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手術室門口的楊浩和依晴,看到了眼神呆滯的楊媽媽,依晴很想過去抱抱她,可是卻不敢靠近,楊媽媽看都沒有再看她一眼,彷彿依晴壓根就不存在一樣,終於急救室的門打開了,他們瘋狂的衝到了主治醫生的面前。
“我爸爸怎麼樣了?他怎麼樣了?”楊浩心急如焚的詢問,
時間在此刻停滯,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終於表情凝重的醫生緩緩的開口了:“病人由於車禍導致大腦皮層功能嚴重損害,目前仍處於不可逆轉的深昏迷狀態,他已經完全喪失了意識活動,他…他很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他會醒過來嗎?這輩子他還會醒過來嗎?”楊媽媽歇斯底里的問道。
“有可能會醒,可是機會很渺茫,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醫生嘆了一口氣就走了,
聽到了這句話,楊媽媽和依晴兩個人都跌坐在了醫院冰冷的地板上,而楊浩也幾乎站不住了,
楊媽媽歇斯底里的哭着,依晴爬到楊媽媽的身邊,哭着說:“媽媽,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把爸爸害成這個樣子的,媽媽,你打我吧!你打死我吧!”
楊媽媽完全不理會依晴,可是依晴仍在那重複着同樣的話,楊媽媽突然站了起來,把依晴從地上拖了起來,說:“你給我滾,我再也沒有不想看到你了,我們沒有你這個女兒,我們的女兒已經死了,她八年前死了一次,今天又死了一次,你給我滾啊!”依晴一動也不動的任由楊媽媽拖着她,口中不斷的說着:“媽媽,求求你了,就讓我留下來吧!讓我留下來照顧爸爸好嗎,等到爸爸醒了,我就會走,我就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了。”
“不需要了,你現在就給我滾,我從現在開始就不想再見到你了!”楊媽媽用力的把依晴甩出去,依晴整個人跌倒在了地上,楊浩趕緊過去把依晴扶了起來,他說:“依依,你先回去,媽媽現在情緒很不穩定,爸爸有什麼消息的話,我會馬上告訴你的!現在你先回家去!”
楊浩說完就把依晴帶了出去,爲她攔了一輛出租車,告訴了司機地址,然後就回醫院了。
“家,哪裡纔是我的家,我根本從來就沒有擁有過家。”依晴下車後,看着眼前這個自己住了七年的家,突然覺得好陌生,這是她的家嗎?也許從來就不是,她本來就不該來到這裡的,如果她沒有來到這裡,現在爸爸就不會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如果沒有她,爸爸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依晴麻木的走上樓去,鄰居阿姨跟她打招呼,她也沒有迴應,她已經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在她眼中世界已經不存在了。鄰居阿姨一臉驚訝的看着她,
心裡想着平常那麼個可愛的姑娘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她滿懷疑惑的下樓了,可是後來越想越不對勁,於是決定去看看依晴!
依晴把門打開,連門也沒關,就那樣走了進去,她好痛,好痛,她要結束這種痛苦,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可是爸爸的話又浮現在了她的面前,“我們是真心把你當做自己的女兒,依依,你要答應爸爸,不管怎麼樣,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不然我就是死也不會安心的。”
爸爸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依依不能答應你,我沒有勇氣活下去了,我不能再這樣自私的活着了,我現在就來陪你了。
於是依晴就拿起水果刀把自己的動脈割開,只要死了,只要現在就死了的話,就不會再痛了,依晴看着自己手上洶涌而出的血怔怔的說道,終於她整個人倒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鄰居阿姨看到依晴家的門沒關,就走了進去,結果剛走進客廳就看到了躺在血泊裡的依晴,她嚇壞了,急忙叫了救護車,之後又找出一條幹毛巾,把依晴的手包住,這孩子究竟受了什麼打擊了,怎麼會做這種傻事呢!
在醫院裡,楊浩看到臉色蒼白的依晴被推進手術室,心疼不已,同時又十分自責,他怎麼可以讓依晴自己回去呢!他明知道依晴的性子那麼倔強,他明知道依晴肯定會想不開的。
楊媽媽看到依晴這個樣子,眼淚流的更兇了,可是她阻止自己再想那張蒼白的臉,她怕自己如果再去想依晴的話,她就再也沒有辦法活下去了。
“媽,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結果嗎?你一定要把依依逼死,你才滿意嗎?看着她死掉的話,你的心裡就會好受了是嗎?你明知道爸爸的事不是依晴造成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她是你的女兒啊!她是你疼了整整七年的女兒啊!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她嗎?你真的想讓她就這樣悲慘的死掉嗎?”
“是啊!把你爸爸害成這樣的人是我,我纔是兇手,可是我如果不怪她的話,那我要怎麼辦?我也去自殺是嗎?如果不怪她的話,我要怎麼原諒我自己,我要怎樣才能說服自己活下去守在你爸爸的身邊,等他醒過來,如果不怪她的話,我要怎麼說服自己活下去啊!你說啊!”楊媽媽又變得歇斯底里,
楊浩看着媽媽這個樣子,再也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了,他緊緊的抱住媽媽,哭着說道:“媽媽,對不起,對不起,可是不要再說死這個字了好嗎?你們都這樣的話,我怕我也會倒下去的!現在的我們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再失去了!”
醫生,醫生,我妹妹怎麼樣了?她醒了嗎?楊浩一看到醫生走出手術室,就馬上跑過去。
“病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
幸虧搶救及時,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你們要好好的安撫她的情緒,她再也受不起任何打擊了!”
……
“依依,你爲什麼這麼傻,我都跟你說過,爸爸一定會醒過來的,他一定會醒過來的,你爲什麼就不相信呢!”楊浩悲痛欲絕的對剛剛甦醒過來的依晴說道,
“哥,我好累,好累好累,我…我堅持不下去了,你替我好好照顧爸爸媽媽好嗎?求求你,讓我走吧!說不定我的親生媽媽已經在天堂裡等我了,那我就不要再害怕被拋棄了。所以請你讓我走吧!”依晴絕望的回答,
“依依,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狠心,難道你不知道現在的我和媽媽很需要你嗎?你一走了之,是要把所有的痛苦都留給我們嗎?死是何其容易的一件事啊!可是你讓活着的我們怎麼辦啊!你要我們怎麼辦啊!”楊浩不禁留下了眼淚,
“哥,媽媽她不再需要我了,她說她再也看不想看到我了,她不會需要我的!”依晴同樣哭着迴應楊浩。
“我們當然不需要你,可是你以爲死就能還清你犯下的所有罪過了嗎?你現在尋死覓活的是想詛咒你爸快死掉是嗎?我告訴你,如果你就這樣死了,那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我就是要你帶着愧疚痛苦的活着,我要你活着贖罪,你聽到了嗎?……”楊媽媽破門而入冷冰冰的對着病牀上的依晴說,
“媽媽,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殘忍,我知道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可是難道我連死的權利都沒有嗎?”依晴聲音沙啞的說道,
“是我殘忍還是你殘忍,我們辛辛苦苦養了你七年,你現在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就想一死了之是嗎?我告訴你,你休想,要死的話,也等七年後,等你還清了債之後再死,別以爲我這樣說,是爲了讓你活下來,我告訴你,事實不是這樣的,我就是要看着你痛苦,看着你痛苦我才能安心,你知道了嗎?我還是那句話,別再來醫院了,我和你爸都不想看到你,還有趁早從我們的家裡滾出去,在那個家裡,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楊媽媽說完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楊浩看着目光呆滯、眼神渙散的依晴,覺得她好像馬上就要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他衝過去緊緊的抱住了依晴,
“依依,你不要這樣,你跟哥哥說說話,你跟我說說話啊!媽媽剛纔那是在說氣話,你不要放在心上,那不是她的真心,過去七年裡的那個媽媽纔是真實的她,你知道嗎?你快跟哥哥說說話啊!”楊浩拼命的搖晃着依晴的肩膀,可是依晴一點反應也沒有,她不哭不鬧,可是表情呆滯的她好像早就死掉了,現在的她只是個空殼子而已,沒有生機,也沒有靈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