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諾王國這樣的處境正好給予了羅林崛起之機,他不會一直都能等到現今這樣的好時機的。
現在正是雷諾王國動盪之際,此時不趁勢崛起,等到雷諾王國擺脫了諸國的圍攻,那麼等待羅林的將會是雷諾王國的百萬雄兵!
那位亞力克里斯國王陛下對他羅林可是向來沒有仁慈過。
不過阿加莎...
羅林的神情略顯落寞,這個嬌俏可愛的女孩子,他們相識於戰場之上,她癡迷於他的沉穩豪氣,他喜歡她的善解人意。
兩個本不是在一個世界的靈魂,就此碰撞出了火花,距離上次雷都之別也快有一年的時間了。
這一年時間,羅林連一紙書信都未曾收到過,說不難受那是假的,羅林永遠記得那個臨別前爲他哭泣的女孩。
羅林右手捂上了左胸,那裡藏着他寫的第二十一封思念信,前二十封都了無音訊,這一封羅林也不打算繼續等待失望了。
或許,從一開始,這兩個靈魂就不該釋放彼此鍾愛的味道吧。
悠然一聲長嘆,羅林是個重感情的人,他的作息規律也十分的健康,領地內有多少美貌處子自薦枕蓆,但是羅林從來沒有越過雷池一步。
女人這東西,在你還沒有掌控權利之前,最好不要癡迷擁有,尤其是在這動亂之際,因爲她會讓那些心志不堅的人沉淪於此中美好滋味中,開始變得浮誇,變得驕縱,變得奢靡乃至毫無鬥志。
縱使是那些心志堅定的人也難保不會因此而誕生一些異樣的情緒來。
或許,
現在的生活纔是最正常的吧。
羅林的目光逐漸收斂,右手在冰冷的城牆上有節奏地敲打着,嘴角微微擡起一定的高度。
“卡洛斯,影魁你們這樣...”
......
對於現今的曙光城而言,是個不太吉利的日子,奧威王國的統帥奧斯塔斯開始在城內徵集青壯守衛城牆。
所有人都不願意,因爲他們都知道城牆外的是來救援他們的雷諾王國士兵!
讓他們拿起武器去和救援自己的軍隊戰鬥,尚未泯滅良知的曙光城城民堅決是不願意去做的。
常年生活在瀰漫風沙中的曙光城城民具有比一般城池的城民更加堅韌的品性,民風彪悍向來是對他們的讚詞。
手無寸鐵的他們選擇了堅持抗爭。
彪悍的品質自然是值得讚揚的,但是當敵人的屠刀碰撞上他們的滿腔熱血的時候,也只會造成一顆顆大好頭顱的悽然落下。
城民,就算再如何彪悍,依舊也只是城民,他們手中拿着的鋤頭和鐮刀又怎能和那些兇惡如虎的精銳士卒相抗爭呢?
曙光城的硬氣漢子不怕死,他們或許能夠做到令死不爲奴,但是當他們白髮蒼蒼的老父親,哀聲悲鳴的妻子以及尚處懵懂中的孩子被架着屠刀走到他們面前的時候,就算是再如何鐵血的硬漢想必也會哆嗦着臉腮發出輕微的顫抖聲吧。
他們終究是人,是人,就會有感情,否則他們和一具死屍何異?
所以他們會吞嚥着同胞的血,在烈日的照耀下,選擇了邁出僵硬的腳步,邁上了那本應該一輩子都不用踏足的城牆。
他們背臨着自己的妻兒,正對着救援自己的雷諾王國軍隊。
那深紫色的紫荊花圖案在驕陽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耀眼,這本應該是他們彰顯榮耀的談資,現在卻是無奈地拿起了武器去和這道旗幟做着抗爭。
儘管他們很不願意,但是現實和理想總歸是有差距的,有時候,這樣的差距就是千差萬別。
他們的選擇沒有人有資格去評判對錯,哪怕是那位尊貴的雷諾王國國王亞力克里斯表陛下也不能。
在忠和孝面前,究竟該如何選擇,從來都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有些人選擇了忠義,當他那年邁的老父親因爲他的選擇葬身火海屠刀之下的時候,他將因此而帶着滿腔愧疚離世。
有些人選擇了至孝,他的國家因此而蒙受了更大的曲折和困難,他將因此而被無數王國之民批判。
就是這般的不平等,就是這樣的令你難以抉擇,從一開始就讓你窒息。
當然,更多的人選擇的是孝義。
不管是有多少緣由是出自自己對生命的渴求,他們都更有理由邁出這一步。
是雷諾王國負了他們,如若曙光城不破,他們可以是曙光城城防的堅挺後盾,他們願意扛起鋤頭,舉起鐮刀朝着敵人發起無畏衝鋒,因爲,這是爲國而戰,不甚榮譽!
但是當敵人的鐵騎踏入到這座城池的第一步開始,這些前提都可以選擇性地撤銷了,因爲他們所依仗,所崇敬的王國正規軍選擇了潰逃和撤離。
他們無疑是被殘酷拋棄的一個羣體,他們既然已經盡到了一個身爲國民的責任,那麼在現在,是否可以象徵性地自私一下,爲自己多考慮一些呢?
結果都是明確的,他們會發起抗爭,會選擇去反抗,但這些都建立在有價值和意義的基礎上。
在敵軍的萬千鐵騎前,他們的所作所爲只會激起這些敵軍更多的怒火,曙光城也將會因此蒙受更大的災難。
一個連死亡都不恐懼的人,你還能要求他去做些什麼呢?
羅開德公爵眯起刻印着年輪的雙眼,隱隱約約地在曙光城的城頭上看到了那些沒有披掛甲胃的青壯,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了許多。
他沒有對任何人產生憎恨的感覺。
從奧威王國的統帥角度看,他的手段的確殘忍,但是在戰場上,比這更殘忍的事情數之不盡,如果因爲殘忍而就去選擇制止,那麼這場戰爭也就沒有繼續延續下去的必要,因爲如若是這樣,結局早就已經預定了。
而對於曙光城的城民而言...
羅開德公爵踉蹌着身姿被戰馬帶着向前跑了好幾步。
無論是哪場戰爭,在什麼時間和地點爆發,最後受難的永遠是那些無辜的平民,他們的存在好像就是爲了承受這個世界上的所有邪惡和苦難一般,讓人從心底發出悲鳴和哀嘆。
羅開德公爵覺得自己沒有那個底氣再去怨責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