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頂卻不在那雪線之上,從三千刃往上開始,便有三座在懸崖上開鑿起來的雄偉宮殿。分別是雲霄,琉璃和白頂三座宮殿。萬年之前,妖族未曾覆滅,並且尚還佔領在這十方山的時候,這裡便是那妖祖大鵬後裔的所居宮闕。
那絕頂的白頂峰上,有樓宇金殿一座,是在那妖族覆滅之後,泥梨宗花了數年歲月,搬來石料修建而起。數萬年的歲月也不曾侵蝕了這個名爲白頂的金殿。
這裡的建築通體如同鵝蛋一般結拜,宮闕如同寶珠一般,閃爍在那十方羣山之中,明亮如光。
此時正直晌午,上百泥梨宗的真傳弟子悉數到場。圍在那白頂宮之外,身上穿着那新舊不一的道袍。他們整齊劃一,身上的象徵着泥梨宗的玄黑的道袍,在陽光的照耀下,讓這些年輕的真傳弟子,好似黑金一般閃耀,他們一個個腰桿繃直,挺拔如鬆,不規則的站在大殿四周,眉宇之中散發着些許的緊張神色。
白頂宮的中央,則懸掛着一口黑金大鐘,吊頂玄黑,大鐘四周有龍紋雕刻,四角漆黑如墨。這黑角金鐘上面紋路清晰,饒是歲月卻也並未這黑金大鐘,雖說留下了些許的瑕疵,但卻看上去仍有一種古樸厚重的感覺。
七大長老環立在那大殿四周,神色凝重。聶秋尋找了一圈,便看到了三師兄苗千秋等人,就在不遠處,和周圍人一樣,他們也是站的挺拔如鬆,目光凝重的看着白頂大殿的中央。
“借過,讓讓,不好意思。”聶秋側着身從衆多真傳弟子之中走過。一邊走着,一邊小聲的對周圍人說着。穿過人羣,來到了苗千秋的身側,聶秋低了頭,儘量的把聲音再次降低一些。
倒不是出於完全的禮貌,而是在於苗千秋距離七大長老,以及那遠端大殿中央的大忌酒,足夠的近,聶秋害怕自己的聲音太高,而引起別人的注意。
“師兄,出什麼事情了?”聶秋壓着嗓音,聲音自然有些變化。苗千秋往日被人稱爲小渡厄,自然而然的是他那苦瓜臉,不愛笑,常年眉頭緊鎖,少年老成的樣子。
如今聶秋湊上前去,不知道是犯了什麼泥犁宗的規矩,還是這苗千秋有略微的潔癖。總之他又皺了一下眉頭,但看了一眼剛入門的小師弟那一臉真誠詢問的眼神,卻好似又生不起那不耐煩的情緒,便道:“半月之前,我泥犁宗派了九位真傳弟子,以及二十名門外弟子前往先民荒冢。今日回來了一個...”
苗千秋話說到了一半,卻把最後的話語全部卡在了嗓子眼裡。好似有萬般的不願意繼續說下去,只是眼鏡看向不遠處的白頂大殿的中央,輕紗帳幔之中,隱約傳來一聲聲粗重的喘息聲。好似有人傷的很重一般。
“師兄,到底怎麼了?”
就在這時候,朱富貴不知從哪裡冒出了頭來。那滿臉褶子,一臉憨厚的農民表情,卻絲毫沒得苗千秋的討喜。好似這苗千秋對誰都是這麼一副死人臉一般,看着朱富貴,不願意有過多
的話語。
那朱富貴好似也習慣了苗千秋這般萬年苦瓜臉,卻也是憨厚一笑的撓了撓頭,看着聶秋。那張憨厚朴實,少年老成厲害的皺紋臉上,微微露出了一抹更加濃厚的笑容。
聶秋習慣了泥犁宗裡出現各種各樣奇怪的人物,對於一個苦瓜臉的三師兄和一個包子一樣滿臉褶子的十一師兄,聶秋也是早已習慣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突然的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音從那大殿中央的輕紗之中傳來!
整座白頂大殿,響徹起來那撕心裂肺一般的沙啞聲音,餘音繞樑,經久不息當中,卻有着一股絕望的吶喊,一種對死亡的本能抗拒。
聶秋聽到如此撕心裂肺一般的慘叫,卻也是不免的感覺到渾身上下一股寒氣遍佈全身。渾身的汗毛瞬間立了起來,讓聶秋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
這哪裡像是人的聲音,更像是一個鬼!
聶秋看向一旁的苗千秋,他發現三師兄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裡去。眼睛看着那輕紗幔帳,寬鬆的長袖之中拳頭緊握,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師兄,那前往先民荒冢的師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非要敲響這黑角金鐘?”聶秋詫異的問着。
說起先民荒冢,聶秋卻是之前在朔州書院的時候,看過中土地理志,自然知道先民荒冢的由來。
那是大約一萬年前,妖門和魔宗還未從那西海渡海而來的時候。先民佔據了整個大陸,成爲舉世無雙統治世界的文明。
但後來妖門入侵中土,一部分的中土先民家園盡失,多數的先民戰死在了家園之中。少部分的加入到了後來反抗妖族的白帝大軍之中,最終得以推翻妖門魔宗。
也就是如今赫連氏這樣的擁有古老姓氏,並且萬年以來一直星火相傳,生生不息的古老家族。
但是卻又那麼一小部分,遠離了戰火,背井離鄉。翻過了咆哮峽谷的陰影地帶,遠渡重洋前往了東北方的那自然之子所在苦寒之地,消失在了中土世界當中。
而在他們如今登船的地點,齊國的東海,便有那麼一處名爲:顫抖半島”的半島。山腳下有那先民登船之前,搭建起來的瞭望塔和圖騰雕像。
只不過在那些先民登船之前,曾再次和魔宗發生惡戰。如今的顫抖半島,已然成爲了一個天然的墳地,所以,纔會被人稱之先民荒冢!
妖氣橫生之下,整個半島終年籠罩在狂風和巨浪之中。狹長的半島已經成爲了一個遺落的戰境,每年,每月,那裡豐饒的妖魔讓無數傭兵和冒險者,以及沒有靠山的散修趨之若鶩,前去那裡在危險和死亡之中尋求機遇和利益。
“只是半月之前,先民荒冢突然發生了異動。傳言有一頭金角的青牛巨妖,霸佔了整座半島,自立爲半島之王,號令手下數百妖魔,已然成了氣候。”苗千秋說完,看向大殿中央,他看不清那輕紗帳幔之中具體發生了什麼,但直覺告訴自己,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情。
“所以,七大宗門這次再次聯手。顫抖半島在齊國境內,所以全
真觀的牛鼻子便派了十六名真傳弟子,五十個門外弟子。算上七大宗門林林總總,一共上百人前去顫抖半島,卻沒想到,還是出了異變。”說到此處,那苗千秋的目光之中隱隱的藏着一團怒火。
聶秋最討厭別人講故事的時候吊胃口,可偏偏這個三師兄就喜歡吊胃口。
“數十真傳弟子,上百七大宗的門外弟子,就回來了一個!”苗千秋語氣平淡,卻也難以掩飾那心中的驚懼。
“五天之前,齊國的漁民在還邊發現了我泥犁宗的真傳弟子,卻已經是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了。”三師兄嘖了一聲,顯然如今千歲寒峰上,這個與唐渡厄最爲親近的徒弟,應該是知道這其中更多的事情。
“那妖魔故意留下來的活口?”聶秋詫異的道。
“的確是留下來的活口,但卻一句話也未曾帶回來。而是...”苗千秋的話音剛落。
突然之間,又是一聲巨響!
砰!
響聲震天!
驚的白頂大殿之外一片譁然,有那警惕的真傳弟子更是抽出了寶劍,紛紛警惕的看向那白頂大殿的中央!
緊跟着,卻又是一聲悽慘的嚎叫聲音響起。緊跟着,聶秋便好似聽到了有那鋼鐵落地砸出來的清脆聲響過後,便看到一道褐黃色的影子從那輕紗帳幔之中衝了出來!
“啊!”
那一聲慘叫,黃影落地,驚得衆人紛紛後退。茫然無措,不知是退是進的時候,所有人定睛一看,不免全部倒抽了一口涼氣!
只見那白頂大殿中央,趴着一個似人非人的東西!
他一口獠牙,雙眼通紅的好似滲了血一般,嘴裡一排利齒,還掛着粘稠的血絲和血肉。仔細看那身上雖是人皮,可偏偏後背卻生出了一簇鬣狗一般的鬃毛。
他雙手不得離地,匍匐在地上,警惕的環顧四周。
彎着腰,赤着身體。多處皮肉好似被剝皮過了一般,鮮血淋漓之處的邊緣,卻又被縫縫補補的好像添加了數張獸皮一般,鬃毛和人肉相連,蠅蛆橫生,散發陣陣野獸和腐爛的氣味。
“這不就是去那顫抖半島的李雲鼎嗎!怎...怎麼會成了這般麼樣!”有相識的人一眼認出來了那似人非人,似獸又非獸的傢伙,大驚失色的幾乎亂了方寸。
往日那意氣風發的真傳弟子,如今成了這般麼樣,所有那泥犁宗的修士無不心中萬分的驚駭!
那名爲李雲鼎的真傳弟子,環顧四周,一雙眼裡哪裡還有往日的風采,只剩下了野獸般的桀驁蠻橫和嗜殺的感覺。看的讓人不寒而慄。
看着那一身人皮一般換做了獸皮被縫補起來,這等痛苦光是想就讓人不寒而慄!
“嗷嗚!”
那李雲鼎嚎了一聲,那聲音像是人的聲音,卻又更像是野獸一般的吠吼。衝着人羣,長大了的嘴巴里面,獠牙之上淌下粘稠的血水,猙獰的面容之中,滿是野獸一般的貪婪。
那李雲鼎見到了新鮮血肉突然化作一道黃光,立刻瘋了一半撲向人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