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讓裘學敏心慌意亂、陣腳大亂的事情終於來了。他的秘書劉猛,第一天還開車把他送回了家中,第二天上班就不見了蹤影,好像憑空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裘學敏在辦公室裡一根接一根地抽菸,一遍又一遍都罵趙金明是個混蛋、廢物。趙金明坐在沙發裡,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一句話也不敢說。
“這就是在你管轄之下的社會治安嗎?這就是你信誓旦旦給我承諾嗎?一個市委書記的秘書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你竟然毫不知情。你這個警察局局長是怎麼幹的?啊?”裘學敏幾乎氣的七竅生煙。
同時裘學敏的內心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慌,他已經隱隱覺察到,有一股勢力在向他慢慢地靠近,先是常剛,接着是秘書劉猛,再接下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如果不拿出一個相應的對策,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裘書記,你放心,我向你保證,四十八小時之內破案。”趙金明擡起頭看着盛怒之下的裘學敏道。
“四十八小時?要是過了四十八小時,劉猛恐怕早已經英勇就義了!”裘學敏對趙金明的承諾並不滿意。
“可是要我們二十四小時破案,真的有點困難。現在連一點線索也沒有……”
“有線索了,還要你們幹什麼?我自己就把案破了。”
“裘書記,你冷靜一下。我懷疑綁架劉猛同志的人,跟綁架常剛同志的人,可能是一夥人。而且都是要對付你。我懷疑是……懷疑是……”
“有什麼話你就說出來,幹嘛吞吞吐吐的,都到了這個份上,還有必要遮遮掩掩嗎?”
趙金明這才大膽道:“我懷疑是中紀委的人乾的。自從中紀委進駐X市以後,一沒有調動公安局的人,二沒有調動檢察院的人,直接從部隊抽調了一個營的兵力。除了他們,恐怕沒有人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了。”
裘學敏馬上破口大罵道:“你少給我胡說八道,中紀委怎麼可能會幹出這種事情來?肯定是市裡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乾的。你馬上在全市範圍內搜捕,限期三十六小時破案。要是把劉猛同志找不回,你就不要來見我了。”
趙金明爲難地愣了一下,還是應了一聲離開了。
是夜,開源路發生了一起火災。火勢剛起,消防隊就趕到了現場,馬上開始撲救,幾乎是同一時間,裘學敏也趕了過來,親自上陣指揮。
火勢一起,開源路的人就從樓裡面撤離了出來。裘學敏看到羅榮天急忙迎接了上去道:“讓羅委員受驚了,是我們的工作做的不到位。請羅委員處罰我吧。”
羅榮天看了看救火的消防隊,好像都是經過提前演練過一樣,有條不紊,水管該往哪兒噴,不該往哪兒噴,哪兒有火勢,哪兒沒有火勢,他們好像都非常的清楚,就笑了笑道:“幸虧裘書記趕來的及時,要不然我這個中紀委委員恐怕就要葬身火海了啊。”
不一會一個全副武裝的消防員跑到羅榮天和裘學敏的跟前道:“羅委員、裘書記,火勢已經基本控制住了。”
羅榮天在那個消防員渾身打量了一番,發現消防員穿着並不是特別的正規,好像非常業餘,對消防服的穿戴也比較外行,而且在跟裘學敏彙報的時候,用拇指和食指圈起來一個零的形狀,也沒有說什麼。
“同志們辛苦了,你馬上命令所有的人,繼續全力撲救,防止剛剛撲滅的火勢死灰復燃,確保萬無一失。”裘學敏對那位消防官兵命令道。
“是!”那位消防官兵說着給羅榮天和裘學敏敬了一個軍禮,重新加入到撲救火災地隊伍中去了。
這一切讓站在一旁的程豔嬌看的一清二楚,就嬉笑着伸出手,同樣用拇指和食指圈了一個零的形狀,在裘學敏的面前晃了晃。裘學敏的臉上就有了幾分尷尬之色,不過接着夜色也掩蓋了過去。
羅榮天馬上訓斥程豔嬌道:“你這是幹什麼,不可以在裘書記面前開玩笑。”程豔嬌也只好伸了一下舌頭,退到一邊去了。
半個小時之後,市委的一些主要領導都趕了過來,王清華也趕了過來,不過遠遠地站在,並沒有跟羅榮天和裘學敏接觸。
一直折騰到晚上兩三點,消防隊員才從開源路撤走了,留下一片的狼藉。開源路的老闆也過來了,看着這個景象就開始哭天喊地地叫喚,裘學敏走過去道:“老闆,你的賓館被大火燒了,我們有責任啊。你放心,我們一定負責給你蓋一棟更好的,可以嗎?”
老闆也不知道裘學敏是幹什麼的,眼睛軲轆轉了兩圈,又開始哭鬧了起來道:“房子倒不值什麼錢,就是可惜了房子裡面的傢俱,有好些都是紅木的,還有一些是古董,都被這一把火燒了。”
羅榮天在開源路也住了一段時間了,從來沒有見過裡面有什麼紅木傢俱,更沒有見過什麼古董,就知道老闆是想訛詐一些錢財,但也沒有說破,看着裘學敏如何處置。
裘學敏還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道:“老闆,我是市委書記裘學敏,你的所有損失政府會一分不少地賠償給你的,請你放心。明天我們就派人過來估算,你看怎麼樣?”
老闆這才停止了哭鬧,不過還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道:“你們說話可要算數。我也不是要訛你們。實在是我們全家老小都要靠這個賓館生活。”
市委的其他人過來把老闆勸到別的地方去了。
“對不起你啊,羅委員。是我們安排不周,一直讓你們在這種地方辦公,其實早就想給你們重新安排一個地方了,怕你們不同意,我們也一直沒有敢開這個口。”
裘學敏和羅榮天是同學關係,今天卻表現的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羅榮天笑了笑道:“現在看來,還是要麻煩你這個大書記,給儘快安排一下了,要不然我們可就要睡馬路了啊。”
裘學敏道:“那是,那是,我馬上讓辦公室安排。”低頭沉默了一下接着道:“招待所的情況不就挺好的嗎,條件也要比別的地方強多了。完了我讓招待所專門騰出一棟樓來,專門用作咱們中紀委同志的辦公場所,你看怎麼樣?”
羅榮天笑而不答,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
裘學敏一直陪着羅榮天在招待所下榻之後,又聊了兩句閒話才離開。裘學敏走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四五點鐘了。王清華一直沒有走,陪着程豔嬌說話。火起的時候,程豔嬌受了驚嚇,一直心神不寧。
“實在太奇怪了,好像是突然之間就火光沖天地燒了起來。幸虧我們反應及時,要不然現在恐怕都變成烤全人了。”程豔嬌坐在牀上雙臂抱着雙腿,給王清華描述當時的情景。
“別人是燒成烤全人了,你就燒成烤全豬了。”王清華開玩笑道。
“你才豬呢。”程豔嬌老大不願意。
“火是幾點鐘燒起來的?”王清華笑了一下問。
“大概是凌晨十二點左右,具體也想不起來了。當時大家都睡下了,還田福寬他們反應比較快,醒來後大聲叫喊着火了我才醒來。睜開眼就看見火光沖天,當時就把嚇蒙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是不是哭鼻子了?”王清華儘量想讓程豔嬌放鬆一些。
“我纔沒有哭鼻子呢。”程豔嬌反駁,“好在我睡覺的地方離外面近,我還有些迷糊,打開窗戶還不敢跳,仔細看了一下,纔想起是在一層住着,才奮勇跳了下來。就那樣還把叫給崴了。”
程豔嬌說着,伸手在腳上摸了摸。腳背上已經明顯腫起來一大截。王清華竟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問:“還疼嗎?”
程豔嬌擡起眼皮看了王清華一眼,臉上一下子紅了道:“已經不是很疼了。”
王清華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不應該這樣。又想起自己已經準備答應程豔嬌的請求了,也就釋然了,乾脆將程豔嬌的腳抱起來按摩了起來。
過一段時間,王清華打開窗戶看一下裘學敏有沒有離開。直到凌晨四點鐘,確定裘學敏已經走了,王清華纔過去敲了羅榮天門。
“羅委員。”王清華進來後,直接坐在沙發上,見羅榮天準備洗澡睡覺了,就很籠統地問道:“沒出什麼事兒吧?”
“沒什麼事兒。本來就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不過一旦發生了,還是覺得有些邪,讓人心裡很不好受啊。膽子太大了,大的幾乎是無法無天了。”羅榮天說着將身上T恤脫了下來,做了兩個擴胸運動道:“你不要走了,等我衝個澡,還有些事情想跟你說說。”
王清華點了點頭,就從抽屜裡拿出茶葉,泡了一杯茶水,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大概十分鐘左右,羅榮天從浴室裡出來了,身上穿着浴衣,明顯精神了許多。
“幸虧我們提前把人轉移了,要不然今天恐怕就難堪了。他是有備而來,燒房子只是個幌子,目的還是要找人。人找不到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不過這兩個傢伙也是死硬的很,突審了幾次幾乎沒有任何結果,還口口聲聲地爲他辯解。我現在甚至有些懷疑,我們的判斷到底對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