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清璇的掙扎漸漸小了,連痛呼的聲音也變得低如蚊聲,最終漸漸平靜,恬靜的睡在他的懷裡。
夜雨寒知道這是因爲藥效發作了,先前她都是要疼好久的,甚至一整夜都是疼醒了再昏過去,周而復始。如今有了他煉製的藥,她的痛苦終於有所減少了,而他的愧疚感也能稍減了一些了。
夜雨寒緊緊地擁着清璇不肯放手,貼着她的臉頰,他仍能感覺到她的戰慄,那是疼痛之後留下的症狀。輕輕爲她拭去額間的汗珠,落下一吻,清兒,等我,等我給你最大的幸福!
此時的清璇怕是早已感知不到這些了,她早已沉浸到甜甜的夢境之中了,夢裡她還很小,她的父親司馬原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帶她去看絢麗的煙花,帶她去屋頂看星星,帶她去看漫天的孔明燈…總之,有了爹爹,她的黑夜從來就沒有那麼黯淡,似乎永遠都有絢麗的顏色去裝點。但是她恍惚的覺得,這個帶給她無限快樂的爹爹並非她的親生父親,因爲昨夜的夢中,她親眼看到孃親把自己交到爹爹(司馬原)手中,但說的卻是:“求你照顧我的孩子,如果有朝一日你不能陪在她身邊,就讓她帶着這個去找她爹爹。”說着拿出一塊玉佩,交給了爹爹(司馬原)。
司馬原接過那玉佩,認真凝視着,不覺含淚點了點頭,孃親看到他點頭,微笑着閉了眼,一行清淚自眼角溢出,落進枕芯。那原本撫着清璇的纖纖玉手也隨之黯然垂落,她知道,她的孃親就是這樣香消玉殞,就在她出世後的一刻。
司馬原發現眼前的女子離世後,難以置信的凝視着她蒼白的小臉,隨即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緊緊抓着她的手,不住地喚着:“妙兒,妙兒,你醒醒啊!妙兒……”看着眼前的女子毫無反應,他的心都冷了,不再痛呼,而是仰天大喊:“妙兒!”那樣大的聲音,那樣絕望的語氣,似是想要用盡全身氣力將她喚回來,可最終卻是無濟於事。無力的吶喊後,男子伏在女子牀邊哭了許久,直到襁褓中的小傢伙哭鬧,纔將他拉回現實。
畢竟,人死不能復生,現在最重要的是這個初生的生命,她這樣哭鬧肯定是餓了,還是先找點東西喂她吧。司馬原想着就向外走去,可是這裡荒無人煙,要到哪裡去找吃的,難道連老天爺都不肯幫他嗎?看着懷裡哭累了睡着的小傢伙,司馬原是深深的心痛,她還這麼小啊!就在他無助的時候,遠處隱約出現了一位身着月白衣服的女子,輕依蓮步向他們走來。而且,恍惚間,她的懷裡好像還抱着些什麼?難道是吃的?
就在清璇想要再仔細看時,突然刺眼的陽光灼了她的眼。讓她不得以睜開雙眸,而那夢境也在她睜開眼的剎那倏地遠了。清璇想知道的最終還是沒能知道,心裡不覺有些生氣,倒想看看是誰這麼討厭,打斷了她的夢。
夜雨寒看着她睡眼惺鬆的樣子,寵溺的笑了笑,然後將桌上的飯菜擺好,這才走到她身邊。
看到她微怒的撅起小嘴,樣子甚是可愛,夜雨寒不禁被她逗笑了,伸手颳了下她的鼻子,之後含笑問道:“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清璇故意生氣不理他,這人難道不知道一大早擾人清夢很不好嗎?夜雨寒看她的樣子,已然猜到了她心裡的想法,狡黠的勾了勾嘴角,然後說道:“睡到日上三竿還這麼理直氣壯,你真是個小潑婦。”然後又颳了刮她的鼻子,故意壞心的問道:“你說呢?”
清璇知道他是指自己先前大吼他的事情,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突然又意識到原來已經快到中午了,自己怎麼睡了這麼久,囧都囧死了,哪還顧得上回答他的問題,但又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窘迫的樣子,於是賭氣的瞪了他一眼,然後便不再理他了。可就在此時,萬籟俱寂的屋子裡,一聲“咕嚕嚕”顯得十分清脆響亮,瞬間讓清璇的故作姿態徹底崩塌。
夜雨寒當然聽到了,但是並沒有嘲笑她,而是走到她身邊,擺出了一副委屈的樣子,定定地看着清璇:“一個人吃飯好可憐,不知這位美麗的的姑娘能不能與在下一起共進午餐呢?”
清璇又不傻,當然是見好就收了,但是畢竟事關面子,所以她還是故意揚着頭表現的很驕傲,緩解尷尬般的清了清嗓,然後說道:“既然你這麼誠心,那本姑娘就勉爲其難的答應你了。”說着還故意偷偷看了看夜雨寒的表情。發現他也一直看着自己時,趕忙收回偷瞄他的目光,下牀走到桌邊,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碗就吃。
夜雨寒看着眼前大口扒飯的清璇,不覺笑了。然後貼心的爲她夾菜,想着這小姑娘肯定不好意思自己夾菜,清璇紅着臉吃着他夾給自己的菜,先前的不好意思也沒有那麼強烈了,更多的是溫暖是貼心。
一頓飯下來,夜雨寒夾了很多次,但是卻吃了很少,大部分的飯菜都進了清璇的肚子。
吃飽喝足之後,夜雨寒主動收拾了桌上的狼藉,看着眼前打飽嗝的清璇,心裡是說不出的滿足,曾經他多少次想過這樣的場景,如今竟然可以成真,真是上天眷顧。
不過,清璇自醒來起就沒有出過房間,難免有些無聊,夜雨寒看出她眉間的無趣,便主動提出去外面走走,清璇一聽頓時歡快從牀上跳起來,準備和他一起。可就在這時,夜飛羽突然在外敲門:“師兄,你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