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進入夏季,沒有空調的環境足以讓人崩潰。
張世東一身夏威夷的裝扮從機場走出來,自然有人將車鑰匙給他送過來車子停好在門口,上車後手包放在儀表盤上,手機充滿電開機狀態,香菸是特供,打火機灌滿了專用油,錢包裡兩千元的現金和一張張他所使用的卡整齊排列,都知道東哥心情無比的糟糕,這時節誰要是招惹到他那就算倒了大黴。
在南美將花晨儒和直升機扔在了一個有國際機場的城市郊區,讓花非花安排圖乘坐她的專機回來,他本人懶得多停留一秒鐘直接在當地的機場乘坐到達香江的飛機歸來,既然面具男修是個謹慎到幾乎無破綻的人,在那個時間段,肯定如花晨儒所言早早就離開,如果對方是個瞭解自己的人也會選擇提前離開,留下來的結果只有暴露和被追蹤。
主要目標沒了,國內特勤也接手了整件事,正鬱悶被當作小兵小卒棋子的他沒有在當地攪亂一番就算是懂規矩了,在國家這大棋盤面前他願意充當一枚棋子,可連花家這樣的事情都把自己當棋子扔進去,是我張世東不值錢,還是你們越來越看輕我?先扔着,容後再說。
關於特勤組織掣肘九十九處一事張世東到沒有覺得怎樣,這很正常,你一家獨大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會允許一個職權部門的權力無限大,這一點張世東也早就有準備,九十九處目前職權範圍這麼大,上面不可能不找尋一個職能相近的部門來制約,慢慢的將九十九處一些職能分割出去。
可以按照規矩來,但還請你們吃相不要太難看,不然我張世東也不是擺設,九十九處的人也不是吃乾飯的,現在。我主動讓位,給你們時間和空間來處理此事,該分就分,該弱化就弱化,我都擎着,不給我這麼大的權力正好,我還嫌累想要休息一下呢。
花家的事情抽身出來。張世東一是表達自己的態度,二是不想被諸多的麻煩纏身,花家一旦與華夏之間產生了緊密的聯繫,這麼大一塊肥肉就算國家給予花家極大的自主權,也勢必會引得無數的人上去分蛋糕啃食一口,張世東不想成爲被人捧殺的對象。也不貪圖花家那塊大肥肉,與其被人在背後風言風語,不如早日撤出來,老子打下江山你們去分封受賞,不是老子的姿態高,是老子不屑與你們爲了利益大打出手。
車子一路飛馳到小院,此時的小院已經是物是人非。太叔琉璃去了鬼牢,圖在花非花的安排下也是直接到非洲,這間曾經熱鬧的小院落,如今安靜了許多,只剩下門口賣水果負責給這裡當門房的夫婦每隔三天來打掃一遍,到了晚上的時候將門口的門燈打開,給這附近的居民留下一盞晚歸時習慣看到的燈火。
沒有讓任何的紅顏知己來相陪,獨自一人到附近幾分鐘路程外的農貿市場買了兩大兜子的菜。自己下廚做了一桌子豐盛的晚餐,飯菜上桌,門鈴聲響起。
孟京民顯然是剛剛參加完活動,穿的很正式,司機和秘書就站在門口。
“這個時候,也就你敢來敲門。”張世東讓開身子示意孟京民進來。
“怎麼,你這裡難道是龍潭虎穴不成。”孟京民轉到司機秘書說:“你們先回去。我會給小磊打電話讓他過來接我。”
桌子就擺在房檐下,一半桌子在夕陽的籠罩下,隨着時間的推移,陽光漸漸從桌上消失。一陣清涼的微風從遠處高樓大廈的縫隙吹過來,桌上擺放着兩瓶二鍋頭,張世東道:“還是這酒夠味,你要是喜歡茅臺就去屋裡自己拿。”
孟京民點指着桌上的八菜一湯:“都是硬菜,豬頭肉、醬牛肉、醬豬蹄、花生米、皮蛋豆腐、蘸醬菜、炒玉米豆、西湖醋魚外加一盆海帶土豆湯,看來你是知道我來,還準備了一道西湖醋魚,剩下的可都是你們東北的硬菜。”
張世東撇撇嘴,倒了一杯酒先跟孟京民碰了一下一飲而盡,然後兩人分別點菸,他纔開口:“喝酒,就應該有喝酒的樣子,南方內陸地區喝酒還成,到了沿海還是差一些,或許是這邊的人覺得喝酒耽誤時間又傷身體,見到小酌的人多,喝大酒的人少,不過癮。”
孟京民笑道:“你呀你,喝酒我不反對,多吃一點醋類的食品有好處。”
兩人很快就消滅了近一瓶酒,進度不錯,孟磊開車到來,這是他爲數不多看到父親在私下場合喝酒,鑑於一會兒要開車拿了一瓶礦泉水相陪,看着兩人天南海北不找邊際的聊天,還以爲能夠聽到一些足夠猛的料。
第二瓶酒開啓的時候,孟京民突然說道:“別急,溝溝坎坎越多,對你越有好處。”
張世東頓了下倒酒的手,自嘲的笑了笑:“你怎麼就知道我一定喜歡那些好處。”
孟京民笑着舉起酒杯,打了個酒嗝,半斤酒下肚,他也微微有些飄,有些平日不太可能說出口的話,也少了幾分忌諱:“是個男人,就不可能不喜歡醒掌天下權,你未來的路,說實話很具有誘惑力,我想想都會興奮。”
張世東笑道:“你又差得到哪去,這一大步,你在五十五歲之前邁出去,並不難吧?”
孟京民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張世東倒了一杯:“現在的幹部年輕化,我的年齡優勢,不明顯嘍,在這個位置上一旦蹉跎兩年馬上就會被人趕超。”
張世東舉起酒杯:“水到渠成,爭不來奪不來,該是你的,誰也搶不去。”
孟京民愣了下,孟磊沒聽出這句話的意思,他聽出來了,機會就在不遠處,現在差的是燕京方面的助力,邢家的力量有限,幫不了他多少忙,這一步能不能上去,還要看從魔都走出去的領導們是否對他賞識,剩下他不報多少希望。
張世東繼而說道:“有人會希望你離開這裡的,至少他們會覺得收拾我容易一些。”
孟京民沉默不語,良久之後,第一次以完全對等姿態跟張世東說話,而不是過去那將對方當做小輩或是晚輩的姿態:“北上、南下、西進,機會都有。”
張世東斬釘截鐵的說道:“寧爲雞頭,不爲鳳尾。”
孟京民沒再搭腔,他當然清楚張世東所說的雞頭是什麼,邊陲之省,副班長的位置即將空缺,大班長年齡還有兩年到站,去那的人自然都是奔着一把手的位置,不然在那裡當副班長,各個方面都不如孟京民爭取一下這邊的政府二把手,一旦這邊定型,幾年之內是別想有寸進,幹部年輕化的末班車他就趕不上了,這也是直轄市幹部最難的抉擇,是放棄一切優渥到從頭開始的地方,還是繼續在經濟大發展的浪潮中跟着乘風破浪。
張世東的建議孟京民重視,但還不會影響到他的整體思維和未來規劃,本來是他來陪張世東,結果變成了張世東陪他,但不管怎樣,酒喝的是不錯,一人一瓶誰也沒偷懶,孟磊是扶着父親離開,獨留下也夜幕中坐在院中的張世東。
打開院門,搬了一把搖椅坐在門口,他家門前那大亮度的燈泡與路燈配合,再有水果攤的燈光,附近鄰里晚上出來下棋或是打撲克的老人,都有了去處。
端着一個軍用大水缸,一斤酒倒進去搭配兜裡揣着的花生米,張世東靠躺在搖椅內,看着旁邊的人下象棋,大家約定俗成玩歸玩不佔用這家的門前位置,幾乎就沒看到過這家的人出來,今日看到一個年輕人,玩着玩着搭上話就聊了起來,一看張世東好喝兩口,幾個剛剛退休沒事幹的半大老頭,到旁邊小超市買了點雞爪子花生米和一些塑封袋裝的滷味,張世東搬了一個地桌,從庫房裡拿出幾瓶五糧液,拿了一套沒拆封的酒杯,太叔琉璃在的時候大的薰香不少,門口張世東點了幾根,蚊子飛蟲少了很多。
走入尋常百姓家,這就是此時此刻張世東的狀態,買水果的看門人也湊了過來,在他的掩護下,張世東成了一個繼承長者老宅子的富二代,索性他表現出來的狀態很不錯,大家纔沒有敬而遠之,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回到家裡哼哼唧唧都是些看不下去的連續劇,住在一起很多年的老鄰居到巷子口道路旁坐一坐喝點酒,別有一番滋味。
“等到我們這裡動遷改造,也就沒有這麼好的地方嘍。”
遮陰的大樹,寬敞的道路行人區,熟悉的老鄰居,大家共同維護的乾淨巷子,酒杯端上,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除了縱談國事世界事之外,就都是唏噓家中晚輩的奮鬥艱難,魔都買套房子是他們一輩子的心願,按照現在的房價計算奮鬥一輩子也就只有這一套房子。
感慨之餘,對張世東也是頗多羨慕,他們當中很多人的子女也就是張世東這歲數,小也就一兩歲,剛在社會打拼小几年,整日忙的是天昏地暗。
“我家裡還是個女兒,活的都不輕鬆啊,現在小年輕結婚,哪個不是雙方父母幫着張羅交首付,這幾年我這菸酒水準是直線下降,不容易啊不容易,看看,這都幾點了,上個學的孩子都忙成這樣,真不知道以後這幫孩子該怎麼生活。”
正說着,遠處路燈下兩個曼妙的身姿走了過來,喝酒的老羅喊着丫頭,兩女加快腳步,其中之一看到靠坐在搖椅上的張世東,目露驚喜之色:“啊,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