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碩,除了徐碩之外,李三生不知道自己每天是在等待誰給與自己一個消息,也不知道自己等待這個電話,等待了多久,因爲他知道,除非是真的有事情,徐碩不會輕易的給自己打這個電話,而且他實在是找不到其餘的比自己更合適的人。
按下了接聽鍵之後,李三生有些遲疑的看了看程芬,然後終於還是當着程芬的面接通了電話。
程芬手裡的小勺子靜靜的在杯子裡攪來攪去,靜靜的聽着坐在自己對面的李三生對電話那邊說出來的每一句話。
古今堂外面今天早早的掛出了今日暫停營業的招牌,過來看東西怎麼樣的老客戶,以及來潘家園鼓搗東西的二道販子很難想象像古今堂這樣的日進斗金的搖錢樹,怎麼會幹出這樣砸招牌的舉動,若不是一般知道古今堂底細的那些人,估計早就想是不是這古今堂要玩完了,這潘家園的老大的位子又要改改了。
柳夏卓把車子停在了路邊,下車看了看古今堂暫停營業的招牌,歪着頭不知道想了些什麼,過的有十幾分鍾,柳夏卓走上了車,開着車走了,周圍有幾輛認得柳夏卓車牌的人,一看柳夏卓竟然怔怔的站在這招牌面前看了那麼久,心裡忍不住就犯起了嘀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看柳夏卓這架勢,估計是不怎麼知道古今堂今天要歇業的,估摸着怎麼着等明天就會有些事情發生。人總是風往哪邊吹,就往哪邊歪的人,一看柳夏卓的架勢,便趕緊伸出了腦袋觀望着,等一下會是誰把這大門打開。
李三生的車子很快就過來了,沒有等多久,而且讓人詫異的是,他竟然是帶了一個女人過來的,而且是一個以前被徐碩打壓下去的女人,也就是程芬,李三生看了看牌子,沒有說一句話,然後把牌子摘了下來,從口袋裡掏出了鑰匙,打開了大門,直挺挺的走了進去。
程芬也沒有說一句話,跟着李三生的腳步就走了進去。
公羊然此時不知道怎麼跑到了何靜之的店裡,看着何靜之,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是凝重無比,看着何靜之連連點頭,公羊然伸出手拍了拍何靜之的肩膀,輕聲道:“今天這齣戲能不能演好,就全靠你了。”
何靜之聞言站起身,衝着公羊然的屁股就是一腳,嘿笑道:“趕緊滾去做事去,別再給老子丟人了。”
公羊然摸了摸屁股,嘿嘿一笑,道:“放心吧,這次你就瞧好了,十年前有那事,是我沒在,現在有我在,包管是一點事情都不會有。”
公羊然轉身走了出去,何靜之看了看公羊然的背影,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按下了幾個號碼,對着電話那邊哈哈大笑道:“老夥計,又該咱們粉墨登場了,你可得唱好啊!”
柳夏卓抿了抿薄薄的嘴脣重新走回了古今堂的面前,站在古今堂門口,看着被摘下的牌子,看了看周圍,然後吸了一口氣,勻着步子走進了古今堂裡,走進大堂之後,看了看空無一人的第一層,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按下幾個號碼,對着那邊輕聲道:“我這邊有動靜了,你說的沒錯,是時候該看看你到底能做出怎樣的事情了。”
電話那邊不冷不熱的說了句,“你照看好自己,別在那折騰沒了。”
柳夏卓聞言掛了電話,轉身走上了二層。電話那邊的納佩風把手裡的手機交到了身邊婉兒的手上,看着他輕笑道;“終於開始有動靜了,我以爲就一直要像這一潭死水一樣,翻不起一點漣漪的,卻沒想到他們的動作這麼快。”
李三生走到了柳夏卓常坐的那個總經理辦公室中間的老闆椅上坐下,然後看了看身邊的程芬,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按了按手機上的幾個按鈕,放在耳邊,一陣嘟嘟聲響起之後,然後轉入了語音信箱,李三生嘆了口氣,笑了一聲,對着話筒溫聲道:“我一看到你就想笑,現在一想到你就更想笑,以前我說我儘量不能讓自己喜歡上你,感覺都還那麼小,可我現在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能聽我自己的,我難得會看見一個人想笑,想起一個人想笑,等你看上我,我天天能看見你,那樣就能天天笑,我人憨,不會說什麼好聽話,只能這麼跟你說說,你要是答應我,就給我個信,就算你不同意,我能再見你一面就知足了。”
說完掛上了電話,再看了看窗外,轉過身背對着窗戶,點了根菸,重重的抽了一口。
程芬看了看李三生的樣子,嘴角突然綻放了一種笑容,看着李三生笑道:“怎麼着,想好了,要給人家表白了?”
李三生點了點頭,輕笑道:“以前總覺的總是得掙出來點什麼,然後才能想能不能去喜歡一個人,或者說就是問自己你喜歡一個人,可是你能給一個人什麼,憑什麼讓她喜歡上你,可我現在覺着,人這一輩子就這麼點時間,難得的會有點事情做出來,更別說會去喜歡上一個人了,所以既然喜歡上一個人了,那就得告訴他,要是真等,等到什麼時候纔是個瞭解的時候,所以還是說出來的好,說出來心理乾淨,沒個念想了,就算是她真不喜歡我,可我告訴她了,也總是一種心意。”
程芬沉默了一下,然後看着李三生正色道:“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訴你,思思那孩子和這裡別的女孩子不一樣,而且她好像也挺喜歡你的,我感覺你很有戲。”
李三生怔怔的看着程芬,先是沉默,繼而嘴角綻放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和田,玉料場。
澹蛋和張不肖走到一個岔路口,澹蛋看了看張不肖笑了笑,道:“不肖哥,該分路走了。”
張不肖摸了摸頭笑了一聲,從口袋掏出兩根菸扔給澹蛋一根,溫聲道:“先抽根菸。”
澹蛋接住煙抽了一口,看了看張不肖想說什麼,閉上嘴但又終於鼓起勇氣,兩人竟同時說出,“有空的時候回去看看娘,就算是我不在了,你也得把娘給照看好了。”
兩人聽到各自的這句話,嘿嘿一笑,又同時抽了口煙,動作竟難得的整齊一致,張不肖把菸蒂一踩,轉過身拋給澹蛋一句話:“等再回來咱們好好喝場酒,衚衕裡走到現在,最有出息的兄弟倆,就是以前在他們眼裡沒出息的咱倆,不容易。”
澹蛋把菸頭抽乾淨,往地上一扔,吐了口煙氣,轉身走上了另一條岔道上的車子。
夏墨看了看走到陽臺上看着滾滾而來的積雨雲的徐碩,閉上眼睛,雙手合什,喃喃的在口中念道:“願我來世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時,自身光明熾然,照耀無量無數無邊世界,以三十二大丈夫相、八十隨形好,莊嚴其身;令一切有情,如我無異。”
一陣狂風吹起,漫天黑雲滾滾而來,劈啪一聲,一道閃電劃破天際,豆大的雨滴啪啦啦的掉了下來,陳青牛伸出手摸了摸雨滴,放進嘴裡,喉頭動了動,眯着眼看了看那一道閃電。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根菸塞到嘴裡,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煙氣,嘿然一笑。
好風,好雨,一場風雨,正好把一切洗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