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錚三拜完成,全場都陷入了一片寂靜當中。
如果說生死鬥開始之前,慧靜只是想利用小手段,擾亂趙錚的心。而這個時候,當趙錚三拜完成,已經不亞於兩個人用了一種“文鬥”的方式,給生死鬥來了個開胃菜。
犀利嗎?趙錚的話並不咄咄逼人,甚至很是樸實。然而,就是這樣樸實無華的話,卻有一種大音希聲的感覺。惶惶如天地洪鐘,震耳欲聾。
誰也沒有想到,多少年都沒有一回的生死鬥,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展開,所有人都沒有猜到開頭。
過了良久,圍觀衆人這才反應過來。風水師在驚愕,他們的心在震動。至於騰蛟等一些普通人,在震驚之餘,卻低聲問道:“正英,咱們頭頂的烏雲,還有剛剛那三道閃電,難道是趙錚召喚出來的,要不然怎麼如此巧合,偏偏在這個時候降落,並且以三才的形式落在慧靜的周圍?”
陳正英剛剛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他看了看騰蛟,稍微有些苦澀的說道:“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什麼意思?”
“趙師傅使用的是青天鑑術。”
陳正英解釋道:“慧靜利用菩提大師的威望,還有平生那些功績,來逼迫趙師傅參拜,想要先聲奪人,在鬥法之前,弱了趙師傅的氣質。然而他每想到,趙師傅反而將青天鑑術,這種風水師技法融入其中。
所謂的青天鑑術,是以自己的心,發出吶喊,直問天道。先讓蒼天審查,看趙師傅的心是否有污。考察無誤,納悶趙錚所參拜的慧靜,就成了蒼天考察的對象。因爲慧靜心中只有私慾,有愧於天,所以天降雷罰。
因爲慧靜是利用菩提大師做幌子,代表菩提大師的那枚紀念章冥冥之中有感。哪怕自我毀滅,也不污了自己的心。這纔出現天罰之後,紀念章自毀的事情。”
陳正英解釋完,在場有些人恍然,大多數風水師都默不作聲,顯然他們知曉了趙錚的手段,也在捫心自問。
所謂人可欺,蒼天不可欺,衆人知曉慧靜的徒弟悟能,不是什麼好人。但現在來看,這個慧靜也不是什麼正經的和尚,要不然哪裡會有這麼誇張的落雷。
行的正坐得端,纔可問心無愧。
趙錚使用青天鑑術,只有先被蒼天審覈之後,纔會輪到慧靜。所以,今天的事情無疑告訴許多人。他趙錚,成長至今,問心無愧。
“這不就是趙錚召喚來的雷電,怎麼說是也不是呢?”騰蛟問道。
“說是,是因爲跟趙錚有關。說不是,他只是一個引子,就像鐵器一樣,在下雨天會吸引雷電。只能說他引來天罰,說召喚太誇張了。如果他真的能夠像雷公電母一樣召喚雷電,哪還用生死鬥,直接來個大霹雷,劈死慧靜好了。”陳正英笑着道。
雖然他好似在開玩笑,其實,他是以這種方式給自己減壓。就在一小時前,他還因爲擔心趙錚,想要替他出戰。如今,他擔憂的心漸漸平復。只是比鬥之前,就發生瞭如此精彩如此針鋒相對額較量,那之後呢?
還有,趙錚只是一位三品風水師,在面對四品風水師絲毫不落氣勢,面對代表菩提和尚的紀念章,依舊可以保持頭腦冷靜。
捫心自問,如果是自己遇到相同的事情,他能夠像趙錚這樣,完美的處理嗎?
趙錚在鬥法,陳正英在關心的同時,則開始自省。
衆人討論的同時,也在密切關注着場中。剛剛趙錚三拜過後,可是向慧靜提出了一個問題,何爲天,何爲地,何爲人?
現在輪到慧靜爲難了,趙錚三拜菩提和尚,然後以晚輩的身份問出一個問題。如果慧靜不回答,這就是一種無禮,而且氣勢上會減弱。
趙錚是將青天鑑術這種廣爲流傳卻很少人使用的風水學技法,融入問題當中。慧靜本身心中有愧,行事不端。如果他回答,真的能夠熬過天罰?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代表菩提和尚的紀念章,沒有人會替他抵擋天罰。
衆人明白,慧靜也同樣明白。他死死的咬着牙,用怨毒的眼神看着趙錚。可最後,他還是選擇保命,丟棄了自己最後一點尊嚴。
“趙師傅,我們約定鬥法的時間已經到了,既然你已經拜見完師祖,我們就開始吧!”
退了!慧靜竟然退了?
在場沒有人想到,慧靜做事竟然如此果斷,退的如此乾脆。
趙錚看向慧靜,眼神中輕蔑之色更濃。他沒有再次就糾纏,畢竟要不是慧靜的咄咄逼人,他也不會被逼的天地人三拜菩提,也就不會有之後的事情發生。
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一切事情都逃不開老天的法眼,趙錚只不過是施展了青天鑑術,溝通上天,才讓慧靜之心暴露在衆人眼中。既然天罰已降,就證明慧靜的人品確實有問題。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普通文鬥可以處理,是貨真價實看本事的時刻。
生死,就在當下。
這一幕落下,慧靜也沒有了使用歪門邪道的小手段的想法,目光落在了衛永福,這個他連續打斷兩次的生死鬥裁判身上。
“趙錚,慧靜,你們二人於一小時前定下生死鬥,由我做裁判,在場所有人共同見證。生死鬥起,不死不休。最後問你們二人一句,是否要取消生死鬥?”
“不取消。”
“無需。”
兩人回答的很乾脆。
“慧靜,你確定沒有其他問題了?”
似乎是被慧靜煩怕了,衛永福竟然說出了這麼一句。
“哈哈!”
聽到這話,臺下除了白馬寺的僧人之外,所有人都大笑了出來。畢竟剛剛慧靜爲了擾亂趙錚的心,連續不斷的使用小手段,但最終倒黴的卻是他自己,可謂偷雞不成蝕把米。在他們看來,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慧靜哪還會節外生枝。
然而,令所有人想不到的,慧靜竟然真的還有說道。
“衛師傅,我確實有事情。”慧靜說。
“說!”衛永福冷哼道,臉色越發的陰冷。
慧靜看了看溫睿翼,又看了看趙錚,一字一頓道:“我要與趙錚……登名生死令。”
“什麼?”
慧靜的話讓全場所有人大譁,沒有人會想到,他竟然如此執着,做事竟然如此狠辣。
“什麼是登名生死令?”騰蛟看着一旁,臉色陰沉的要滴出血來的陳正英,問道。
他用低沉的聲音,認真的解釋道:“所謂生死令,是一種特殊的法器,並不高級,但有其特殊的用途。
衆所周知,我們每個人都有三魂七魄。只要啓動這個法器,兩位當事人心甘情願的將自己的名字,刻在法器上,法器就會自動將人的三魂七魄烙印。如果人正常的活着,這烙印上的三魂七魄,對他們來說不會有任何問題。
不過,如果他們其中一人死亡,法器就會啓動。另外一個人的魂魄烙印就會消失,不會對他有任何影響。但死亡的那個人,魂魄卻不能進入六道輪迴,只能飄蕩在天地間。要麼成爲孤魂野鬼,要麼魂飛魄散。這是比不死不休還要嚴重的滔天之恨。
不僅如此,生死令還有另外一個作用。如果二人在比鬥中趙錚失敗,有人哪怕願意付出聲譽的代價,保下趙錚。但生死令就像另外一個裁判,他們二人只要全部離開生死令的籠罩範圍,在一段時間之內不再戰鬥。生死令會將傷勢重的那人,直接判定死亡。這就是生死令。
生死令,不登名,手中鐵牌亂砸人。生死令,登其名,只有生死不超生。”
“什麼?慧靜跟趙錚哪裡是不死不休,他這是要讓趙錚永世不得翻身啊!”騰蛟雙拳緊握,雙眸充血的看着慧靜。
他這個人最守規矩,所以秦舞天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他也是最沒規矩的一個人,要不然,秦舞天無論下達什麼命令,他都會執行。要不然,當年那麼有前途,卻爲了秦舞天的母親,與上司鬧翻,成爲了一個自由人。
所以,如果秦舞天出聲,他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殺死慧靜。他不在乎什麼名聲,他真心不想趙錚這個老弟出事,不想自己守護的小舞天傷心。
臺下衆人議論紛紛,趙錚也是一愣,他可沒有想到,慧靜竟然如此瘋狂,提出這個建議。
不過,他轉念一想,就大概猜到了慧靜的想法。
之前,慧靜可以說是爲了自己的利益,只要他打敗自己,就能夠得到玄天館,就能夠將功補過,還可以與青田劉家交好。
剛剛自己的三拜,令菩提和尚紀念章,因爲天罰而碎裂。在外人看來,這全都是因爲慧靜的關係。所以,對於這樣一個“欺師滅祖”的人,青田劉家爲了自己的名聲,也不可能與之交好。再說,又不是他們要求慧靜殺死自己,憑什麼付出自己的名望。
無論因爲悟能的事情,還是玄天館的租賃,溫睿翼的謾罵,再到剛剛,自己讓他顏面大失,慧靜已經恨自己入骨。
他深知,哪怕回去,等待他的也會是嚴厲的懲罰。所以,還不如將事情做絕,以除後患,並且證明自己的強硬,多少能夠挽回一些聲望。說不定,看到趙錚如此悽慘,青田劉家一高興,會暗中幫他一把。
如果下面有人不顧臉面將慧靜救走,日後定會給自己和給身邊的人,帶來更大的麻煩。畢竟這種臭不要臉的事情,對方乾的太多了。所以,趙錚也想以絕後患。
想到這裡,趙錚凝視着慧靜,冷冷道:“我同意……登名生死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