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顫抖半島的寒潭邊,聶秋見識過那離山宗的神秘門外弟子,用一條長鞭,攪動的寒潭不得安寧,風雨飄搖。
此時眼看着那蘇璇璣手中的一把細雨劍,柔弱的好似江南吳楚的溫婉女子一般,嬌弱無力,但那柔中帶剛的卻好似一條青竹蛇兒一般,咬上一口,便**陽相隔。
單純的看這一劍,聶秋便想到了那數年之前,長安城中,與十一師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但卻最終偷走丹藥,險些害的富貴師兄喪命長安的蘇璇璣。
他也終於明白,這細雨劍爲何在她手中,能有這樣的變化。
終歸躲不過去一個毒字!
長安城裡,百子宴前夕騙走丹藥的蘇璇璣,是那黃蜂尾後針。而此刻,手握細雨,舞的一手精妙絕倫的聽雨劍法,軟劍殺人的便是青竹蛇兒口!
最毒婦人心!
但饒是如此,聶秋看向白橋的時候。那遊戲人間,有些玩世不恭,一派紈絝富家子弟作風的二師兄白橋,臉上仍然滿是得意從容。手中兩把短刃,一前一後,返握劍柄,前後交錯,虎步龍行一般,交錯之中,二師兄出手了!
所有人的眼中,本已經毫無退路的他。這一次不退反進,身上寬鬆的長袍獵獵作響!
只見他輕描淡寫,雙腳落於地面,腳步前移,身體卻一個後仰。身體距離地面不過咫尺間的距離,輕鬆寫意,身輕如燕,宛如楊柳一般!
長衫盪開了塵埃,白橋擡起了膝蓋!
“藏拙於巧!”
只聽得他一聲斷喝,聲音不算粗重沙啞。溫潤的如同一杯溫度恰到好處的開水一般。
傾斜的幾乎貼地的身體突然一轉,而後長袖甩動,虛晃了一劍!
“不好!”
蘇璇璣的二師弟眼見如此,當下皺起了眉頭。忍不住上前一步,卻還未完全走出去。白橋虛晃的一劍,已經收了劍勢!
叮!
一聲脆響,短劍碰撞在了蘇璇璣手中的細雨之上,發出一聲清脆,極爲好聽,甚至可以說是悅耳。
白橋一劍刺破了虛空,劍意樸實無華。比起華麗的細雨劍和聽雨劍法,這一招當真是毫無亮點,不算精彩,但卻讓所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只見白橋的劍從那中了直刺而出,捲起一片四動的銀白色劍芒。
若是說蘇璇璣的劍是落雨的話,那麼白橋的劍便是崩山!
——鏗!
緊隨着一聲巨大的金屬的爆鳴之聲響起,蘇璇璣手中的劍突然彎折了一個極爲可怕的弧度。寒鐵澆築的劍,好似經受了極爲駭人的力量一般,發出吱吱的鋼鐵彼此摩擦纔會有的刺耳聲響!
白頂大殿中,無數修士忍不住這般聲響,紛紛捂住了耳朵!
人羣之中只有兩個
人無動於衷,祭酒大長老和站在白橋身後,目不轉睛,看的幾乎神遊天外的聶秋。
“有意思。”老祭酒笑了起來,扶着花白的鬍鬚,面露一抹欣賞之色。衆人都以爲他這一句有意思,是誇讚白橋的劍法。但卻並不知道,老祭酒不單單只是誇讚白橋,他的眼神落在了聶秋的身前。看着聶秋面對那刺耳的聲響,無動於衷,這纔有了這一句誇讚。
憑藉他的修爲,淬體的筋膜早就修煉到了骨頭經脈。這刺耳的聲響,不單單只是那劍與劍的碰撞,還有這劍中劍意與劍意傾軋,激烈摩擦纔會有的衝擊!
所以其他的修士承受不住這般劇烈的聲響,可不代表修爲造詣超凡的祭酒會把這劍音當做一回事。
而聶秋全然不顧這劍意碰撞發出的刺耳劍鳴,卻是他早已看的入迷,如入無人之境了。
“真是天生練劍的料子。”老祭酒搖頭笑着。
再看白橋,自他出手反擊的那一刻,佔據已經乾坤挪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蘇璇璣的戰局和優勢急轉直下,一擊未曾命中,接下來的劍招便是白橋最爲猛烈的反擊!
“驅濁歸真!”
又是一劍。
左手劍偏門搶攻,一劍挑破了蘇璇璣肩膀衣長衫的衣料,露出了白色的內襯。
右手劍中路直刺,猶如直搗黃龍一般,勢不可擋的劍意卷裹着隱隱爆發出來的沖天煞氣。讓那蘇璇璣立刻感受到了一股迎面而來的血腥之氣。
也虧了她一身修爲,如若不然,非得當場嘔吐不可!
然而這一劍蘇璇璣躲開了,可是卻露出了更大的破綻!
“蕩清納新!”
這一聲,白橋喊得悠長無力。單腳一躍,在那蘇璇璣身邊連跳了數步,身上寬鬆的長衫跟隨他一起擺動,踩踏在地面,震的無數塵埃四起,地面的青石板甚至發出咔咔的脆響,聽得讓人頭皮發麻。
卻看到那白橋,連跳數步,身體自由轉動。身體形成無數道殘影掠過,影子中央,偶有短劍如毒蛇吐信一般刺殺出來,招招制敵,若不是白橋留了力,這一劍刺的再精準狠辣一些,非得將那蘇璇璣刺的滿目瘡痍不可。
“這...這是什麼功法!”蘇璇璣終於按耐不住。
她是用劍的高手,甚至隱隱的在那離山宗,或者說七大宗之中,都將她看作是那龐細雨的傳人!可以說,在離山宗,雖然她出身寒門,但是卻一點也不比薛貓兒的地位低!
而來泥犁宗之前,離山之中誰人都知道,那不可一世的薛貓兒,已經輸了和蘇璇璣的對決,成了她的手下敗將!
也正因爲如此,蘇璇璣驕傲,極度的驕傲!
她至今不敢相信,方纔幾乎被自己逼到死角的白橋,竟然讓他抓到了反擊的機
會!而這一個機會被他抓住,便是水銀瀉地一般的進攻,立刻潮水般的涌向自己。
兩把短劍,卻化作數萬劍影,將她牢牢包裹!
鈍刀剌肉,不過如此!
白橋此時就像是一個歡場華佗一般,手指不斷遊走,卻偏偏始終沒有直奔黃龍。
偶爾一劍落下,傷不到人,卻能驚得蘇璇璣一身冷汗。
“你這究竟是什麼古怪劍法!”蘇璇璣放下了臉面,她要做出最後的反撲!
與其被動防守,溫水煮青蛙一般的失敗。不如奮力一擊,給自己搏出一個機會,說不定還能夠反敗爲勝!
可事實證明,蘇璇璣想多了!
她和白橋差距早已不是一步兩步!
挑戰英才榜第六,也註定將來成爲七大宗門弟子茶餘飯後的笑談。
聶秋笑了,因爲他看到了二師兄再次起了劍勢,而這一劍,他認得。
“懸劍江山”白橋中氣十足,多方遊走纏鬥,讓他的聲音略顯有些沙啞,卻反而更有了一股陽剛之氣。
衆人聽聞,再看白橋。
只見她雙手交錯,左手疊着右手,雙劍突然交錯向外刺去!而後再看他的手掌,突然攤開,兩把劍在那掌中自轉一拳之後,竟被他一掌壓在手中!
嚶!
劍鋒割裂長空,這一次傳來的是一陣極爲細膩的金屬鳴響。再看白橋,一躍而起,雙手劍刺下的那一剎那,卻好似崩山之勢一般,一股垮塌的力量傾斜下來!
鏗鏘!
蓬!蓬!蓬!
數聲巨響,卻看到那蘇璇璣和白橋身邊無數劍影從天而降,落入地面,砸的那夯實的青石板亂石飛礫,四處紛飛!
兩把劍落下,起了風,落了石!劍意是那萬里山河一般的壯美恢弘,劍意磅礴,無可匹敵!
噗!
蘇璇璣口吐一口猩紅,身體卻好似被抽光了氣血一般,渾身無力的癱坐在了一旁。
她當即運行經脈調理,卻發現,自己身體之中的奇經八脈均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其中,藏氣的膻中穴,和那章門穴傷勢最重!
白橋看着蘇璇璣調理內息,卻也是一聲冷笑,收起了短劍。出手傷人,他最爲清楚自己的手段輕重。雖然沒有擊中膻中和掌門,但是蘇璇璣的兩處穴道,已經承受了不可修復的重傷!
換句話說,她那閉關三年的成果,只在眨眼的功夫之間,便被白橋給廢掉了!
噗!
真氣進入膻中和章門,立刻泥牛入海,真氣四散開來,形成了一股倒行之氣,衝擊臟腑,傷勢再次加重!
蘇璇璣怨毒的擡起頭來,看着白橋,一排白牙緊咬。
“白橋,你從哪裡修來的這一路懸劍江山的劍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