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秋笑了笑,原來是這樣。蠻伢子這人還真是古怪,這一輩子似乎除了殺人,就沒有別的愛好。見他興致頗高,也不願掃興。沉吟半晌,似乎比做蠻伢子的長刀、魚鱗甲更困難。過了許久,聶秋才從寶具裡取出指甲大小的一塊紋金,揉麪團一樣在手心裡揉來揉去。
蠻伢子有些懊悔自己提出這個要求,沒想到聶秋嘴裡可以替代精鋼的材料居然是紋金!這麼大小的一塊紋金究竟價值幾何?甚至連蠻伢子自己也不清楚。一路上看聶秋做了幾次寶具,也都沒用到紋金,想來這麼少見精貴的紋金聶秋也沒多少。
算了,一條命賣給他就是了,想那麼多幹什麼!
蠻伢子正在胡思亂想着,聶秋卻站起身,雙臂伸長,紋金拉成絲線,聶秋均勻的抖動着,等到拉成雙臂的長度,摺疊後繼續拉長。這時候的聶秋看起來好像是一個飯館的大廚,在做麪條一樣。
估計紋金絲大約有十餘丈長,聶秋才停下,手上金色光芒再現,又在紋金絲上刻上幾個符文。
“這符文是幹什麼的?”蠻伢子問道,見多了也就不奇怪了,這時候的紋金絲比頭髮還要細,刻上符文有多大的難度不用想都知道。
“鈍化兩面,要不你沒地方綁不是。再有就是加固加韌紋金絲,還有就是儘量不被人注意到。”聶秋隨口說道,一根紋金絲被聶秋弄出這麼多花樣來,蠻伢子絕沒想過。目瞪口呆的接過紋金絲,轉而喜滋滋的擺弄起來。
聶秋看的好笑,蠻伢子的確是癡人。
又歇了片刻,二人重新上路。一路上二人均有心事,相互之間只是隻言片語的交流,蠻伢子一有時間就擺弄着長刀、魚鱗甲、紋金絲,剩下的時間默默無語。聶秋的速度不快但也算不上慢,沿途經過高家的田舍農莊一路打探,都沒有任何收穫。蠻伢子沉默的感應着身上魚鱗甲和手中長刀與紋金絲之間的奧妙,越是琢磨。便越覺得聶秋深不可測。魚鱗甲上不僅有增加力量、速度的符文,還有隱匿身形,增加感知的符文。魚鱗甲融進身體裡,沒有一絲重量,偏偏防禦力還強的驚人。蠻伢子開始感覺極爲怪異,奔跑的時候略一用力,身上魚鱗甲便浮現出來,弄的兩人哭笑不得。到後來也漸漸熟悉,可以像聶秋控制身後真氣震盪成一般控制身上的魚鱗甲。
距離長安越近。聶秋便越是覺得古怪。天邊長安方向就算是白天也覺得像是黑夜一般,距離長安還有一段距離。聶秋也知道自己現在看不見長安的任何情況,但那股黑夜般的感覺一直盤旋在心頭,難以揮去。
不一日,聶秋注意到在長安方向天空中開始可以看見黑色雲霧籠罩。看那股雲霧籠罩的範圍怕不是得有數百里?黑色烏雲沉甸甸的像是壓在自己心頭,衆人看見遠方長安城方向的烏雲,小主徐晚和鄧子瑛都沒有
了以往的歡快活潑,變得沉默寡言。阿寧也沒什麼辦法讓聶秋變得開心,只好在一邊默默的隨着。
二師兄白橋也是臉色陰沉如水。
越接近長安。黑色的陰雲已經籠罩了數分天空,黑壓壓的壓在天際。也不知道長安城到底怎麼樣了。
忽然有一日,長安城出現在聶秋視線中。果然像是猜測的那樣,層層疊疊的黑雲都罩在長安城上空,重逾千均。遠遠看上去,就連長安城堅不可摧的城牆都彷彿要在下一刻被壓垮了一般。
長安城,大唐皇帝居住的雄城。天下氣運匯聚之地。從來都是一片光明,至陽之氣聚集,堂堂正正,正大光明到了極處。何曾有過被烏雲籠罩過這麼多時日。以致日夜不分?聶秋遠遠看去,雖然默不作聲,心裡卻似乎感覺到長安城裡無數的危機。
聶秋見到長安城被黑雲籠罩,更是謹慎。要是以往,聶秋肯定會一頭衝進長安城看看到底哪裡的鬼物作祟。但鄧天師的玉簡反覆告訴自己要保證小主徐晚的安危,聶秋不敢輕舉妄動。距離長安城越近,聶秋便越是小心,甚至開始用行走來代替奔跑。寧肯慢一點也要求一個平穩,安全。
蠻伢子也默然無語,蠻伢子比聶秋更清楚長安城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從億萬年前開始,長安城在北落師門陣法的守護下,在無數強者的巡視下,連強一點的法術都用不出來,更不用說會出現這種被陰雲籠罩的情形。不用進長安蠻伢子就可以肯定那面的事情要比自己和聶秋想象中還要大,難怪鄧天師要讓鄧子瑛先行離開,甚至玉簡裡的話語有了託孤之意。
行進到距離長安百里的地方,聶秋髮現籠罩在長安城上的黑雲並不是平時見到的雲氣,而是一種黑色的霧氣,籠罩在長安上空,走進距離長安百里的地方,彷彿走進黑雲中,黑色氤氳的霧氣就出現在身邊,觸手可及。天空中沒有一絲光亮,偏偏還不像是黑夜那樣伸手不見五指,無法形容的怪異。
聶秋和蠻伢子謹慎無比,圍着長安繞了一圈,沒看見一個路人。甚至在長安郊外的農莊中都已經人跡皆無,估計這黑雲籠罩的久了,大家都看出不正常來,能跑的都已經背井離鄉,只要離長安越遠,就越安全。
沉默,已經形成聶秋和蠻伢子的常態,每個人都像是忘記了怎麼說話,黑色陰雲籠罩在長安城上空,也籠罩在兩人的心中。
鄧天師說,在長安外面看看,能進去就進去。不能進去,千萬別勉強。這句話聶秋記得,一直在長安城外猶豫着。、
城外一片死寂,不僅是人,就連野地裡常見的田鼠、飛鳥都不知躲到什麼地方去了。路過高家的一座田莊,聶秋探查了一邊,依舊沒有人跡,嘆了一口氣坐在田莊裡的一片空地上,看着長安城上籠罩的陰雲發愣。
“這裡太危險
,這片雲動了兩次,每一次就算是隻有一點點的變化,但我總是感覺好像城裡有什麼大的變化。”蠻伢子見聶秋看着陰雲發愣,便湊上去說道。許久不曾說話,一片靜寂中說了一句話,聲音好像不像是自己的,換了一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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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兩次,而是三次。有人在施展道法,有多強我不知道,但我也能感覺到像是站在懸崖上,邁一步就是萬丈深淵,死的屍骨無存。”聶秋看着天上籠罩的陰雲,緩緩的說道。圍着長安城繞了一圈,城裡看上去沒有任何改變,四門緊閉,曠野裡一片寂靜。但聶秋已經是陸地神仙境,對危險的感知比出長安之前強了無數,城內氣息的波動變化早就瞭然於胸。但是又有什麼用?只能坐在城外,等着城內出現變化。
“接下來我們怎麼辦?”蠻伢子問道。按照蠻伢子的想法,肯定是一走了之。這種層次的戰鬥,即便自己突破桎梏進入陸地神仙,也不願接戰。曾經站在如龍境界的時候睥睨天下,雄心萬丈。此刻反而小心謹慎、如履薄冰。
“看看吧,要是還沒有什麼收穫,不知道長安城裡到底有什麼變化,咱們就遠遠的躲出這片陰雲。”聶秋拿定主意。
“嗯,那就這麼定了。我再出去看看有沒有人影,要是有就問問,沒有我回來找你。”蠻伢子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齒在漫天黑霧中那樣的扎眼,“這些江湖上的小伎倆還是我比較擅長。你就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回。”
聶秋點了點頭,天空上飛過一隻麻雀,嘰嘰喳喳的叫着,悽惶無比。
自己就像這隻麻雀,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或許走出這片陰雲是唯一的出路。聶秋看着半空中飛過的麻雀,心裡有些感慨的想到。
猛然間一道閃電在心頭劃過,不對!一股強大的危機感好像是漫天遍野的陰雲一樣籠罩住聶秋。來不及細想,炎陽真氣脫口而出,麻雀在半空中化成一縷黑煙,混在漫天陰雲中不見蹤跡。
大意了!分明沒有半點人或是鳥獸的蹤影,看見飛鳥居然會......聶秋來不及埋怨自己,身子猛然站起來。蠻伢子聽到聶秋忽然用出炎陽真氣,心中生出劇烈的不安。回頭看去,只見半空中無數光影閃動,四周黑色陰雲竟然凝結成形,化作道道牢籠,把方圓數裡的範圍全部籠罩,自己和聶秋正處在牢籠中。黑色陰雲化作的牢籠每一根都有兒臂般粗細,上面無數閃電的光芒閃爍着,好像數不清的銀蛇在爬行,嘶嘶聲連成一片,讓人心生狂躁。
半空中一個巨大的符咒出現,上面畫的符文都清晰可見,好像是平時見道者用的符咒放大了成百上千倍,就連符咒的紋理都看的一清二楚。符咒在半空中出現,閃爍着光芒,讓人無法逼視。強大的真元波動,瞬間便像大海的怒濤一般,狂風驟起,在聶秋和蠻伢子耳邊呼嘯而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