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師弟……
稱呼的改變,意味着眼前的歐語芝不再是之前的夫人歐語芝,而是變成了師姐歐語芝。
稱呼提醒了他對方身份的改變,一瞬間讓陳未名如同墜入了冰窖,任何雜念都消失的一乾二淨。
一陣失神後,才又是在心中不斷大喊:幻覺,一切都是幻覺。
這個不是真正的歐語芝,而是幻術中的歐語芝。慾望之主能窺視自己心中慾望,雖然不知道能不能窺視到自己的記憶,但也許可以從慾望中找到一些。
慾望,心之所念。自己一心想着要讓歐語芝康復,然後從小世界中走出來。這應該也是一種慾望,所以能被慾望之主利用。
心中如此想……或者是如此安慰,纔是讓陳未名稍稍安心下來。
而歐語芝也是在一陣驚慌之後,變得更爲驚慌,抱着被子退到了一角,遮住了自己的身體。唰的一聲,露出牀鋪。牀單上一片嫣紅,似乎在提醒着什麼。
“這……這……這……”歐語芝結結巴巴,似乎才感覺到身體的情況:“怎麼回事,這是哪,我怎麼突然到了這裡,我們怎麼……”
俏臉赤紅如滴血,似乎已經說不下去了。
若是之前身份,將軍的自己該是與歐語芝成親多年,怎麼會還有這個。慾望之主果然是無孔不入,各種暗示想讓人入甕。
思及此處,陳未名嘆息一聲:“差不多可以了,我不會再受你的功法影響了,慾望之主,我本就清楚的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師弟,你說什麼?”
歐語芝渾身一顫,如遭重擊,雙眼瞬間變得通紅:“什麼慾望之主,什麼是假的,我是你是師姐啊,我是歐語芝。”
陳未名又是輕輕搖頭:“操縱慾望之力,的確厲害,但並非什麼不可思議。不過我從來沒有接觸過這種力量,所以毫無經驗。如今既然經歷過一次了,你的手段便是對我無用了。”
“你是天主,半道修士,就該堂堂正正的來擊敗我纔是,這種手段,真的只會讓人貽笑大方。”
“不是,不是……”歐語芝連聲呼喊:“師弟,我是你師姐,我真的是你師姐啊!”
“夠了!”陳未名大吼一聲:“是不是要拍碎這一切了,你纔會出現。不用再用我師姐來騙我,換個手段來吧!”
話音一落,便是舉起一手朝歐語芝拍去。她是這個幻境的核心,只要她沒了,一切自然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師弟!”
見得陳未名要殺自己,歐語芝臉色鉅變,蒼白如雪,嘴脣哆嗦,竟是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那一掌落下,猛然間爆發出奼紫嫣紅的光芒,竟是星河掌。不知道何時,竟然可以使用神通了。
那光芒一照,讓陳未名猛地一下停住,看着那一雙充滿了害怕,絕望,不知所以的眼睛,竟是讓他莫名心顫,心中不忍。
“師弟!”歐語芝悵然一聲:“我真是你師姐啊,我不是什麼慾望之主,我是歐語芝。我不知道怎麼了,我明明在房子裡面的,突然一下就到了這裡,還和你……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怎麼了。”
房子裡面過來的……這讓陳未名心臟又是莫名一緊,他總覺得木房子最溫暖,所以專門給歐語芝搭建了一個木房子居住。
“我不知道怎麼了,我真的不知道了……我就這麼到了這麼這裡,我真的不知道怎麼了……”
歐語芝不斷的搖頭,不斷的說着,只是想解釋一切般,根本沒有再在意此刻的自己是赤身裸體。
梨花帶雨,心中充滿了恐懼。那感覺,不是害怕死亡這麼簡單,而是害怕死在陳未名的手中。
她可以死,但不能死在他手中。
是真,是假……
歐語芝的模樣,讓陳未名一下有了迷惘之感,他分不清了。眼前的歐語芝,真的讓他有心顫之感,彷彿真的。
真,假……破妄存真……心中一動,陳未名忙是催動破妄存真之眼看了過去。
一看之下,頓時一驚,四周一切都是假的,可唯有歐語芝竟是真的。一個真真切切的靈魂體,就這般站在自己的眼前。
怎麼會……陳未名大驚,想不明白。
“都中招了!”
陳磐的聲音又是從腦海中想起:“你的小世界,還不夠完善,在一般人眼中是很厲害,但在慾望之主眼中,還是破綻百出。他利用這裡的力量……估計還有天地大道的力量,滲入了你的小世界,將歐語芝也捲入了幻境。”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如此幻境,纔是最可怕的。如今歐語芝是真的了,她看不破這裡,你會如何……定然要陪着一起,直到破解,你絕不可能丟下她不管。這也許是一種增加負擔的方法。”
“可我若剛纔……”陳未名正要反駁,卻是又戛然而止。
他本想說若自己剛纔沒有認出來,而是真的下了殺手……那就不是簡單的負擔,而是一輩子的內疚了。
一個自己剛纔認清楚本心,心中愛戀的女子,就這般死在了自己的手裡。那將是真正的心魔,從此怕是難以再走出來。
“這就是如今世界最強的幻境佈置之法,也是一種運籌帷幄之法。任何事情都從成與不成兩個方面考慮,無論你如何選擇,他都有下一步應對。”
聽着陳磐所說,陳未名自然是心底發寒,他無法想象最壞的結果。
而且……
在看着哭的梨花帶雨,委屈的要心碎的歐語芝,陳未名心中一算,忙是上前一把將她抱在了懷中。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了。
“啊!”
歐語芝終於是再憋不住,大聲痛哭起來。也不管自己身上不着寸縷,緊緊的抱着陳未名,彷彿抱着一塊救命的基石。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剛纔的那一刻,心中有多害怕。
輕輕拍着背,低聲安撫,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陳磐亦是,說不出的意味,良久了纔是嘆息一聲,莫名說了一句。
“果然……你不是我,而她也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