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鷹在光明頂上來回饒了一圈,聶秋依依不捨的回過頭看着那身後那躲藏在雲霧之後,漸漸模糊,最終消失不見的光明頂。
“別看了,看不見了。”一旁差傳來唐渡厄的聲音,這老頭平日裡的聲音聽上去倒是中氣十足,繞是在天上,那唐渡厄的聲音也並未被這周圍的風吹散。
“光明頂是老祖的法壇,十方山一共二十七星峰,共有七大長老,每個長老各司掌管一座星峰。往日沒有什麼要事,一般不會有人登上那光明頂。”唐渡厄說着,好似在和聶秋解釋,爲何巨鷹不落在那光明頂,而是直飛到了千歲寒峰上面。
不過多時,他便操控着巨鷹落在了那光明頂西南的一座山峰上面。
“這便是千歲寒峰頂了。”唐渡厄的話音落地,那巨鷹已經眨了一下眼睛,待聶秋他們從鷹背上跳下來之後,這巨鷹便低了低頭,好似在想唐渡厄行禮一般,隨後再次騰空而起。
“恭迎師尊法駕!”
剛落地,便聽到周圍有人上前。聶秋一看,卻是一個少年郎,和聶秋年歲差不多一般大小,十七八歲,皮膚白皙,頭頂白色綸巾,但那張臉卻生的棱角分明,一雙劍眉之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唐渡厄輕輕的點了點頭,勉強迴應了一句。
當唐渡厄和這年輕人站在一起的時候,聶秋這纔看到,眼前的這個少年身上,隱隱的有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嚴氣勢。尤其是和那唐渡厄站在一起的時候,這一股氣勢更爲濃烈。給旁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千秋,這是你們的小師弟聶秋。你帶他熟悉一下我千歲寒峰的規矩。這些日子你多加照顧一些。”
這應該就是師兄了吧?聶秋心想着,卻也感嘆,自己這師傅唐渡厄,不愧是泥犁宗的刑堂長老,三句話兩句離不開規矩!
這十方山,泥犁宗,本就是天下七大仙宗。若是沒有了規矩,也成不了如今的氣候。而這千歲寒峰本就是泥犁宗的刑堂所在,唐渡厄掌管一峰,貴爲刑堂長老,這規矩自然要從自家弟子當中做起。
可想而知,唐渡厄的弟子必然會想着唐渡厄一般,將那泥犁宗的戒律視作天條一般!
這也難怪,這個叫千秋的師兄,爲何眉宇間散發着一股逼人的氣勢。感情是和自己師父唐渡厄呆的久了,也被感染了。
聶秋一邊想着,卻也不僅多加猜想,這師傅回山,其他弟子不見蹤影,偏偏見到這麼一個弟子,難不成這個千秋師兄就是這唐渡厄的大弟子,自己的大師兄?
“是,師傅。”這個被唐渡厄叫做千秋的少年點了點頭,目光轉向聶秋。
聶秋略顯侷促,卻也最終擡起頭來,腰桿繃直的衝着那少年道:“請多關照,師兄!”
那名叫千秋的少年,只是簡單的點了點頭,便對聶秋說道:“小師弟無需拘泥,我是齊國人士,姓苗,叫我苗師兄便好。”
“是,苗師兄。”聶秋點了點頭,表現的倒是不卑不亢,但卻尊敬有加。不免的讓那苗千秋多
看了聶秋幾眼,二人年紀相仿,只是這苗師兄,隱隱的便比自己更有一股氣勢!
聶秋距離他很近,但卻和師傅唐渡厄一樣,覺察不到這苗千秋身上有任何修爲造詣。只是能夠隱隱的感覺到自己的丹田識海之中,那金色的舍利子微微顫動。覺察的道這苗千秋身上一股隱隱冷若冰霜一般的氣息在流轉。
真氣。
聶秋眯着眼睛,心中感嘆,這等真氣沒有刻意的去隱藏,但是卻隱隱的浮在苗千秋的身體周圍,雖然不及自己師父唐渡厄那般雄渾,但隱隱的卻冷若冰刀,沒有兩三年的苦修,絕修不出這等真氣。
看着苗千秋,聶秋站在一旁,這才知道,這泥犁宗,這十方山,這千歲寒峰,比起朔州城儼然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自己真是當了十七年的枯井青蛙,不知道這天下竟然如此之大,自己這師兄只不過比自己大個半歲,竟然有如此精純的真氣,而自己卻還只是一個小小的淬體境,聶秋不免的心裡一陣羨慕嫉妒恨。
正當聶秋神遊的時候,一旁的唐渡厄緩步的朝着那千歲寒峰頂的內堂走去。
要說這千歲寒峰頂,雖然沒有修在那雪線之上,但卻氣候寒冷,堪稱滴水成冰。很難想象得到,這等苦寒之地是怎麼住人的。
但雖說如此,但千歲寒峰頂之上,卻是花朵盛開。
跟着唐渡厄和那苗千秋一路前行,走向這峰頂的深處。亭臺樓閣,碧瓦清水,卻是好似皇家園林一般氣派精緻。
旁的有那火紅色的紅葉樹,根部盤根錯節,紮根在那泥土之中,將整個千歲寒峰頂點綴的奼紫嫣紅,分外惹眼。
峰頂南北兩旁是二十間廂房,均是衝着南方,一整排陽光肆無忌憚的投射進了那廂房之中,看的讓人心暖。而那廂房的中央是那刑堂法壇的所在。
大堂之內,六根圓柱環立,供奉泥犁宗七位祖師!角落燃着沉香木,聶秋仔細去聞,卻是聞到了一股子沁人心脾的香味,頓時讓人耳目清明,心曠神怡。
只是這偌大的刑堂之中,卻不見其他的修士師兄弟,只有聶秋三人,緩步而行。
唐渡厄走到了刑堂中央,緩緩坐下。
那苗千秋似乎很懂自家師傅的脾性,當下便泡了一壺南天茶,端到了唐渡厄的面前。
“師傅用茶。”苗千秋說完,便站到了一旁。這一切動作安靜,規矩,嚴謹。候在一旁,安靜的好似一個不會說話的木頭一般。
“千秋,爲師不在星峰的這些日子,十方山中可有什麼事情?”翻開一本名爲《泥犁業障問集》,看似漫不經心的翻着,但實際上眉宇之間卻散發着一股嚴謹認真。
“回稟師傅,傳言河間地血盟領內有妖孽半夜傷人,短短十天已有五人喪命,血盟領的諸侯便請了一位諸侯策士前來,想請師傅過府一敘,商討誅妖一事。”
那血盟領,位於河間地,是由一位擁兵自重的諸侯掌管。因爲河間地地處中原腹地,距離十方山也只有一月路程。這等事情不管是大唐,還
是其他的國家,都無力應付。那諸侯雖說擁兵自重,但是對付那流落民間的妖門餘孽,卻也只能請泥犁宗的修士出山誅殺。
苗千秋手中沒有任何的書籍筆記,卻有一顆好腦袋,一五一十的全部將那腦袋裡記着的大事件,條理清晰的說了出來。
“惡人榜上第二十七位的朱鶴頂出現在了西蜀巴山,傷了蜀山劍派的一個門外弟子。碰巧被我泥犁宗的修士所救,如今就在山中療傷。”
“還有那渭河旁前朝地宮坍塌,有那一把流傳天下的先民匕首出世,但卻被全真派佔了先機,得到了。只是那全真派得了寶貝,卻引來了地宮之內邪祟現世,索性小師叔出山,平息了渭河地宮的邪祟,如今那邪祟就鎮壓在水牢之中。”
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唐渡厄一直沒有和聶秋說一句話,也沒有讓聶秋下去一旁休息。而是讓聶秋站在一邊,聽完了苗千秋的回報。
但雖然只不過是一些宗門瑣事和一些江湖上的事情,和自己並無關係,但聶秋卻也是聽得格外認真,一字不落的全部進了自己的腦袋當中。
“哦,還有一件事情。”苗千秋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過頭來看向聶秋和師傅唐渡厄,道:“盛京長安前些天派了前來,說是那長安首相塔來的人。要找小師弟。”
“找我?”聶秋指了指自己,眨了眨眼。
“沒錯,是找你。只是師尊不在家,我也並不知道你家師尊收你爲徒,便沒有讓那人上山,而是在十方山下停留歇息,已有五日了,那人仍然未曾離去。”
唐渡厄眨了眨眼鏡,挑眉看向聶秋,道;“你何時與那長安首相塔的人有過聯繫了?”
聶秋抱拳拱手,道:“回稟師傅,這事情我並不知情,我也不認識什麼長安首相塔的人。”
唐渡厄聽罷,揮了揮手對苗千秋道:“可知道那人姓甚名誰?”
苗千秋點了點頭,道:“我只記得那人前來,帶了七八個侍從,均是習武之人,修爲雖然不高,但卻也是身經百戰之徒。聽那些侍從嘴裡唸叨,那個找小師弟的人名叫:魚朝思。
聽到魚朝思的名字,唐渡厄的擡起頭來,看向聶秋,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卻是讓一旁的苗千秋深感好奇,他從未見過自己的師傅有過這樣的緊張。
“聶秋,你真的不認得這個叫魚朝思的人?”唐渡厄追問,聶秋卻腦袋搖的像是一個撥浪鼓一樣,道:“師傅,我真的不認得那人,聽都沒有聽過。”
言罷,聶秋看向唐渡厄,問道:“師傅,這魚朝思是何人?”
一旁的苗千秋沒有多嘴,但卻也看向了自家師傅唐渡厄,顯然對於這個古怪的名字,他也並不知道多少。
倒是那唐渡厄,輕輕捋過下巴上的青色鬍鬚,一百三十歲的高齡,此時此刻眼神之中卻仍然滿含精芒,絲毫在他的臉上見不到那一百三十歲老人應有的滄桑和遲暮。
“這個魚朝思在長安卻也是一大紅人,在長安,人們更喜歡叫他——八爪蜘蛛,魚朝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