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正堂,也是家族舉行重要會議和會見重要客人所在。
正上方主位坐着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精神還算矍鑠,只是臉上有一種大病初癒的蒼白和疲憊。身後站着一箇中年男子,眉宇間跟蕭藝有些相似。這顯然是蕭家前任家主蕭崇忠跟現任家主,也就是蕭藝之父肖明陽。
客位上坐着的也是一位中年男子,體態健碩,看山去年齡跟肖明陽差不多。臉上透着一股傲氣,蕭家在他眼裡什麼也不是。
在他身後站着一位年輕人,看上去二十七八歲。身材修長,樣貌俊秀,頗有點玉樹臨風。此刻他眼光不住在大廳搜尋,卻沒看到蕭藝。
“蕭老哥,這次霖兒跟你孫女蕭藝婚事,我已經稟過宗門。雖有些倉促,只能下次重備上一份聘禮了。”中年男子回頭對年輕人使個眼色。他這一聲‘老哥’,自認降了身份,又拉近了距離。
齊霖上前一步,雙手捧上一個紅布包着的玉瓶放在中間茶几上。
“這是十顆我碧霄宗的‘益壽丹’,可以去百病延壽年。服一顆百病不浸可延十年之壽,蕭老哥笑納。”中年男子呂富指着玉瓶道。
在他看來,這份禮已經足夠貴重了。誰不惜命,誰不想長生?主要是他這個弟子天資聰穎,馬上就要進入宗門重點培養對象,就還差一個考覈,而且根本不是問題,只是一個形式。
呂富可謂師以徒貴,可以進入宗門長老之列。
果然,蕭崇忠目光一閃,斟酌一下道:“藝兒不知何等福分,能得令徒青睞。只是也得徵求下藝兒本人意思,現在年輕人的心思,也不是我們這些做長輩的能完全做得了主呵。”
蕭崇忠也是老奸巨猾,蕭藝已經明確拒絕這樁婚事。在他所有的孫輩中,他對蕭藝鍾愛有加,品貌能力都遠在其他人之上。昨天蕭明橋的一番話讓他也有些主意不定了:蕭藝認識的那個男孩背後的實力或許並不比碧霄宗差。
這種家族中,非常注重能力培養,不怎麼重男輕女,素來能者居上。這樣才能讓家族不至於衰敗。這也是爲什麼許多家族都寧願找個上門女婿的原因。
蕭家之所以在商界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是因爲在軍政界都有相當背景。隱約對宗門也有些瞭解,但從未有過瓜葛。
最近在東海強勢崛起的柳家,聽說就是攀上一個隱世宗門。蕭家位於老城的一塊地就被柳家半路截胡,怎麼找關係也沒能要回。還是市裡一位領導隱晦地勸蕭家放棄。
蕭藝大伯蕭明和起身道:“爸,我看這婚事可以由您做主定下。王家二小姐不是也在上月結婚了,男方就是‘天罡門’的什麼內門大弟子。而且據說王家那不務正業的大公子也入了‘天罡門’,成了內門弟子。”
齊霖嘴一翹:“天罡門算什麼,跟我們碧霄宗比……”
呂富一擺手止住他:“如果蕭家有適合修煉的子弟,我現在就可代宗門許諾收爲弟子。修煉者所擁有的的能力不是一般世俗之人所瞭解……”
拿起几上的茶杯一倒,卻不見一滴茶水溢出,明明一杯滿滿的茶水。一會就結成杯型冰塊,又把冰塊倒在手中。
只見掌中霧氣蒸騰,飄散空中,冰塊消失,連一起冰住的茶葉也消失不見了。所有蕭家人看着這不可思議的一幕,眼睛都睜得大大的。
天井上方飛檐上一隻小鳥“嘰嘰”叫了幾聲。呂富拍了拍手掌:“大冷天的哪來的煩人鳥兒,霖兒把它趕走。”
齊霖邁着瀟灑的步伐走到天井邊,擡頭看了一眼大概十二三米高。微一蹲身身子倏地躍起,徐徐向上飛去。他這是有意而爲,施展宗門絕技“騰雲術”。
這騰雲術分六層,他連第二層也沒修達。不然根本不必走到天井邊,在原來所站立之處施展就可半空調整上升軌跡。
當然這也夠了,對蕭家這等從未接觸過修煉的凡俗之人,也足以驚爆眼球了。
小鳥似乎受驚,微一振翅卻又待在原地,齊霖一伸手輕輕把它抓在手中,身子一旋轉着圈緩緩落下。他明白剛剛是師傅出手把鳥兒定住,憑自己一口氣根本不敢鬆那還能施手段。
從呂富說話到他施展身法就已經想到這一節,這師徒兩也是配合默契。
齊霖落下時掃視全場還是沒看到蕭藝身影,心裡稍覺遺憾,這要是意中人看見還不膜拜!
看着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這是蕭明和的長孫。齊霖走過去把小鳥遞到他面前:“喜歡嗎?”
小男孩有些怯怯地看他一眼,隨即點了點頭。齊霖把小鳥放在他手中道:“捉緊了,你得找根繩子拴住它的腳呵。”
男孩抓起小鳥飛跑出去。
呂富齊霖師徒一番表演,讓蕭家所有人都折服了。這就是隱世宗門,太恐怖神奇了,怪不得有些家族甛着臉往上貼。
蕭崇忠咳嗽一聲,環視一下全場,對肖明陽道:“把聘禮收了吧,得此佳婿相信藝兒也會滿意。我蕭家今後……”
“慢!爺爺,爸,不能收。我絕不會嫁給這人,你們誰願嫁他誰就收。”
蕭藝款步走進大廳,一套緊身牛仔套裝配長靴,把完美的身段勾勒到極致。齊霖癡癡地盯着這個尤物,再也挪不開眼。
“放肆!長輩們在此說話,什麼時候輪到小輩插嘴了,二弟你平時怎麼教育孩子的?”蕭藝大伯蕭明和站起身喝道。
蕭藝沒有理他,徑直走到蕭崇忠身前道:“爺爺,我不是跟您說過我已經有了意中人了嗎?而且今天我約了他過來,應該也快到了。”
“藝兒,我覺得你應該考慮一下,這齊霖人品實是上選。況且是宗門子弟,爺爺也是爲了你以後的幸福。”
“藝兒不用考慮,當初讓我接管家族生意時我們可是有約定的,就是不能干涉我的婚姻大事。”蕭藝聲音很大,有意讓所有人聽見。
蕭藝這是從閨蜜身上得到的深刻教訓,也就是被莊朗玩弄拋棄的那個女孩。當初就是因爲屈於家族長輩壓力,貪圖莊家權勢,弄得現在人不人鬼不鬼。
她很害怕以後自己也會因此成爲家族利益的犧牲品,所以早就跟爺爺有了約定。
蕭明和被蕭藝無視惹怒了:“你大概忘了家訓吧,不管任何人都以家族利益爲重。如有違背逐出蕭家!這是從我的爺爺開始就定下的家規。”
“大哥這話我就不贊同了,因爲一樁婚事就擺出家規,動輒逐出家門。以我說這事急不來,怎麼說也得給小藝些時間吧,現在都講究婚姻自主。不能讓人說蕭家爲了攀附宗門把女兒送了出去吧。”蕭明橋開口了。
蕭藝瞭解自己這位叔叔,就是因爲家族利益至上跟自己的心上人生生分開,娶了盧家那出了名的母老虎。
蕭崇忠老臉通紅,全沒想到孫女會一點面子也不留,看着起爭執的蕭家兩兄弟:“你們這是要氣死我嗎?都給我住口!”
呂富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原想自己作爲一個隱世宗門,前來提親已經是蕭家莫大的福分機緣,可謂給足了臉面。世俗頂級家族在宗門眼裡什麼也不算。
冷着臉看着一衆蕭家人,齊霖則眼睛自打蕭藝進來就沒離開過她身上。
蕭藝看着大伯,她明白蕭明和對她掌管家族生意頗有微詞,冷聲道:“如果因爲這樁婚事讓我離開蕭家,我沒意見。但大伯你敢對着天說一句你沒任何私心嗎?而且,你這麼想攀附宗門,可以把小櫻妹妹嫁給他啊!”
“小藝,你這話過分了。”肖明陽這時道。
蕭櫻還在上初中呢。
“如果齊公子願意再等幾年我倒願意把小櫻許配給他。”蕭明和笑着道,他這說的真心話。
“不知恥!”蕭藝小聲罵了一句。
蕭明和卻聽得清楚,上前兩步擡手就是一個耳光。“啪”地一聲,蕭藝嬌嫩的臉上一個掌印。
蕭藝擡頭冷冷地盯着他,眼裡毫無懼意。肖明陽喊了聲:“大哥……”
連蕭崇忠也沒阻攔,畢竟是蕭藝以下犯上在先。家族都講究輩分,這點看得極其重要。
齊霖擡手一揮,蕭明和噔噔噔連退幾步跌坐在地,掙扎着爬起來囁嚅着嘴卻不知如何開口。自己這是在幫他呀。
“你幹嘛打她?”齊霖臉上有些怒意。他於蕭家人的爭執完全沒有在意,看着蕭藝臉上的掌印很是心疼。上前兩步伸手要去撫蕭藝的臉。
蕭藝退開幾步指着他道:“滾!蕭家不歡迎你。”一切還不是因爲這個什麼宗門弟子。
齊霖一呆,不明白蕭藝爲何會如此反感自己,其他不說單論人品樣貌自己就信心十足。沒想到被一個世俗女孩無視了。
呂富開口道:“霖兒退下,相信蕭家主會妥善處理好這件事。”
他現在是做足姿態要看蕭崇忠怎麼收拾場面了,畢竟自己對他還有救命之恩。
蕭崇忠忽覺有些虛脫,現在連家族內鬥都牽扯上了。這也是這些高高在上,表面光鮮的家族都逃不過的宿命。
剛要開口,看見管家在門口幌身縮腳:“什麼事說,鬼鬼祟祟成何體統。”
管家踏進廳門彎腰低頭道:“門外有個年輕人要見小姐,說是歸還什麼手鐲。”
蕭明和剛想開口說讓他滾,現在家族議事。哪有空管什麼外人什麼手鐲。
蕭藝心裡一喜,他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