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自從那天的慶功宴之後,顏白淺部門的同事間就開始散播出許多流言。
一些不堪入耳的形容,讓偶然在洗手間得知的夏露很是憤慨。偏偏當事人還一無所知的模樣。
“小顏姐,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們都在背後說什麼啊!”
看到她一臉想打抱不平的表情,顏白淺不解的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你!”正在氣頭上的小夏實在無語,可轉念一想,也許她不知道反而比較好吧。反正她們也不敢當着小顏姐的面嗆聲,她現在最應該關心的,其實是小顏姐和那個鍾經理的發展狀況吧。那天礙着衆多人在場,沒敢抓住機會問出原委來,不知道現在算不算是個好時機...探探她的口風。
“噯,”換掉剛纔令人惱火的話題,夏露現在真可謂是諂着一張笑臉,語氣馬上變得曖昧起來,還順便用胳膊蹭蹭她的身子,“你和鍾經理...”
顏白淺不動聲色的繼續做着手邊的工作,她瞭解即使自己再怎麼冷淡,她也還是會想盡辦法問出自己想問的問題。
果然,見她沒有迴應,夏露只好再接再厲,“說一下嘛,你們有沒有交往,還是——”
“別亂說。”突然聽見她說出如此震撼的話題,顏白淺有點驚嚇的打斷,心虛的瞥一瞥四周,見沒有人注意到她們,這才鬆了口氣。
鍾謹在公司的受歡迎程度她是知道的,即使是已經知曉他有女朋友了,也絲毫不能減退她們愛慕的熱情,這下要是聽到夏露說的這種話,還不得都圍過來說三道四了。
“你別亂說啊,我們什麼都沒有的。他有女朋友你不是知道的嗎?這要是讓別人聽見誤會了多不好啊。”顏白淺壓低嗓音,極力撇清着關係。
“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啊...又沒親眼見過。還是你們比較可能有姦情吧。”夏露不滿的嘟噥了幾句,又被前面的小王急着召喚,只好跺跺腳走開了。
看着她穿梭在影印室的背影,顏白淺有一點迷惘。剛纔她說的那些話,不是沒有影響的。爲什麼小夏會那樣問呢?她和鍾謹...真的走的太近了些嗎?這樣是不是會讓旁人誤解,自己是不是應該回避一點。雖然想到...會有些遺憾。畢竟和鍾謹相處起來,還是很愉快的。又想到答應顏蕭素要幫她朋友問的那個問題,他的女朋友...有可能是假的嗎?可是如果是假的,爲什麼大家都會以爲。
各種猜想讓她產生一種複雜又無解的情緒。甚至於,都無心工作了。
還好小夏之後沒再來繼續追問,也許是忙忘記了,下班之後打了個招呼就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而今天的顏白淺,拖到了最後一個。
神色疲倦的收拾完東西,剛走出公司的大門,就看見了鍾謹停在不遠處的車。
其實他的車並不起眼,黑色的寶馬五系,相比其他的經理級人物而言,實在過於普通了。只是最近見得次數頗多,顏白淺對他車前掛的那個平安符有了印象。
本人的出現,又讓她想起了好不容易淡忘的那些問題,尤其是顏蕭素拜託她的,也許也是自己想知道的。
正擰眉思索着,鍾謹已經向她走了過來。
幸好她走得遲,這會同事也都不在了。否則看見這一幕,又免不了要說三道四一番。
“淺淺,”
還不等鍾謹表示什麼,這回,倒是白淺先開口了。
“那個,鍾先生...我想問...”
吞吞吐吐的態度,讓鍾謹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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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呃...我想請你吃個飯,不知道...可不可以?”還是循序漸進吧,總不好一開口就問別人那樣的問題...而她也確實是該答謝他,之前幾次三番的好意。
白淺難得的主動一回,鍾謹自然是樂見其成,雖然不知道她是出於什麼原因,或是有什麼事相求,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重點是,她願意和他說。
“當然。我很樂意。”
“那...你比較喜歡吃什麼?”
她來G市也沒多長時間,平時又忙於工作,對這裡的吃食並不太在行,只好徵求他的意見。
鍾謹顯然是一個很好的約會對象,顏白淺不會說話,他可以幫忙開啓話題,顏白淺不擅長的東西,他可以隨手拈來,顏白淺沒有主見的時候,他可以全權做主。這樣的配合,讓顏白淺輕鬆不少。
這是一家西餐廳。
簡約的米白色基調,配上牆壁上星星點點的花紋,美觀,又舒適。
看着服務員端上來的一道道樣式獨特的餐點,顏白淺有些詫異,又有些擔心。她從來沒有吃過這些,現在可是完全不知道怎麼下手...
“這是香烤藍口貝,嚐嚐看。”像是瞭解她的困窘,鍾謹細心的解釋着,併爲她示範。
帶她來這裡,是因爲他想讓她品嚐到各種各樣的美食,而今後,他也還想帶她領略各式各樣的風景,體驗不一樣的生活。
他想,讓她活得快樂一點。
無謂的擔憂化解了,放鬆下來的顏白淺猛然想起自己和他來這兒的初衷。不由得在心裡建設良久,這才試探的開口,“那個,我可以問你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嗎?”
還不等他有所表示,她又馬上加道,“要是你不想回答也沒關係,我就是隨便問問,你別生氣啊。”
鍾謹好笑的點點頭,“嗯。沒事,你問吧。”
“就是...你...你...你...有女朋友嗎?”好不容易,終於鼓起勇氣把這句話問出口了,看到他逐漸僵下來的手裡的動作,以爲他不高興了,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問這個的,只是,只是,有個人很想知道...你不想回答就不用回答了沒關係的,就當作我沒問過好不好。”
這是她第一次面對他一口氣說出這麼多話。內容卻是...
鍾謹有些哭笑不得,真是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難道在她眼裡,他是那種有女朋友了還在外面約女孩的男人嗎?還是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向她示好?
他幾乎敢肯定,她口中說的有人想知道,絕對不包括她自己。如果這真的是她自己想問的,或許他還安慰一點,至少說明她開始想要了解自己了。可是,竟然,還是代替別人問的。她是有多不在意他們這些天的相處呢。
看她越來越低的頭,囁嚅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鍾謹只能暗自嘆息,然後微笑着安撫她,“我沒有生氣,你別緊張。”
顏白淺擡頭看他,真的沒有什麼不悅的神情,這才安下心來。只是也不好再問什麼了,於是繼續吃飯。卻意外的聽見他再度開口。
“我沒有女朋友。”
見她沒有反應,鍾謹又強調一遍,“我沒有女朋友。”
“啊。哦。呵呵。”突然聽到他的回答,顏白淺有些接收不及,只能用笑來掩飾剛纔的尷尬。
除去這短暫的冷場,整個氛圍其實也還不錯。
只是最後買單時,鍾謹還是堅持付了錢。而且,是趁她不在的時候,自作主張的先掏了錢。
“說好了我請的呀...”顏白淺有些無法理解。明明一開始就是她先開口說要請吃飯的呀。怎麼——
“嗯...如果你真的過意不去,就請我看場電影吧。”鍾謹眨眨眼睛,笑着提出建議。
“那...好吧。”
這不是顏白淺第一次進電影院,卻是第一次有人陪同的進來。
顏蕭素大多時候都忙着在空中飛來飛去,所以她偶爾進電影院,也總是一個人。一個人買一大桶爆米花,坐在最角落的地方,其他情侶間的互動充耳不聞,靜靜的看完一整部電影,然後回家。
其實也很暢快。
而今天...身邊多了一個人...好像感覺也不壞。
尋常的愛情悲劇,相比其他女孩子哭溼了無數紙巾來說,顏白淺顯得異常鎮定,只在結局的時候,掉了兩滴眼淚。而且被她用手背不經意的抹去,好似什麼都沒有過一樣。
好像總是這樣,不管心裡有再強烈的情緒,臉上依然能不露痕跡。
不是刻意的壓抑,只是,好像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出來,就連眼淚,也無法宣泄。所以只能這樣,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等待內心慢慢的歸於平靜。
回去的路上,鍾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