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武死了,他本就是朔州城的梟雄,維持着朔州城地下秩序的少數者。雖然不能算作殺人不眨眼,卻也爲禍一城。這樣沒有尊嚴的死在一個十六歲童生的手裡,怕是傳出去多多少少的也讓朔州的江湖道上有些聳人聽聞。
“娘!”聶秋慌忙的走到聶青崖的身邊,替母親查看傷勢。索性母親只是脖子上留下來了一條血口子。但那一刀刁鑽毒辣,本就是奔着奪人性命而來。
如果不是聶青崖躲閃的及時,怕是如今早已經和聶秋生死相隔了。
“娘沒事,快去看看小虎子。”聶青崖捂着脖子,刀芒割開了一層皮,好在是皮外傷。
聶秋站起來,走到崔虎的身邊。
平日裡活蹦亂跳,調皮的熊孩子崔虎此時此刻滿臉是血,身上軟趴趴的倒在聶秋的懷裡。衣服幾乎已經成了血紅色的,不知流了多少血。
氣息微弱,奄奄一息。
“我兒在哪裡!”崔牢頭踉蹌的站起來,他捂着心口,怕是傷的也不輕,卻一心惦念着自己的兒子。
“崔叔,在這兒,還有一口氣!”聶秋慌忙的將崔虎抱起來。
看到一臉鮮血的兒子,崔牢頭幾乎崩潰!
他崔家三代獨苗,崔牢頭也算得上是老來得子。今日自己的兒子被人打成這樣,崔牢頭幾乎崩潰。
“娘,快帶着崔虎去郎中醫堂。”聶秋掌心一暖,提煉神魂將一縷金色的佛光輸送進了那崔虎的身體之內,勉強鎮住了崔虎的心神,避免傷勢太重,而導致神魂紊動。但這卻也並不是有效的手段,畢竟自己能夠震懾心魂,讓瀕死的崔虎不收邪風如體,亂了心神,被世間路過的陰魂勾走自己的神魂,滅了心火。
但卻也不代表就能夠救崔虎一命,只能是勉強的爲他續一些時辰的命而已。
所謂神魂紊動,便是指的將死之人,神魂神念紊亂,被邪魅勾走神魂,導致神魂脫離肉身,成爲一具冰冷的屍體。
聶青崖點了點頭,都是當人母的,看着崔虎這般模樣,只剩下了半條性命,當即眼眶一紅,眼淚險些掉下來。她扶起暈厥過去的崔李氏,崔牢頭抱着自己的兒子,四人火速離開了這客棧的是非之地。
等母親和崔牢頭走了之後,聶秋走到馬武的屍首前。
卻看到馬武一身炫黑氅袍下面,一陣光芒閃爍。
“什麼東西?”聶秋彎下腰來,扯開馬武的緞子長袍。卻突然眼前一亮。
只看到馬武的懷裡竟然掛着一個小袋子,那袋子蛇皮包裹。上面靈氣隱隱浮動。
聶秋拿過手中,一番探查,卻發現這是一個乾坤袋。
乾坤袋是一種修士必備的儲物工具,用來存放一些藥劑,材料,功法秘籍之類的東西。一個高等的乾坤袋,甚至可以容納的下一座城池!
聶秋神念一動,立刻對那乾坤袋內進行了一番探查。
果不其然,有發現!
那乾坤袋之中空間巨大,聶秋神念通常,查看了一番之後,卻也發現,這乾坤袋果然名不虛傳,暗藏乾坤!
都說修士世界,弱肉強食,有錦衣夜行者,也必然有素袖藏金者。高等修士若有恩怨,相搏廝殺,勝似各安天命。勝利者必然有權分配失敗者身上的戰利品。
這本就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弱肉強食本就是亙古不變的黃金法則。修士的世界從來不受與世俗的約束,殺人奪寶本就常事。
換句話說,聶秋現在就有權利來分享那馬武身上的所有東西。
剛纔馬武許諾聶秋,如果能放他一條命,便把金錢和家產全部歸到聶秋名下。可卻忘了百年之前,曾經大陸之上流傳着的一句諺語:豪奪勝於苦耕!
話說聶秋神念探查這乾坤袋,果然暗藏乾坤。這巴掌大小的乾坤袋,極爲容易隱藏,幾乎是貼身的小物件。雖然只有巴掌大小,但卻裡面竟然擁有可以存儲五百人,三年的糧食,這般大的空間,聶秋卻也是第一次見到!
但這馬武雖然有這麼一件寶貝,但乾坤袋裡面的東西卻少得可憐。
兩千兩的金錠!一株四品葉的野山參,倒是有些年月,值些銀錢。但聶秋這般名貴的野山參,有市無價,聶秋卻也是不打算輕易出手,佔爲己用,將來也是療傷續命的寶貝藥材。
“恩?這是什麼?”聶秋心中一凜,就在取那乾坤袋裡面寶貝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冥冥識海深處的金色舍利子突然微微紊動,下一秒,那乾坤袋裡突然閃爍片刻金光。
聶秋仔細觀瞧,卻發現乾坤袋裡還有一個寶貝。
那是十五克金色燦爛,五彩斑斕的珠子!放在手中有陣陣的香味,初聞像檀香,仔細聞卻像是麝香,餘味則是薰香。
捧在手裡十六顆金色的珠子上面流光溢彩,每一顆珠子不過花生仁大小,握在手中,聶秋能夠清晰的覺察到這珠子上面的陣陣溫潤。每一顆珠子光滑圓潤,表面內裡都有金色光暈,那金光之中,透着陣陣模糊的光影,猶如婆娑曼妙的女子在翩翩起舞一般,看的讓人愛不釋手。
“等等!”聶秋突然心中一驚,想起來了那山中小沙彌交代自己的事情!
“難道這珠子就是小沙彌他師父的念珠?怎麼會在馬武的手裡?”聶秋大驚失色,卻是沒有想到,如此這般陰差陽錯,自己遇見了馬武,殺人奪寶,取走了馬武身上的乾坤袋,卻沒想到這乾坤袋裡面竟然有小沙彌師父丟了的琉璃婆娑念珠!
確認了一遍這念珠每一顆完好無損,也沒有丟失的情況,聶秋便將這念珠再次放進了乾坤袋裡面。然後火速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兩千兩的金錠!一株四品葉的千年人蔘,加上小沙彌交代的念珠,如此一來。聶秋卻也過了一把有錢人的癮,兩千兩的金錠,換算成銀子,卻也足足有十幾萬兩了!
有了錢,聶秋便立刻心中有了萬分的底氣!
“這地方鬧出了人命,必然會引來官府和官兵,不宜久留。”聶秋瞥了一眼已經是一片狼藉的客棧,卻也再無留戀,立刻走出了客棧,消失在茫茫夜色當中。
與此同時,公主坪,何家大宅。
內堂大屋裡面,壁爐燒的旺盛,整間屋子都是暖烘烘的。溫暖的臥榻之上,白北風捏着一盞琥珀酒杯,喝了一口美酒。酒是西晉的葡萄美酒,杯子則是西域番邦諸國才盛產的夜光杯。美酒腥紅如血,這杯子更是價值連城。
何遠坐在一旁,眼睛微微的閉着,堂內安靜的落針可聞。
“少爺,少爺!我回來了,少爺!”
就在這時,突然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跟着便是有人大聲在外喊了起來。
片刻間,便看到門外一個何府的家丁,一路小跑的從院子外面跑來。
“少爺,探查明白了,朔州城今夜鬧了人命案子,城西的東順來客棧被人血洗。死了好些人,現在郡府衙門都已經派了官兵前去了!”
“聶確定?”何遠直起了身子,看着那家丁,目光炯炯,迫切的問道。
“小的確定!我親眼看着馬武進了那東順來的客棧裡面,沒過多久裡面就喊殺四起了,死了不少人。不過...”說到此處,那家丁低下了頭。
“不過什麼,媽的,給老子一口氣說完!”何遠震怒,一把拍在了桌子上。
“不過,我在客棧外守候了許久,也沒再見到馬武從客棧裡走出來。怕是那聶秋被閉上絕路,拼了一個魚死網破。”
聽到這話,何遠的眉宇間露出一抹淡淡的凝重。
馬武什麼修爲實力,他何遠清楚得很。畢竟馬武在朔州城經營這麼多年,背後沒有大家族的支持根本不可能。
淬體二層的實力,雖然不是大圓滿的境界,卻也不是淬體二層的菜鳥!
就算聶秋閉上絕路,拼死相搏,那也至於拼個魚死網破額境地。他馬武也斷然不可能沒有機會逃命的!
“難道這事情有變故?”何遠爲人謹慎小心,心思更是狡猾縝密。
白北風聽到這話的時候,眯着的眼睛睜開來,目露兇光。
“大少爺,我看到是不太可能。馬武怎麼也是淬體二層的實
力,那聶秋前些日子在突破淬體一層,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在馬武手下討到半點好處。馬武可能是從後門逃離了。”
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白北風聽到這話,開了口,道:“那聶秋就算活着,如今也是重傷。後天的鄉試他也斷然不能參加了,遠少爺不必多慮。”
何遠皺着眉頭,但聽到白北風這麼一說,忐忑不安的心卻也安穩了不少。細算自己如今已是淬體三層,就算後日的鄉試比考,遇見了聶秋,也定要在那擂臺上結果了聶秋的性命,一雪家族之恥!
這一日的冬夜,顯得格外漫長。
朔州城裡已是雞飛狗跳,城南的一家老藥鋪裡,燈火通明。
“崔叔...崔叔!”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聶青崖開門,看到的卻是自己的兒子聶秋,風塵僕僕,滿身是血的走了進來。
“小虎子怎麼樣了?”
聶青崖一手挽着了聶秋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多問。
再看面前,地上崔牢頭和妻子崔李氏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道:“陳醫官,你是朔州衙門的醫官,一定要救救我兒子!”
“崔牢頭你我相識多年,世侄這般重傷,你就算用盡我者藥材鋪裡的所有名貴藥材,卻也是難啊...”那陳醫官,在朔州城也是老醫官,手段雖然不比白北風那般妙手回春,但卻頗有一些醫術。
但是如今看着躺在病牀上的崔虎,卻是眉頭緊鎖成了一個川字。奈何他是無力迴天。
“世侄渾身上下七八處骨折,其中脖頸和脊椎三節骨頭幾乎碎成了粉末。誰人出手這麼惡毒,這...簡直就是奪人性命而來的!老夫無能爲力啊。”陳醫官額頭滲出了密集的碎汗,無奈的道。
“陳醫館,我家虎子三代單傳,可...可...可不能...”崔李氏焦急萬分,和自己的丈夫一起跪在地上。饒是那陳醫官怎麼去攙扶,崔李氏,卻也癱軟的跪在地上,無力站起來。
夫婦二人此時此刻幾乎已經陷入了絕望!
“辦法倒是有,只不過...太難了。若是有一些續命的猛藥,對症下藥衝一衝,倒是可以救小虎一命,但是...且不說我這小藥鋪裡面缺少這名貴藥材,就算有,保住了小虎的性命,治好了卻也是一個殘廢了。”
聽到這話,崔李氏終於難以支撐,暈倒了過去。
崔牢頭斜靠在臥榻邊緣,看着自己的兒子渾身是血,雙眼通紅,臉上滿是絕望的神色。
聽到這一番話,聶秋眉頭緊鎖,道:“醫師,你需什麼藥?可否列一個方子給我,我這就去想辦法?”
聽到這話,屋子裡衆人倒是一愣,看着聶秋。那陳醫官本就是文職,剛纔聶秋渾身是血的時候便看着他像是一尊殺神一般,如今這番話說出來,陳醫官卻也心中沒有多少把握,畢竟他要的藥材,太珍稀名貴,難以尋找。
“藥靈芝,冬蟲,北荒青牛骨粉,南嶺紅花,蓬萊紫苔,這些東西別說是朔州城,就算是北郡都難找的到。”
聶秋眯起眼睛,一直在義莊後面的亂墳崗撿那元善堂藥師丟棄的方子,聶秋對於煉藥卻也有一些心得。陳醫官說的這些藥劑,倒是都是續筋斷骨的良藥,當然都不是北郡的產物,價格自然昂貴。單憑那靈芝和冬蟲草,都是千金難得的珍稀藥材。
“這樣,醫師,我這裡有一株四品葉的千年人蔘,你先用藥續着小虎的性命!”聶秋說着,去除那一株四品葉的人蔘,想也不想的交到了那陳醫師的手中。
陳醫師結果聶秋的人蔘,本來一開始還不相信。眼前這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能夠拿得出四品葉的人蔘,可當他結果聶秋抵來的人蔘的時候,自己也愣住了!
“好傢伙,老夫行醫多年,二十多歲的時候倒是跟着家師見到過一株四品葉。可是這四品葉的千年老參卻還是頭一次見道!好!好得很,我這就吩咐弟子熬藥!小兄弟你若是能找來其他的藥材,我就算是豁出老命,也要把崔虎救回來,並且一定讓他再下地行走!”陳醫生情緒激動不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