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莫天虎的車揚塵而去，莫戀才嘲弄笑了一笑，在他心中，終是親疏有別。
小腹又傳來痛感，她決定去趟醫院；莫天虎說過，身體是本錢，無論何時都不要和身體過不去；莫戀又是自嘲一笑，哪怕心裡怨極了他，可對他對自己的教導卻如影隨行。
婦幼這種地方永遠是人流如潮，莫戀下車時被汽車尾氣嗆到，拍着胸口咳了好幾下，方進醫院大廳窗口取了號，往樓上排隊。
樓道休息椅中幾乎都有人坐，莫戀問了下護士，得知還有些時間才輪得到她的號，便選了個稍安靜的牆邊靠着。
牆上掛着電視，正在重播昨天由市ZF組織的財經盛會，參加的都是些金融界的領軍人物，他們由身材姣好的接待員領着進場，閃亮的鎂光燈下，個個表現得意氣風發，莫戀打算轉開視線這刻，卻在熒幕上發現了個熟悉的身影。
他穿簡單白色襯衣，身形高大挺俊，面上似有笑意，但莫戀還是清楚地看到他眉目間的疏離淡漠；雖對他有驚有懼，可她卻對他不知不覺地熟悉起來，他的氣息，他的溫度，甚至他的喜怒她都能辯出幾分。
“唸的都是你，想的都是你，小小城裡因爲有你更甜蜜……”莫戀正愣着，包裡的手機突然響起了音樂，見着屏幕上閃現的號碼，莫戀怔怔滑開，“……”
“你在哪兒？”還沒說話呢，慍惱和氣急的聲音便響起。
莫戀看着電視上那個沉穩內斂的男子，很難把此時的聲音與他的樣子關聯上。
“莫戀！”這聲呼喚含着幾分警示了，莫戀緩了神，“我在醫院。”
“在那不要動！我馬上過來！”
“可我……”根本沒讓她再有說話的時間，對方斷然掛了電話；莫戀莫名地看着手機，馬上過來，什麼意思？
才收起電話沒多久，電梯口突然有了騷動，莫戀還探頭去看下熱鬧，只聽人羣中有人輕叫“季凌驍來了！”她驚得張大了嘴，他還真的馬上過來了？
季凌驍徑直朝她走來，直接抓住她手：“走。”
莫戀下意識滯住腳，這是怎麼回事？她前後看了看，身邊並沒有異常的人和事啊，他這般激動是幹嘛？
“莫戀，聽話，有什麼事回去商量後再說。”見她定住，季凌驍當她性子上來了，聲音竟含了幾分哄慰。
莫戀被他的舉動弄得有點懵，“什麼事要商量？馬上要輪到我的號了，晚點再說行麼？”
旁邊打探的目光朝這聚來，季凌驍清冷的眸子有了幾分惱意，低聲又嚴厲道：“莫戀，孩子是我的，你要處理掉也得經過我的同意！”
孩子？莫戀這才知道他着急上火的原因；噗，見他嚴肅的表情莫戀忍不住笑出了聲，“誰說我有孩子了？”
季凌驍一愣，“那你來醫院幹嘛？”
“……痛經。”
季凌驍聞言回頭冷冷瞥了身後男人一眼，那人趕緊縮下頭，“對不起季董，我見莫小姐下車時臉色慘白，還捂住了嘴，又掛了婦科……”
雖是場
烏龍，卻弄出不少動靜，人羣中好像有人拿出手機欲拍，莫戀連忙對季凌驍道：“季董，你先走吧，我看完醫生就去學校了。”
“一起走！”
“我真需要看醫生，我……”
“回去看。”季凌驍說着直接抱起她。
莫戀驚呼：“這兒這麼多人看着……”
季凌驍根本不容她反抗，抱着她淡定地往電梯裡走；纔到車場，不知從哪冒出了幾個記者，對着他們一頓猛拍，驚得莫戀將頭埋在季凌驍胸前不敢擡起。
直到上了車，她才羞惱地往後看，“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季凌驍瞟她一眼，“哪樣？”
“被人家拍到指不定會怎麼亂寫！”
季凌驍只是淡然地笑了一笑，“你又沒露面，驚什麼？”
“可……”莫戀到底語塞，默了一會，又問：“你派人跟綜我？”
季凌驍眸光微沉，“也可以說是保護，我不想再有上次的事發生。”
提到上次的事，莫戀咬了咬脣，小聲問：“上次是晶姐給你打的電話？”
季凌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是打探清楚了麼。”
莫戀輕撇嘴，“莫凱的事也是你讓人做的？”
季凌驍不答反問：“你不想看他得到教訓？”
“他做錯事是該得到教訓，不過我不希望有人刻意爲我而這麼做，我承受不起。”
季凌驍看了看她，神情恢復成淡漠，轉目看着前方，沒再說話。
氣氛驀地變得冰冷，小腹又傳來隱隱的疼痛，莫戀輕皺了皺眉，忍住疼望向窗外。
“很疼麼？”一隻大手撫上她的小腹，連帶着點溫存的聲音。
莫戀微有些愣，她都沒出聲，他怎麼知道她疼？
季凌驍乾脆把她抱到了腿上，讓她依在他胸膛，伸手幫她來回揉撫，“再忍忍，伍莉請了醫生在榮苑等着。”
耳邊傳來他強勁的心跳，莫戀揪着衣角，輕聲道：“莫凱縱然死不足惜，可我不想他因我而有意外，就讓他自生自滅好麼？”
覆在小腹的手掌稍滯了一下，頃刻又撫了起來。
到達榮苑，果然有位三十左右的女醫生在候着；做過一系列簡單的檢查後問莫戀：“你是不是經常吃避孕藥，還吃過緊急避孕藥？”
莫戀下意識看了眼季凌驍，方點了點頭。
來得及的情況下她會事先服藥，而遇到意外情況，比如校慶那晚，比如被綁架那夜，她只能隔天服緊急避孕藥；她很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斷然不會把自己弄到懷孕流產那種難堪的程度。
“嗯，以後要儘量少吃，特別是緊急避孕藥，對身體副作用很大。”
醫生說完又問過她一些身體情況，開了些藥，離開前補充：“莫小姐身體有點虛弱，可能房事也過於頻繁，建議適量。”
莫戀的臉頓時漲得血紅，恨不得將腦袋藏到地底下去；季凌驍倒是神色如常地攬了攬她，還對醫生禮貌地道謝：“麻煩你了。”
伍莉送醫生下樓了，而莫戀吃了藥，喝了點溫水，想去學校。
季凌驍摟她入懷，大手把弄着她的髮絲，霸道命令：“這幾天哪都不許去，就在這兒休息。”
“我哪有那麼嬌氣，剛已吃過藥，晚上再睡一覺就沒事了。”
“聽話。”季凌驍淡然重複。
面對這樣的他，莫戀知道多說無益，從他懷裡起了身，“那我去牀上躺着。”
“莫戀。”季凌驍突然伸手拉住她，柔聲道：“以後別吃避孕藥。”
莫戀的嘴角浮出一抹淡嘲，“我先去休息了。”
季凌驍沒有鬆手，反而站起從後擁住她，吻着她的髮絲，默了好一會，方低沉道：“莫戀，我們認真交往吧。”
認真交往？莫戀真的很想發笑，這個予以她無數恥辱的男人居然說要跟她認真交往？這不是世界上最搞笑的事麼？
她當然沒有笑，而是控制着語氣，平靜道：“季董，我的賣身合約還有七個月到期。”
擁着她的手臂明顯僵了一僵，莫戀閉上眼，由着季凌驍將她身子扳正，沒有想像中的狂風暴雨，季凌驍指腹輕撫過她的眉眼，“莫戀，你是世界上最心狠的女人。”聲音無波，似在感嘆也似在敘述。
莫戀咬住脣，終始不敢睜開眼睛，直到身邊完全沒了他的氣息，直到沉悶的關門聲傳來耳中。
連續幾日莫戀都呆在了榮苑，伍莉每天都會準時讓人給她備好三餐，也會準時給她送來藥及水；莫戀感覺自己像只被關在籠子裡的鳥，想飛而不得。
季凌驍自那日甩門而出沒再回來，也沒有給她傳遞任何消息，仿若消失了般沒有音訊。
心狠？呵，莫戀想想他臨走前說的話還是想笑，對一個連講話都得在心中過三遍的人說心狠，何其無稽。
外面的天氣陰沉，到處黑壓壓一片，六月的天還真是說變就變，上午還晴空萬里呢，此刻卻是要下大雨了。
莫戀立在窗前呆了一會，實在憋得難受，打開門去了書房。
相較臥室，書房顯得有點小，古色的書架上擺滿各種書籍，一張寬大的深咖色書桌，同色坐椅，幾盆綠色植物置於窗臺，頗能給人種舒適放鬆的感覺。
她平時幾乎不會跨進書房，畢竟這地方還是太過私密；此刻她實在悶得發慌，信步走了進去，隨手翻閱起書架上的書本。
季凌驍好像喜歡讀《史記》《兵法》之類的書，聽聞他此前一直在M國，也不知道他爲何還愛看那麼深奧的古文，不是更該看看英文文學之類的麼；莫戀邊腹誹邊挑留意着有沒有自己喜愛的書，看着看着，目光被本油畫欣賞冊吸引，也不是她有多熱愛藝術，只是這兒的書大都太過枯燥。
莫戀取出書冊，隨手翻看了幾頁，和她之前看過的也沒有多大區別，她有些乏，準備合上，手一滑，一個不穩，畫冊掉到地上，她急忙去撿，卻發現一張照片從裡掉了出來。
她撿起隨意地瞟了一眼，瞳仁瞬間放大，身體如被電擊般立在原處不得動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