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落師門大陣倏然而停,那城中流轉在風中的靈氣節點變得平靜如常,夜風冷清,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只是所有人的一個幻覺。夜已深,長安城內百姓都已沉沉睡去,只有一兩個醉鬼找不到回家的路,在冰冷的長街上看見了這幅讓人驚駭的畫面。轉眼不見,又靠在牆頭低聲含混不清的罵了兩句,詛咒着自己竟然醉的看東西都看不清楚。
強大的氣息消散,“秦王李尚”走出內書房,雖然只穿着一身簡單的便服,平整貼慰,好像剛纔那股強大到無法想象的力量根本是不存在的,就連秦王李尚的衣角都沒能弄皺。秦王李尚緩步走出,龍行虎步之間凜然有王者之態。
“秦王。”扶鳴真人心中忐忑,雖然有蓬障道大祭酒之命與秦王李尚虛與委蛇,但這幾日心裡七上八下,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今天感覺到秦王李尚最私密的內書房裡真氣波動,連忙趕來看,沒想到居然看到這麼一幕。雖然人還是往日的那個人,但站在這內書房中,“秦王李尚”一身氣質變得如高山大河般讓人不敢逼視。
“讓祭酒長老來吧。”“秦王李尚”說的簡單輕鬆,好像召喚自家的一條狗似的。扶鳴真人心中勃然大怒,仰起頭看着秦王,一臉的不忿。平日裡秦王李尚對蓬障道禮敬有加,對蓬障道大祭酒更是尊重無比,怎麼今日居然會用這種語氣說話?
“秦王李尚”眼神裡充滿了玩味之情,戲謔中又有着不容置疑之意,悠然說道:“去讓祭酒長老過來,今晚動手。帶夠弟子,奔清河方向出城,拿着秦王的腰牌,就說有急務。”
說完,一枚刻着紋金符文陣法的腰牌被扔到扶鳴真人手上。扶鳴真人接過腰牌,冷聲道:“不知殿下。。。。。。”話沒說完,扶鳴真人就感覺到身上似乎壓了萬斤的山嶽一般。全身的真氣都在瞬間不聽自己掌控,開始躁動起來。一瞬間扶鳴真人甚至能感受到下一刻,無數真氣會破體而出,自己的下場就是死的苦不堪言。
這是秦王李尚?平日裡境界還不如自己,只是最近幾日忽然達到陸地神仙境巔峰。但和自己也就是在伯仲之間。怎麼會有這麼強橫的力量?
身上壓力一觸即逝,“秦王李尚”看也不看扶鳴真人,掃了一眼場內的人,又說道:“那蠻子。你和蓬障道的人一起出城。見到城內訊號,長安城必然四大緊鎖,你們負責巡視周邊,務必把所有回援的武者道者攔截在長安城之外。”
北蠻之王也不知感覺到了什麼,臉色瞬間變了兩變。俯首稱是。
扶鳴真人鼓起勇氣,垂首問道:“殿下,不知是何訊號?”
“到時候你們看見自然就知道了,快些去。”說完,“秦王李尚”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扶鳴真人無奈,和北蠻之王對視一眼,眼中均有懼意
,垂首退下。
看着扶鳴真人和北蠻之王帶着自己屬下退走,“秦王李尚”說道:“我去皇宮覲見唐皇。看見訊號後,就把所有的勢力動起來。燒殺劫掠任由你們,只需要做一件事情,就是讓長安城亂起來!”
話裡話外帶着一股怪異的味道,口稱唐皇。沒了平時父皇的稱謂,也沒了那份尊崇,簡單而隨意。
“就算不能亂,你們也要把援馳皇宮的力量拖延一時三刻。而那以後。天下大定,富貴與爾等共享!”
能入得內書房百步之外的均是秦王李尚心腹之衆。聽秦王如此說,也不覺預期之間如何不對。反而是最後那句富貴與爾等共享,確實讓人口乾舌燥,心跳加速。今晚秦王李尚看上去和平日大不一樣,睥睨天下揮斥方遒間盡是王者之氣,屬下衆人皆凜遵不渝。
“秦王李尚”哈哈一笑,闊步走出內宅,來到前院翻身上馬。身後貼身侍衛問道:“殿下,不再帶幾個人?”
“不用。”話說完,**駿馬一聲長嘶,奔出秦王府。
午夜長街,除了偶爾有巡邏的衙役外,再沒有半個行人。“秦王李尚”似乎很享受這種縱馬狂奔的感覺,馬尾和馬頭拉成一條直線,半伏在駿馬上,身子微微蹲着,好像不是要去皇宮,而是奔馳在草原上,帶着麾下兒郎衝殺飲血一般。
騎術極爲精湛,雖然駿馬速度拉到最大,但轉合之間順暢自然,騎術比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的蠻子都要純熟三分。
秦王府離皇宮並不甚遠,“秦王李尚”這般縱馬狂奔,片刻便到了皇宮前。
看着皇宮大門,“秦王李尚”似乎眼中閃過一縷狂熱。歲月的流逝改變了很多,但這扇大門卻似乎根本就沒有變過,還是那般堅不可摧,像大唐立國的根基一般堅實而厚重。
四周的建築除了皇城之外都已經面目全非,那邊的衙門口站着兩個男子的雕像,“秦王李尚”對此頗感興趣,要不是有緊急的事情在身,肯定要去探查一二。
提馬而立,站在皇城前,“秦王李尚”朗聲說道:“奉陛下旨意入宮覆命。”說完,手中多了一面黑色令牌,上面紋金符文在午夜中閃閃發亮。令牌握在手裡,半空中忽然多了一聲龍吟,嘹亮而清晰。
大唐皇家有三面這種令牌,見牌如見唐皇,雖說是一個傳說,皇城上守衛的禁軍也只是聽說過,並沒見過。但此刻一見,如此氣象,都知所言不虛,大多跪下施禮。禁軍中軍將領心中還是有些狐疑,拱手客客氣氣的說道:“秦王殿下,容卑職通稟一聲。”
“秦王李尚”冷冷說道:“事情緊急,誤了事,你擔得起干係嗎?大唐一共就三面令牌,小心壞了規矩。”
說到最後,雖然聲音清淡,卻凜然生威,淡淡的威脅卻比
刀槍更讓禁軍中軍將領生畏。快速的思量一番,陳年軍例中卻有這麼一條,不過據說這種令牌早年間就丟失了一枚,剩下兩枚從大唐建國後幾近千年都沒有用過,沒想到自己居然親眼目睹。“秦王李尚”雖然說得不疼不癢,但其中巨大的干係的確不是自己這麼一個禁軍將領能承擔得起的。拿定主意,臉上堆滿笑意,說道:“殿下說的是,是卑職的錯,還望殿下寬宏。”
說完,禁軍中軍將領便下令打開宮門。
吱呀呀的生澀的聲音在午夜一片靜寂中顯得那樣的刺耳,宮門開了一個小縫,僅容一人通行。宮門剛剛拉開,“秦王李尚”一人一騎便像是閃電一般破門而入,在皇城裡馳騁着。
“皇宮內。。。。。。”一名禁軍被“秦王李尚”的舉動震驚,渾然忘記了對方的身份,和那份肆無忌憚的狂妄,一句話脫口而出。被身邊的禁軍連忙把嘴堵上,生怕這句話被“秦王李尚”聽到,惹來殺身之禍。
禁軍中軍將領看的目瞪口呆,回頭瞪了出聲的禁軍一眼。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細看去,“秦王李尚”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拐角處。
在皇宮裡這般肆無忌憚的打馬奔馳,秦王當真是膽大包天。不過話說回來,這是皇家的家事,自己就算是想管也沒法管。這種事情沾上就是裡外都不對,輕則無功無賞。稍有一點差池滅了自己滿門都不稀奇。這次自己莫名捲入,回家真要燒幾注高香,好好拜一拜列祖列宗。禁軍中軍將領一邊暗自心中大呼倒黴運,一邊還要叮囑麾下禁軍小心應付。
“秦王李尚”肆無忌憚的在皇城裡打馬揚塵而去。自有大唐朝以來,宮中禁止走馬。雖然百多年過去了,這個規矩卻像是天柱山一樣依舊屹立不倒。已至午夜,宮中的宮女太監們早已睡去。清脆的馬蹄聲驚醒了許多人的清夢,有人迷迷糊糊的咒罵着。但轉瞬便曉得這是在宮中,哪個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在宮中跑馬!
一片靜寂中,馬蹄聲好像敲打在人心頭一樣,所有聞及馬蹄聲的人心中都不免惴惴,打起了小鼓。有膽子大的把窗戶推開一條小縫,看見竟然是秦王殿下午夜打馬入宮。看到的人心中都在反覆的琢磨難道又什麼事情要發生?
“秦王李尚”身子低伏在馬背上,不覺辛苦,只是習以爲常。大唐建國與前朝崩潰之際,那時節天下紛擾,狼煙四起,正是風起雲涌、龍虎相會之際。那時大唐太宗皇帝起身草莽之間,帶着麾下經歷無數征戰廝殺,浴血多年,最後纔有大唐綿延百餘年的國祚。
軍中廝殺和江湖私鬥不同,即便再強的人在千軍萬馬中,也總有力竭之時。那些年間奇人異士無數,每每有隕落在兩軍陣中的消息不絕於耳。所以這般高明的騎術就是那時練就的,深入骨子裡,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