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陳默被抓住了,我和沈睿回到家中,沈睿對着那一枚戒指進行淨化,沈睿告訴我那一枚戒指叫做怨戒,顧名思義就是收集人們的仇恨和怨恨來壯大虛無的自身,可變成一個實體,如果陳默繼續一路殺人殺下去,這個鬼很快就會變成實體了。
可是陳默爲什麼會有這樣子的東西呢?陳默後來到底經歷了什麼呢?使得後來的他居然變成這樣,我懷着好奇請求趙銘讓我去探望陳默,趙銘同意了,並且允許我帶上陳默遺留下來的那一塊手錶。
“2416有人探望。”牢房裡面傳來大聲的通知的聲音。
陳默沉默地坐在牢房裡面,這幾天他的頭一直很疼,意識也很模糊。但是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他殺了人被抓住了。
可是關於那些殺人的記憶,卻一直很模糊,他只是依稀地記得自己殺了人,而那種感覺和他當醫生給別人做手術的感覺是一樣的,很機械地解剖着,操作着手術刀。
他們告訴他,他把他殺掉的男人都一一的解剖了,他們告訴他,他殺了很多人,連婦女和兒童都沒有放過。
他知道自己憎恨那些人,也一直計劃着想要殺害他們,可是從來沒有動過手。他怎麼會變成那樣,殺了人,連婦女兒童都不放過,還解剖了人。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好像記不起來了,陳默將臉用雙手遮掩了以來,他將頭深深埋進了雙手,眼淚不知不覺得流了下來。但是,他的心裡依然有着很深的怨氣糾纏他的心,他覺得心裡沉沉地壓抑着,喘不過氣。潛意識裡面他開始安慰着自己,那些人確實應該死,本來就應該死。
“2416有人探望!”廣播裡面再一次傳來了聲音,有人進來將陳默拖着帶走了。
陳默坐了下來,隔着一層透明的玻璃外面是一個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子,個子很嬌小,眼睛很大,臉尖尖的,皮膚很白皙,陳默感覺有一些熟悉,但是他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女子。
對面的那個女子拿起來電話,並且示意陳默也拿起電話,陳默慢慢拿起了電話,他聽到了對方的聲音,聲音很甜美,但是他確實不認識,對方在做着自我介紹,說她叫唐欣悅什麼的……他不等對方說完,直直的盯着對面的女子冷冷地問道:“你是誰?”
那女子明顯怔了一下,接着她慢慢拿出了一個東西,是那塊銀色的手錶,陳默驚訝地撲向了對方,但是中間有着一塊他無法跨越的玻璃,那是他爸爸的手錶,這麼多年了他一直帶在身邊,什麼時候掉了他居然都沒有意識到,他覺得腦子又一陣一陣的疼。
那女子示意他拿起電話來,陳默再次緩緩拿起了電話,女子告訴他他們查到了一些東西,關於他爸爸那一場礦難,瞭解到他是那一場礦難的倖存者,希望他可以講講當年發生了什麼。
陳默聽到“礦難”這兩個字頭就疼得不得了,他實在不想回憶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那個女子又說了一句,或許她可以幫他懲治當年的那羣壞人。
陳默慢慢回憶起來那段慘痛的日子。
那個時候,陳默聽了他爸爸的話,在耳邊一直聽着那手錶走動的聲音,那聲音滴答滴答,一直不停,有好幾次其實他都忍不住想要開口說話,可是他發現爸爸真是能忍一直都沒有說話,他想起他說的要打敗爸爸,所以他就一直忍着一直忍着,他餓也沒有說,渴也沒有說。
可是他卻沒有察覺到爸爸身體已經越來越冷了,又過去了一天,他已經餓得頭昏眼花了,他推着爸爸,小聲地叫着爸爸,爸爸沒有理他,他想爸爸真是能夠忍住,於是他也不再開口說話,他將旁邊的水拿來自己喝了,繼續沉默。
直到再過了半天,什麼東西被打開了,眼睛被刺地睜不開,他在一片看不見的光芒當中,眼睛因刺激而流下眼淚。
一片迷茫中,有人喊着他的名字,有人喊着他爸爸的名字,他爸爸依然沒有回答,他想啊,爸爸遊戲還沒有結束嗎,他暈了過去。
當他醒來的時候,他發現他身邊都是那些和他爸爸一起工作的礦工們,他們看到他醒來時,眼睛裡面都充滿了驚喜,可是一瞬間那些人的表情又暗了下去。
有什麼地方是不對的,他沒有看到他的爸爸和媽媽。
他問着那些叔叔,他的爸爸和媽媽呢,沒有一個人回答他。他跌跌撞撞下了牀,在大廳的中間,他看到了兩具棺材。
他明白那是什麼東西,以前奶奶去世的時候,家裡面就曾經擺放過這種東西。那,那棺材裡面的是誰?
他不停問着那些個叔叔,沒有人說話,他就自己跑到棺材面前,使勁的推棺材蓋子,終於其中的一個叔叔有反應了,他走過來狠狠地打了陳默一頓,嘴裡罵着:“你這娃怎麼這麼不乖,你對你爸你媽尊重點行不行,他們已經死了你不要去打擾他們!”那叔叔罵着罵着將陳默狠狠地摟在懷裡面,用手抹起了眼淚來。
陳默在那個時候忽然就明白了,他的爸爸媽媽真的去世了。後來,那個叔叔收養了陳默,只是在收養陳默一年之後就酗酒死了,陳默後來又被送到了孤兒院。
據說,他爸爸被挖出來的時候身體已經腐爛了,腿已經斷了,血流的差不多,但是他死的樣子沒有一點不安詳,大概是因爲他救了自己的娃。
而陳默的媽媽比陳默的爸爸更慘,他媽媽原本就是非常小女人的婦女,聽到礦井塌陷了,瞬間就失去了主心骨,她瘋狂地找陳默,可是當她聽說自己的男人和孩子都在礦井裡面的時候,眼睛一下子就沒有了神采,變得呆滯。
他媽媽在那個時候精神就有一點的不正常,後來他媽媽跑到那些老闆的辦公室去鬧。此後就有了兩個版本的故事,陳默的媽媽本身是長得很美的,她去老闆的辦公室的時候,有人垂涎她的美色,將她強上了,他媽媽就徹底瘋了,另外一個版本是他媽媽被那些個老闆轟了出來,整個人有一點不正常,後來在大街上面遇到了流氓,那流氓將她強上了,陳默的媽媽就徹底瘋了。
後來,瘋子一下子就跳了河,就這樣沒有了生命。
陳默的生命是那幾個老曠工,和他爸爸平時關係不錯的曠工一起挖出來的,他們最初還期盼着公司會派人營救,沒想到那公司的人都跑光了。
他們幾個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地挖了三天才把他們挖了出來。然而,時間已經晚了,只剩下陳默因爲他父親給他遮擋了一切而活了下來。
陳默那個時候,真的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很長一段時間他都開口說不了話,他說不出口,也不會說,好像一夜之間得了失語症。
爸爸媽媽都死去的生活是很難受的,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覺,能想到一個才七歲的孩子整夜整夜地失眠嗎,那個時候他不只是失眠,而是重度失眠,沒有一個晚上他是睡覺超過三個小時的,就算迷迷糊糊睡過去了,也只會做長篇累牘的噩夢,可是奇怪的是他居然沒有一次夢見過自己的爸爸媽媽,他爲此難過不已,甚至覺得他的爸爸媽媽真得將他拋棄了,但是很多時候他回想起他們,他回想起和爸爸一起嬉笑玩耍的日子,還有媽媽做的香噴噴的菜。
以及,最後他爸爸和他玩的那個遊戲,他將那一塊手錶緊緊地握在手裡,每天都將它帶在身邊。
二十年後他成爲一個醫生,原本他以爲自己的一生就這樣過下去了,事情已經終止了,可是他只要每每一想到那些原本應該受到懲罰的人還在外面逍遙法外他就生氣得緊,他的胸腔裡面燃燒着熊熊的大火。
他每一天給那些人做着手術的時候都在想着怎麼樣將刀運用得更好,他想象着把刀用在那些他仇恨的人的身上,他就覺得心裡一陣舒爽。
事情,是從什麼時候改變的呢。
大概就是從那一枚戒指開始的吧,那一晚上他累極了,剛剛做完手術,他的手上還沾染着鮮血,他將手套放下,去洗手間洗手的時候,他在鏡子裡面看着自己,那是一張平淡無奇的臉,但是這張臉越來越像他的爸爸。
一想到他的爸爸和媽媽,他的憤怒就蹭蹭蹭地往上面漲,那天晚上他沒有回家,他想着太晚了,不如就在他的辦公室裡面過一夜,反正明天還得上班,於是他就在他的辦公室裡面躺下了。
半夜,“陳默,陳默”,他在迷迷糊糊之中聽到了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他於是搖搖晃晃地跟着那個聲音去了,那聲音一直輕輕地充滿了誘惑力地喚着他的名字。
他慢慢地,跟着那個聲音走着,下了一層又一層的樓梯。他來到了地下室的太平間。
那裡躺着的是今天剛剛去世的人,一共有十具屍體。那個聲音是從裡面的左邊第二具屍體發出來的,陳默迷迷糊糊地走到那具屍體前,然後他掀開了蓋着屍體的白色的牀單。
然後看到了,那具屍體的手上戴着一枚綠色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