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腳。
張世東的一腳,讓這很有隊型和衝擊性的衆打手如定格畫面,看着衝得最快的張老大手下金牌打手人騰空,平移到他衝鋒直線後方二十多米的馬路對面,撞飛了馬路對面的垃圾桶,滾了幾滾,撞在了對面一家飯店的玻璃門上,大口的涌噴着濃稠的鮮血,人直接暈了過去。
管管和盧風在一羣黑衣人的擁簇下,站在了張世東的身後,遠比那些混混們要專業多的職業打手抽出一根根的甩棍,以最快的速度將這羣人放倒。
張老大捂着頭站起來,盯着管管問道:“管少,你什麼意思?這件事軍哥知道嗎?”
管管冷哼了一聲:“老張,這件事做主的不是我,東哥的朋友你也敢碰,沒面子可講。”兩個穿着普通衣服的男子走到了張老大的身邊,一隻手從懷裡掏出來,冰冷的槍口頂在了張老大的腰眼:“走。”
有道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張老大曾經屬於不要命的,可他更畏懼那些玩命的。
“東哥,我知道你是誰了,給個說話的機會。”
一聽張老大說這話就知道他的消息很靈通,如今在平江的道上就流傳着東哥的傳說,管建軍傷好了之後與人喝酒親自說出了在平江寧惹管閻王莫惹東哥的話,前段孔鑫當街裸-奔一事更是將東哥手眼通天的形象注入一些人的腦中,一個小女孩,到了動槍的地步,這幾年賺翻了的張老大骨子裡已經沒有了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勁。
“散了。”
見到張世東沒有反對,這位張老大先做出了表率,讓他的人都滾蛋,獨自一人跟着進入了酒吧。
包廂中,安旭哆嗦着,他在華展大廈炫酷平江辦事處見過張世東,只當對方是小美一個普通的同事,看現在的情形……
張老大也不擦臉上的血,衝着小美一抱拳,看着張世東:“能跟東哥認識,是我的榮幸,希望東哥能給小弟我一個不打不相識的機會。”
嘭!嘭!嘭!
三個啤酒瓶,張老大彪悍的掄起來砸在的前額,啤酒瓶碎裂,更多的鮮血從頭上流下來,張老大也不在意,只是看着張世東。
看着小美下意識的不是躲到自己身邊,而是半個身子縮在了一旁的阿光身後,張世東站起身,走到張老大身邊,拉着他在沙發上坐下來,手搭在了茶几上的巨大煙灰缸上,隨手按了一下。
張老大眼睛猛的瞪圓,菸灰缸的底部嵌入了茶几,頂部一公分位置全部被破滅。
“這是我兄弟,今天的事由他來處理。”
房間中的人都看到了必勝難忘的一幕,那是有機玻璃吧,能砸破人腦袋的東西,在他隨意一抹之下足足被抹掉了一層,如此畫面已經顛覆了在場人的認知。
阿光的手緊緊與張老大握在一起,壞是有程度的,冤有頭債有主,張老大擦着血,阿光則轉頭詢問小美:“你想怎麼收拾這個畜生?”
安旭痛哭流涕,小美側頭擺手:“讓他走,我不想再見到他。”
阿光點了下頭,猛的一腳踩住安旭的右手,在對方痛苦嚎叫聲中,褲腰上一把卡簧刀彈出,毫不猶豫的直接將安旭的右手小手指切斷,在對方痛苦的嚎叫聲中蹲下身子,匕首在他的臉上拍了拍:“我不想在平江再看到你。”
………
北部小城,淡淡的一層雪花將城市覆蓋。
一大清早,街邊的小吃攤和早市熱氣騰騰,來往的行人和大清早出來遛彎的老人會將這裡當作聚集點,購買一些便宜的蔬菜和水果,吃一頓熱乎乎的早餐。你只要跟着那些遛彎的老人,保證能夠買到經濟實惠又幹淨整潔的食物,他們對早市內的每一個攤位都非常熟悉,誰賣東西缺斤少兩,誰家的東西貨好價廉,誰家的早餐不衛生,他們都看在眼裡。
老何和老賀剛把各自的老伴送回家,豆漿油條給孫子孫女擺上桌,兩位老鄰居夾着馬紮離開了家,十幾年的老習慣了,退休之後兩三天上午不去泡個澡就不舒服,三塊錢這樣的價格浴池保持了十幾年,就連這些爲子孫節省每一分錢的老人們都覺得該漲漲價了,物價飛漲的時代,三塊錢還能做什麼?
浴池的老闆胖子老王總是說,他不缺這倆錢,就是希望老哥幾個常來這裡泡泡,坐在一起喝點茶聊聊天下下棋,舒坦。
“嗯?”
老何和老賀一進浴池就愣了下,平日裡冷清只有老哥幾個早早來的滾燙池子中,有兩個年輕人正泡在裡面,老王和小蔡也一反常態的沒有擦地和泡茶,而是陪着這兩個人坐在池子裡泡澡。
見到有客人來,兩個年輕人站起身。
第一個墩實的漢子先嚇了老何老賀一跳,刀疤加上覆蓋面積大的彩色猛虎紋身,具有極強的視覺震撼,加之如今社會越來越妖魔化的某個羣體,讓老實人首先想到的就是離對方遠一些。待到第二個年輕人站起身後,兩個老頭衝着老王尷尬的笑了笑,轉到角落沖淋浴,直到對方離開浴區才長出了一口氣。
老何:“你看到沒有,那是槍傷吧。”
老賀:“我也不敢確定,不過那些傷疤都是真的。”
老何:“老王和小蔡今日也怪怪的。”
老賀:“一會我們早點出去,要是看到不對勁就報警。”
老何:“嗯。”
老式的牀鋪上鋪着毛毯,阿光顯得很緊張,就在剛剛他才知道張世東領他見的人竟然是東北的傳奇人物虎王爺,幾年不見,他是越來越看不透張世東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將自己的腿腳全部治好,在管家借了幾個人給自己,一家飯店一家洗浴中心一家網吧,比當初要風光得多的那個阿光重新出現在平江的街面上,儘管他不願意承認,事實就是平江道上的東哥一句話,讓光哥成爲了管家和機械廠張老大都願意放低身段結交的新貴。
最初,阿光也有些抗拒,驕傲的他不想佔兄弟的便宜,不想被施捨,可隨着身體的痊癒,地位的迴歸,洗車行老闆和老闆娘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樣,過去那些所謂朋友哈着腰低着頭搓着手臉上堆着笑湊過來的模樣,一樣樣在他腦海中掠過,擁有,總好過失去,阿光將感激留在心裡,一句話,張世東的命令,上刀山下火海義不容辭。
想到這裡,他見到鼎鼎大名虎王爺的忐忑和恐懼消失了,表現也逐漸正常起來,長江後浪的勁頭也擺了出來。
一壺山野菜,卷一根老汗煙,嚼幾塊水梨片,身子靠躺在牀鋪上,閉着眼睛,聞着空氣中潮溼的氣味,張世東不禁讚了一聲:“虎王爺真會享受,這等神仙生活,怕是已經沒幾個人還懂得了。用老燕京的話說,再來一碗麪皮,一盤軟熘肉片要寬汁……”
拍了拍大肚皮的虎王爺哈哈大笑:“市井的生活,永遠不會枯燥不會乏味,小蔡,去對面讓你郝大叔親自下廚,弄點好的來,告訴他,酒要自己釀的,別想糊弄我。”
“欸。”蔡司南套上衣服,將白皙病態的肌膚遮掩,一旁的阿光也快速的穿上衣服,跟着蔡司南離開浴池,門口,賣票的中年婦女將一個落地告示牌豎在門口:“今日停業。”
無需理由,正如浴池從不以盈利爲目的一樣,不爲了錢腰桿子就硬。
阿光跟在蔡司南的身後側,見到他走進了一家門臉髒兮兮的小飯館,衝着裡面嚷了幾句,然後出來蹲在門口抽菸,看了阿光一眼遞給他一支:“黑,有三種形態,最初級,打打殺殺鬥勇鬥狠,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醉生夢死間度過一天又一天,你可能今天有三十萬可以全部花掉盡情享受,也有可能明天就被人殺掉。第二種,有隊伍有組織有底線有風格有所爲有所不爲,你披着的外衣是社會上的骨幹階層,在一些人的眼中,你是成功人士。第三種,有一句現在很流行的網絡語,哥雖不在江湖,但江湖仍舊有哥的傳說。你,想要選擇哪一種?”
阿光也學着蔡司南的模樣,蹲在牆根下,煙霧之中雙眸清明:“我不懂這些,我只是知道,這是一條成功的捷徑,會滿足我一切世俗的需求,而在精神層面,我希望自己可以擁有掌控秩序的力量,人貴有自知之明,我是什麼材料自己清楚,能讓一些人懂得並且按照我的規矩生活,也就知足了。”
“你的規矩?”蔡司南撇撇嘴。
阿光如今對待各種譏嘲都免疫,剛剛在張世東的幫助下原地滿血復活,大免疫術狀態籠罩。
“至少,我不會讓一些吃辛苦賺點小錢養家餬口的人,還要在精神和物質方面雙重受宵小之輩的折磨。”
沒有大理想,能讓早市裡那些起早貪黑的小買賣人安心賺錢,不會被一些掛着所謂城管名義呼來喝去收取攤位費的雜碎們欺負。
“小蔡,菜好了,趕緊給那死胖子送去。”
“欸。”
阿光不能理解蔡司南口中的第三種黑,至少他不能理解虎王爺爲何會是現在這般模樣,不該是前呼後擁生活在大宅門中,門口的保鏢都是黑西服黑皮鞋黑墨鏡,穿着唐裝說話玄玄乎乎,不怒自威的大佬形象嗎?
一個澡堂子老闆兼跑堂,一個搓澡的,這樣的人會是叱吒東北的**大亨?
“冰城的政協代表,著名的民營企業家,這些不重要,對方是在境外搞走私的,手下有一羣僱傭兵,你確定爲了過去對方肯定忘記的仇恨而大動干戈。”
一整天,阿光陪着張世東在澡堂子內享受了一下市井小老百姓享受的生活,吃了喝了睡一小覺,下午澡堂子正常營業,摔着撲克砸着象棋,聽着嘈雜的聲音最後衝了澡離開,走到門口時,阿光終於聽到了一句有關正事的話。
張世東站定腳步,聲音淡淡:“他是誰不重要。在我眼中,他什麼都不是。”
換言之,我的兄弟,一根汗毛都價值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