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書院,試煉的日子結束已有些日子,分散在陰山腳下的諸多士子也漸漸的全部回到了書院當中。多數士子集中在一起,討論着這一月多來他們試煉的成績。
天地玄黃四個班,上百士子集中在那書院小堂之中,有那一月進步神速,小有成就的臉上滿是自豪的目光。也有那些一月試煉,毫無成就,敗興而歸者,一臉的苦惱。
但是諸多人探路最多的,也莫過於今年士子之間發生的那一件大事。
“哎?你們聽說了嗎?地班的那個段純陽,傳言他在陰山試煉的時候,殺了書院的一個士子,創下大禍,被老夫子親自出手,關押在了思過崖的風雲頂上了。”
“嗯嗯嗯,我聽說了,殺的好像是黃班的某個不入流的小士子。”
“不光是這些事情呢,那今年的第一解元郎也重傷失蹤了,傳言就是被段純陽擊傷了的。至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士子修士之間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常年好不熱鬧,卻也大多數把話頭引向了聶秋和段純陽的恩怨紛爭當中。
“傳言費長房帶着不少學監還在陰山當中尋找聶秋的下落呢。”
“那可不是,聶秋好歹而是費長房門下的關門弟子,唯一的傳承之人,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總要有一個說法不是。”
“我看啊,難,聶秋什麼修爲?獨自一人在陰山當中,絕對活不過一個月,怕是現在早就餵了陰山的蠅蛆了。”
不知不覺,大先生走上了臺前來,諸多學監和先生也同時出現,卻不見費長房。大先生清了清嗓子,學堂之中陡然安靜了不少。
“今日陰山試煉結束,學子造冊登記,除卻黃班士子沙長青和黃班士子聶秋因故缺席,其他班的士子可都安在?”大先生一句話,環顧四周,眉宇間落在了學堂角落當中。
龐鳳雛和昭華兩個人,以及一羣黃班的士子落在在角落內,目光看着反大先生,明顯不善。
誰都不是傻子,都知道大先生是極爲護短之人,段純陽是他門下的士子,聶秋下落不明,沙長青死的不明不白,這事情總要有一個說法。
只是可惜,黃班的上師費長房不在,黃班士子在四個班當中,更加顯得沒有地位,只能落座在學堂角落裡面。
“接下來,各自彙報一下你們試煉的成績吧,黃班士子,平日裡當屬你們修爲最淺,也最爲不夠刻苦,你們...就你們兩個了,段純陽,昭華,你們二人講一講這次試煉的心得,與大家分享一下。”
大先生上來便沒有打算給黃班士子臺階下,趁着費長房不在,他自然要藉機打壓一番黃班的士子。
諸多黃班的士子面面相覷,沒有自家門內的上師在場,他們就算心有不甘和憤怒,卻也無從發泄,只能一個個像是霜打了茄子一般,低着頭,沒人願意帶這個頭。
“大先生這話什麼意思?爲何不問問你們地班的士子,尤其是那個如今還在風雲頂上面壁思過的段純陽,殺了自家門內的同窗士子,花錢僱傭那些雜魚修士,追殺我等,有何收穫?”
昭華是急性子,直爽脾氣,見不得這般被人羞辱,當即言語之間反抗了起來。
只是這話猶如一個導火索一般,不說則已,一說便讓學堂之內瞬間炸了鍋。
“哼,你們黃班士子說話倒是有趣,無憑無據,怎就一口咬定段師兄殺害同門兄弟?”
“就是,一羣平日裡在朔州書院混日子的小雜魚,何來的底氣口出狂言,對我大先生
如此不敬,該去風雲頂喝風面壁的應該是你們吧?”
“就是,說不定是那聶秋,眼見着沙長青得到了什麼寶貝,看着眼紅這才殺人,栽贓給了段師兄也說不定呢。”一個女士子陰陽怪氣的說着,黛眉微皺,錐子般的下巴恨不得擡到房頂上,看着黃班士子,像是看着一羣垃圾一般充滿了不屑。
在朔州書院,雖說段純陽是寒門士子的驕傲,可是在許多女士子的眼裡,段純陽卻是十足的領軍人物。自然容不得他們眼中的黃班雜魚,這般詆譭。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老夫今日來的不是時候?怎就趕上書院內訌了呢?”
正當這時候,突然門外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緊跟着一股子威嚴之氣瀰漫開來,隱隱的將場面彈壓了下來。衆人尋聲看去,卻看到門外不知何時竟站着一個身着玄黑色道袍,左手持拂塵的老道人。
這老道身後還跟着兩個人,一個病怏怏的看上去像是個久病成鬼的病癆鬼。站在一旁,彎着腰,懷裡抱着一把七尺青鋒,雖然藏在劍鞘之中,卻漢光閃爍,寒氣逼人。
另外一人,也是讓衆人大跌眼鏡。竟是一個女人,身着綾羅,好不曼妙惹人眼球。站在一旁,風姿綽約,一頭烏黑長髮盤在腦後,身着藏青雪紡的長衫,衣袂飄飄,遠遠的變能感覺到一股出塵氣質。
款款的走在那老道人的身後,尖銳如錐的下巴,白皙的皮膚幾乎吹彈可破,走路婀娜多姿,看的無數男士子修士心猿意馬,口水橫流。
“原來是旭聖子道長,失敬失敬。”
老夫子不在,費長房也不在。自然而然大先生是在場諸人當中,地位最高,修爲最高之人。看着那黑道人走進來,立刻抱拳拱手,堆積起一臉的笑意。
那黑道人也同大先生一樣,抱拳拱手行禮的說道:“大先生好些年不見了,精氣神依然通透,難得,難得。看樣子這書院的日子果真滋潤呢。”
旭聖子的名字一被大先生唸叨出來,學堂之中便立刻傳來了一陣譁然。
來的三個人,卻也都不是泛泛之輩,在朔州城裡都是頂着偌大的名號。
這沈拓乃是朔州雙城派的長老執事,人稱鬼道人的旭聖子。身邊跟着那持劍的少年,看似病怏怏的,單論修爲也是一個淬體七層境的高深一流高手,與聶秋可謂是不相上下,朔州四公子之一的病公子,號稱沈半城的沈家二公子,沈拓!
至於那婀娜多姿的少女,則是沈家的童養媳。
這個沈拓人稱病公子,原因早年體弱多病,在身體裡留下了頑疾,一直難以治癒。後來拜入朔州城的雙城派,鬼道人旭聖子爲師。旭聖子建議沈家給沈拓沖喜,便有了這個婀娜多姿,淮南而來的童養媳。
雖然不知這童養媳的姓氏,但卻朔州城無人不知,這童養媳生來花容月貌,好不漂亮,骨子裡更是風媚入骨,卻也媚而不騷,當屬朔州一大美女,因爲是閏年閏二月,南楚女子,名爲紅荔。
“不知旭聖子前來有何指教?”大先生一臉笑意,配合着那旭聖子滿是褶子,蒼白的老臉。二人一來二去,當真有着那麼一股子狼狽爲奸的意思。
“哦,也沒啥事。只是受人之託,前來照顧一下一位故人世交之後。”旭聖子一臉的笑意。
這人長的其醜無比,尖嘴猴腮,一身黑色道袍,卻也難以遮蓋羅圈腿。嘴角一顆七大無比的黑痣,上面還生這一撮黑毛,綠豆眼,蛤蟆嘴,其醜無比。
“開玩笑,朔州書院裡面沒人能比旭聖
子還醜,誰會是你故友之後?”龐鳳雛看着那旭聖子,唸叨了一聲,聲音不大,卻不知不覺的傳到了那旭聖子的耳朵裡面。
“大膽!放肆!找死!”旭聖子突然暴怒,他走南闖北,行走江湖多年,在朔州卻也是有這一片名聲,莫說是在一羣朔州書院的士子修士面前,就算是大先生面前,憑藉他朔州城雙城派忌酒長老的身份,卻也能夠和大先生平起平坐,卻突然被這一番詆譭,當即不爽了起來。
可是一想今日前來,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便當即收斂了怒氣,繼續一臉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只是一個老友故人之後,前些日子被人誤會,收了些許的委屈。我便是來看看,一來是看書院是否能秉持公正,而來也是想看看,到底是誰爲難我的後輩。”
“哦,既然如此,旭聖子所言的後生晚輩,究竟是誰?”大先生陪着笑,看了座,請人倒了茶水。
紅荔站在一旁,顧盼生姿。病公子沈拓一言不發,繼續持劍,猶如一個侍劍小廝一般。
這沈拓家族號稱沈半城,家業多數在朔州城以北十里之外的孿河城,做的事南北貨的生意。家裡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在軍中,小兒子體弱多病,便是人稱病公子的沈拓。
雖然看似病怏怏的,好似一個病癆鬼。可卻是修爲不錢,在雙城派中,也是年青一代的中流砥柱,若不是體弱多病,怕是早就成了真傳弟子了。
前些日子雙城派也派人去了陰山尋找靈參,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要給沈拓治療那頑疾。可見這沈拓在門派之中的地位。
同時這沈拓家族底蘊深厚,富甲一方。而鬼道人旭聖子,則是真正意義上的練氣八境修爲的高手,說到底,地位可不比費長房,白北風低多少。
這也難怪,大先生一個勁兒的賠笑。
只是衆人越發的好奇,這沈拓不常來朔州城,此番前來說是要給後生晚輩一個公道,這後生晚輩有會是誰?
多數人已經猜到了些許眉目,連帶着大先生也大致明白了些許。
“我這後生晚輩嘛,不在眼前,而是被老夫子和費長房,關在了風雲盯上面壁思過呢!”
譁!
衆人一片譁然!
“什麼?旭聖子所說的晚輩,竟然是段純陽?”
“除了他還會是誰?面壁崖風雲頂上現在就他一個人!”
“旭聖子堂堂雙城派的長老執事,怎麼就和段純陽搭上了關係?”
“這下子好了,就算是段純陽殺了沙長青和聶秋,憑藉着旭聖子和雙城派的這一層關係,書院也不能開罪他們了。”
“放屁,一個世俗江湖的小門派,能和書院的規矩抗衡?你們吃吃錯藥了?還是腦袋讓開水燙了?”
龐鳳雛聽罷破口大罵,江湖草莽氣息展露無遺。
“嘖嘖,還說我雙城派江湖草莽?這位士子說話倒是有失公允了。”旭聖子清了清嗓子,看着龐鳳雛,道:“小胖子,你說話間倒是對我雙城派有失禮數和敬意啊。”
龐鳳雛混不吝的性格,心想着自己在書院裡面,難不成你還要當衆殺了我?便當即挺起了胸膛道:“老子在家跪拜父母祖先,在外跪的是我書院上師,莫說你一個雙城派祭酒,就算是掌門來了,也和我沒有一根毛的關係!”
“好,好小子,說這番話來我當真要誇你有氣魄還是無知找死!”旭聖子哈哈大笑,卻也知道,自己終歸是在書院,倘若是在外面,單憑龐鳳雛這一番話,怕是早已死了千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