道:“安柔,我告訴你,你可不許壞了我五哥的事!”
半晌得不到迴應,察覺到氣場不對,擡起眼打量了好一會兒,方欣喜的道:“五哥! 你回來了!”
太子淡淡恩了一聲,目光是少有的暖『色』:“事情處理完了。”
“實在是太好了!”
華顏笑容越發燦爛,饒有深意的望了蘇葵一眼,“五哥,別老闆着一張臉,我就先走啦!明日再去你宮中找你說話。”?? 未待作年芳129
路過蘇葵身旁的時候,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的一臉曖昧,讓蘇葵渾身發『毛』。
湊巧蘇葵這一擡頭,撞上了太子的目光,一瞬間只覺得一道道滾滾驚雷從天而降——竟是慕!冬!
狠狠眨了眨眼睛,見那萬年如一日的冰山臉就在眼前,真的不是她眼花!
蘇葵半晌纔將下巴合上,“怎麼是,是你?”
見他不語,又道:“你是太子?”
慕冬是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恩了一聲,“是我。”
蘇葵眼角一跳,頓時覺得腦袋裡『亂』作了一團。
慕冬轉過身,自顧自的提了步子。
蘇葵下意識的跟着他一同往前走去,冷冷的空氣平復了她過於誇張的意外,才問道:“你不是商人嗎?”
平素裡與他說話是你我的用慣了,一時竟未去改變稱謂,慕冬也不在意,“莫要說出去真靈九變。”
“啊?”蘇葵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後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恩,好,我保密。”
畢竟慕冬對她曾有救命之恩,這點小忙她自然還是義不容辭的,可他的身份轉變的實在太快,是叫她一時不能接受。
“外面傳言似乎與你不相符啊...”外面傳言太子無才,荒『淫』無道,幾乎是家喻戶曉的事情。
蘇葵方纔不知他是慕冬還好,閉口不言倒也不難,可這下知道了,就覺得渾身不得勁兒,是有一堆事壓在心口。
比如,慕冬救過她一命,擱在之前是沒什麼,可如今是太子救了她一命,那麼蘇家如果倒過來幫着允親王去對付他的話,是叫蘇葵連想一想都覺得忘恩負義。
“你與傳言中的蘇二小姐豈不更是不相符?”慕冬不知她此刻心中的糾結,反問道。
蘇葵一噎,這也倒是。
“今日你去了良辰宮?”
“嗯。”
二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不知是走了多久,空中開始飄起了大片的雪花。
蘇葵伸手去接,很快融化在她的手心之上,只餘下一滴清水。
“下雪了。”
慕冬頓下步子,“我送你回去。”
蘇葵見雪勢漸大,搖了頭,“不必了,我記得路的,你先回去吧。”
慕冬黑眸平淡似水,聲音聽不出情緒,“我送你。”
蘇葵知道這人固執起來是十頭牛拉不回,左右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愛淋着雪就讓他淋着好了。
回去的路並不長,卻還是叫二人被雪花吹白了頭。
堆心提着宮燈快步走近,遠遠望去二人並肩走來,走近行了禮,方道:“小姐,老爺少爺在宮門口等着,要奴婢過來接您。”
東宮之中也有宮娥尋了過來,是給太子爺送傘來了。
慕冬接過,遞給蘇葵,不顧宮娥詫異的目光,徑直轉身離去。
“小姐,太子殿下長的可真是英俊。”
“恩。”
堆心雖然不知蘇葵爲何進宮,但還是隱隱覺察到了什麼,特別是方纔二人並肩而行的模樣,竟是讓她覺得十分相配,天吶,她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小姐可是要同宿根公子一起的啊!
在心裡罵了自己一萬遍,纔開口道:“小姐,可奴婢覺得還是宿根公子好。”
蘇葵失笑,這小丫頭——怎好好地一下子想到着上頭來了?
“哦?你且說說看,他哪裡是比太子好了?”
堆心嚥了一口唾沫潤了潤乾燥的嗓子,開始了言無不盡的褒獎。
主僕二人撐着傘的身影漸漸模糊,只在身後留下了潔白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