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五章 往生咒

天黑雷大雨打,但小昭寺附近依然是寂靜一片,就像是一種死一般的沉寂,而在這種沉寂之下的便是無可言表的悲傷,那種嗚咽聲自從停止住之後,所有人都開始墜淚,還好有這雨,所以人們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流了多少淚。

雨水肆意的沖刷着路邊人羣,頭顱上,衣袂上,小攤上,都全部被打溼了,而跪倒在地上的人羣卻沒有一個起身的,天色黑暗,地色比天色還要黑暗。

徐碩面無表情,嘴脣翕動着,頭顱低垂着,緩慢而用力的推着老人往大昭寺裡進去,比出來之時更加的小心翼翼,生怕輪椅上睡着了的老人再受一點的顛簸。

雨水從老人身上白色的衣服上緩緩滑落,然後洇散成一片,就像是在白底上印出了無數的花朵。

吱呀一聲,小昭寺的大門緊緊地關閉了,把廟宇內的一切和廟外的一切阻隔了起來。距離上割斷了,但是人心底裡並沒有隔斷,人們開始挪動,沒有站起身,而是在地上磕着長頭往小昭寺的大門處移動。

以前的一切都是爲了佛祖,爲了自己家人和重視的人的安康,而今天的這些就當是給老人說的最後一聲再見。

小昭寺裡開始喧沸起來,不是那種嘈雜的喧沸,而是一種沉悶的整齊的有力度的聲音,是念誦往生咒的聲音。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迦哆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利哆毗迦蘭諦迦彌膩迦迦那積多迦隸莎婆訶,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誦此咒者。阿彌陀佛常住其頂日夜擁護。無令怨家而得其使。現世常得安穩。臨命終時任運轉生。”

現世常得安穩。臨命終時任運轉生。

北京城裡的風,帶來了來自西南的溼氣,天空迅速的黑暗了起來,地面上迅速的溼潤了起來,雨點重重的打在了虛沸的土地上濺起了昏黃的土氣,整座城市籠罩在了灰暗之中,鋼筋水泥之間,失去了全部的生機。

天空傳來了轟隆隆的雷聲,夏墨的手微微顫了一下,手裡的珠串的線突兀的斷裂開來,手中的珠子散落一地。

屋外陽臺上小東西正朝天大叫,聲音低沉。

而在國家大劇院正在上演《麥克白》,劉青雲坐在臺下目不轉睛的看着臺上的動靜,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麼,手緩緩地撫摸着腿上的毛毯,靜靜的想着一些事情。

而此時臺上正演到第七場,正是麥克白在夫人的攛掇下在刺殺皇帝與否的問題上掙扎着的一幕,臺上遍燃火炬。一司膳及若干僕人持餚饌食具上,自臺前經過。麥克白上。

“要是幹了以後就完了,那麼還是快一點幹;要是憑着暗殺的手段,可以攫取美滿的結果,又可以排除了一切後患;要是這一刀砍下去,就可以完成一切、終結一切、解決一切——在這人世上,僅僅在這人世上,在時間這大海的淺灘上;那麼來生我也就顧不到了。可是在這種事情上,我們往往逃不過現世的裁判;我們樹立下血的榜樣,教會別人殺人,結果反而自己被人所殺;把毒藥投入酒杯裡的人,結果也會自己飲酖而死,這就是一絲不爽的報應。他到這兒來本有兩重的信任:第一,我是他的親戚,又是他的臣子,按照名分絕對不能幹這樣的事;第二,我是他的主人,應當保障他身體的安全,怎麼可以自己持刀行刺?而且,這個鄧肯秉性仁慈,處理國政,從來沒有過失,要是把他殺死了,他的生前的美德,將要像天使一般發出喇叭一樣清澈的聲音,向世人昭告我的弒君重罪;“憐憫”像一個赤身裸體在狂風中飄遊的嬰兒,又像一個御氣而行的天嬰,將要把這可憎的行爲揭露在每一個人的眼中,使眼淚淹沒嘆息。沒有一種力量可以鞭策我實現自己的意圖,可是我的躍躍欲試的野心,卻不顧一切地驅着我去冒顛躓的危險。”

“憐憫”像一個赤身裸體在狂風中飄遊的嬰兒,又像一個御氣而行的天嬰,將要把這可憎的行爲揭露在每一個人的眼中,使眼淚淹沒嘆息。聽到這句的時候,老人的手微微抽動了一下,然後衝旁邊的人笑了笑,繼續往臺上看去,此時已經到了麥克白和麥克白婦人最糾結的時刻。

“麥克白:我們還是不要進行這一件事情吧。他最近給我極大的尊榮;我也好容易從各種人的嘴裡博到了無上的美譽,我的名聲現在正在發射最燦爛的光彩,不能這麼快就把它丟棄了。

麥克白夫人:難道你把自己沉浸在裡面的那種希望,只是醉後的妄想嗎?它現在從一場睡夢中醒來,因爲追悔自己的孟浪,而嚇得臉色這樣蒼白嗎?從這一刻起,我要把你的愛情看作同樣靠不住的東西。你不敢讓你在行爲和勇氣上跟你的慾望一致嗎?你寧願像一頭畏首畏尾的貓兒,顧全你所認爲生命的裝飾品的名譽,不惜讓你在自己眼中成爲一個懦夫,讓“我不敢”永遠跟隨在“我想要”的後面嗎?

麥克白:請你不要說了。只要是男子漢做的事,我都敢做;沒有人比我有更大的膽量。

麥克白夫人:那麼當初是什麼畜生使你把這一種企圖告訴我的呢?是男子漢就應當敢作敢爲;要是你敢做一個比你更偉大的人物,那才更是一個男子漢。那時候,無論時間和地點都不曾給你下手的方便,可是你卻居然決意要實現你的願望;現在你有了大好的機會,你又失去勇氣了。我曾經哺乳過嬰孩,知道一個母親是怎樣憐愛那吮吸她乳汁的子女;可是我會在它看着我的臉微笑的時候,從它的柔軟的嫩嘴裡摘下我的乳-頭,把它的腦袋砸碎,要是我也像你一樣,曾經發誓下這樣毒手的話。

麥克白:假如我們失敗了——

麥克白夫人:我們失敗!只要你集中你的全副勇氣,我們決不會失敗。鄧肯趕了這一天辛苦的路程,一定睡得很熟;我再去陪他那兩個侍衛飲酒作樂,灌得他們頭腦昏沉、記憶化成一陣煙霧;等他們爛醉如泥、像死豬一樣睡去以後,我們不就可以把那毫無防衛的鄧肯隨意擺佈了嗎?我們不是可以把這一件重大的謀殺罪案,推在他的酒醉的侍衛身上嗎?

麥克白:願你所生育的全是男孩子,因爲你的無畏的精神,只應該鑄造一些剛強的男性。要是我們在那睡在他寢室裡的兩個人身上塗抹一些血跡,而且就用他們的刀子,人家會不會相信真是他們幹下的事?

麥克白夫人:等他的死訊傳出以後,我們就假意裝出號啕痛哭的樣子,這樣還有誰敢不相信?

麥克白我的決心已定,我要用全身的力量,去幹這件驚人的舉動。去,用最美妙的外表把人們的耳目欺騙;奸詐的心必須罩上虛僞的笑臉。”

當臺上的麥克白夫人說到“去,用最美妙的外表把人們的耳目欺騙;奸詐的心必須罩上虛僞的笑臉”的時候,老人在膝蓋上緊並着的手突然舉到了胸前,重重的鼓起掌了。

這世上的謊言和姦詐,往往便是建立在一個最美麗的外表之下,即便是剛剛故去的活佛,在諸人的眼中他已然完美無瑕,但撕開那裘白衣,身上滿是旁人看不到的傷痕。

而此時徐碩正在糾結,到底這些傷痕是誰悄無聲息賜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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