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舅舅也是這樣猜想,只不過這些年的好日子都拜這隻黃大仙所賜,它突然的消失對我舅舅來講就是心中的一根刺。他本是一個感恩之人,所以一直想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盧長健說着,忽然雙眼一亮,“二哥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你能跟我去安通縣我舅舅那裡嗎?就當幫我解決他心中的執念,我相信三哥一定有辦法的。”
趙錚聞言,雙手一頓,忽然問道:“你說的可是樊城邊上的安通縣?”
“是啊,你怎麼知道?”
“當年發生黃鼠狼被夾的事情是哪一年?”
盧長健想了想,答道:“我記得小學每次放暑假都去舅舅那裡,那是第一次,小一的話是七歲,應該是十六年前。”
“如果是這樣,那就不用去了。”趙錚聞言,面色一黯。
“爲什麼?”盧長健一臉的不解。
“你去網上查一查十六年前的一個滅門慘案就會知道答案。”說這話的時候,趙錚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憤怒,還有一絲悲傷。
“滅門慘案?難道是那隻黃大仙做的?”盧長健一臉的難以置信。
趙錚沒有迴應,用普通的石子擺好陣法,然後拿出打火機,嘴中唸唸有詞,“朝發白帝,夜宿星宮,因果循環,飲啄天定,起!”
說道這裡,他毫不猶豫的點燃了狐狸毛。
其中一根狐狸毛很快燃燒殆盡,而剩下的兩根就像燃香一樣,冒着一絲煙緩緩燃燒。最讓人驚詫的是,煙並非向上飄散,而是向前。
“走吧,它在山裡。”
趙錚順着煙飄的方向一指,率先向山裡進發。
他一邊走,一邊說道:“安通縣的滅門慘案,是一對兄弟與各自的愛人,一家四口。他們本是南方人,去那裡做生意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沒想到四人竟然慘死於家中,都是被咬破肚皮、失血過多致死。而且死前瞳孔放大,顯然經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直到一年過去,案情也沒有任何進展。這時,他們的一個生意夥伴,抱着試一試的態度,找到了當地公安機關,說出了他知道的事情。”
“什麼事?”盧長健不禁追問道。
“他說那四個人有次醉酒後跟他說過一件事,說他們的大型養雞場有一天發現了一隻偷雞蛋的黃鼠狼。他們聽當地老人講過一些故事,卻不敬這些東西。於是跟你舅舅一樣,送了黃鼠狼一些雞蛋,不過在包裹裡面,卻放了一個小型的芯片。黃鼠狼回到家中,他們僱傭着一些人也抵達了那裡,當着那隻黃鼠狼的面,將一窩幼崽活生生的烤着吃了。”
這世上,羊吃草,狼吃肉,物競天擇,沒有什麼好說的。如果那些人只是將那黃鼠狼打死剝皮吃肉也沒什麼。可是他們當着那黃鼠狼的面,活生生將它的孩子烤着吃……這卻是有失人性。
“這羣混蛋!”盧長健三人都是一臉憤怒。
這件事和他們其實一點關係都沒有,然而任誰知道這件事,恐怕都不會無動於衷。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臣弒其君,子弒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辯之不早辯也。”
趙錚壓低聲音道:“發生這樣的事情可以說是他們人性的扭曲,導致惡有惡報。雖然我們不可憐那些變態的死,卻也要警醒自己對身邊人的影響,以及對後代的教育。他們會成爲這樣的人,不僅是可憐,也是一種悲哀。”
盧長健點點頭,心頭像壓了一塊大石,悲哀道:“還不如不讓我知道這件事,不告訴舅舅,這是不孝,我心裡也憋的難受。要是告訴他,我真怕他受不了,出現什麼意外,那我就更不孝了。”
李學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那就隨便找一個藉口,有些時候說謊是爲了愛。”
“這就是你一直堅持的善意謊言嗎?”盧長健問道。
“當然,有些時候事情的真相會很傷人。”李學明說着,眼中閃過一抹苦澀。
衆人不再言語,深一腳淺一腳的在崎嶇的山林中前行,坎坷的山路弄得盧長健怨念極深。
“凌晨三點是大部分人熟睡的時候,這隻狐仙還真會挑選時間。”
趙錚聞言,微微一笑道:“並非如此,而是狐狸的習性使然。”
“什麼意思?”三人不解道。
“你們應該聽過狐假虎威的故事,凌晨三點之後是寅時,地支代表虎,它藉助虎的力量纔敢出來生事,這是一些狐狸靈智開化後的本能,也許連狐假虎威這個寓言故事,也是從這樣的事情演變出來的。”趙錚簡單解釋道。
“原來還有這麼一說。”盧長健感慨着。
走了大約四十分鐘,趙錚手中的狐狸毛漸漸燃燒殆盡,他們也來到了北梁山中的一處洞穴。
趙錚示意其他三人靠後,然後獨自一人來到洞口,深吸一口氣,對裡面喊道。“既然已經知曉我們到來,就請現身一見。”
話音剛落,洞中突然竄出一道白色的閃電,直奔趙錚襲來。
趙錚沒想到對方會如此激進,根根毛髮豎立,險之又險的仰身躲過對方第一次攻擊。如刀的風從臉上刮過,刮的他眼淚都流了下來。
“吱吱。”
白影一擊不中,落地後叫了幾聲,眼神中充滿了憎恨與憤怒,還想再次攻擊趙錚。
“楠楠,他們不是壞人。”這時,忽然從洞中傳來一聲極其虛弱的聲音,制止了它。
“真的是狐狸,裡面會說話的,不會是修煉成人的狐仙吧?”盧長健難以置信的說道。
趙錚沒有理會盧長健,此刻,他全身緊繃,面色凝重,雙眼死死的盯着白狐左前爪上綁着的一把幽黑的青銅短刀。
“九子陰陽煞,如此歹毒的製作方法不是早就失傳了?”看到這件惡毒的法器,趙錚是又驚詫又憤怒。
他並不是一個什麼事情都管的爛好人,可見到這件法器,依舊是怒氣叢生,因爲這件法器的煉製,需要九對母子相互看着對方慘死時所產生的精血。也正是因爲這種法器的煉製喪盡天良,不爲世人所容,所以老師當年親手毀掉了那個無惡不作的風水門派,在許多世家的見證下,毀掉了煉製方法。
然而,一件明顯是新鍛造而出的九子陰陽煞法器就出現在趙錚的眼前,讓他不禁一陣後怕。如果剛剛被這件法器刮破點皮,他就要去做幾年的植物人了。
“吱吱。”
似乎對說話人阻止自己攻擊這些人不滿,白狐又吱吱的叫了兩聲,恨恨的看了趙錚四人一眼,嗖的一下躥回了洞穴。
“嗒嗒。”
一陣虛弱的腳步聲從洞中傳出,很快,一位身着白衣,骨瘦如柴,臉色卻十分紅潤的女子步履蹣跚的走了出來,懷中還抱着那隻白狐。最引人注意的便是她那雙明亮純淨的大眼睛,好似在她雙眼的注視下,這世間一切的邪惡都會自慚形穢。
“你們的來意我知道,尹家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是我做的。不過你們可以放心。從今天開始,不會再有任何意外的事情發生。”女子輕聲說着,眼中有着說不盡的悲哀。
“吱吱。”
白狐似乎知曉她話中的含義,在她懷中拱了拱,一雙狐眼沁滿了淚水。
見到這一幕,一種悲涼的氣氛油然而生,趙錚四人心中竟然產生了不忍的情緒。但尹磊還是跨出一步,怒喝道:“我們尹家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害我們?”
“我已經承認事情是我做的,而且我也看不到一會的太陽了,現在糾結原因還有意義嗎?如果你心中有恨,可以對我發泄,只希望你們可以讓楠楠離去。”女子面露憐惜,對尹磊懇求道。
尹磊還沒來得及說話,趙錚率先開口道:“爲什麼沒有意義?當我看到楠楠爪子上綁着的九子陰陽煞法器時,我恨不得把你碎屍萬段,因爲能夠煉出這件法器的人,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都不爲過。
不過,當我看到從洞中走出的你,我就知道,這一切與你並沒有多大關係,你連劊子手手中的刀都不算,只不過是惡人殺人工具上的穗。”
“你憑什麼這樣說,也許我現在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女子的臉上露出一抹詫異,反問道。
“凡事都有因果,這把鈍刀上面的煞氣,與我在那些受傷的村裡人感受到的煞氣一樣。爲惡者必將產生因果,如果你經常使用這把刀,會與它產生一定的契合。但從你身上的氣場來看,與這把刀格格不入,顯然傷害村民的事情,並非你本意,跟你的關聯也不大。而且……”
趙錚說道這裡,眼中滿是悲哀的神色,“你身上不僅有別人下的死線,還有親人的生、死、咒!”
“你怎麼會知道生死咒?”女子一聽,臉色霍然一變,目光中充滿了警惕,但旋即想到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又苦笑着搖了搖頭,“將死之人,爲何還要執着於此呢?”
“因爲你心中還有牽掛的親人啊!”趙錚目露悲涼,伴着夜晚淒冷的風,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