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居是蒼龍道場場主丁錦居住的地方,也是他練功的場所。
鳳天賜等五人隨着石虎走了半盞茶的功夫,穿過一道迴廊徑直來到蒼龍道場的後院,順着青石小徑鳳天賜看見一處不起眼的小庭院。
“那就是場主居住的黑龍居!”
石虎指向那小庭院,對衆人說道:“場主一向對自身生活居住條件不大注重,近年來一直在黑龍居里勤修苦練,沒有大事一般從不輕易離開。”
“這丁錦倒也不是凡俗之輩!”
鳳天賜心裡對丁錦的評價高了許多。
“大哥,這次招募護衛軍力量測試出的五位巔峰武者都來了。”
石虎神情恭敬向居內請示一聲。
“讓他們都進來!”
丁錦洪亮的聲音傳來。
石虎應了一聲向屋中走去,鳳天賜五人隨他身後走進屋中。
鳳天賜進門一看,整個房間只有一張桌子,幾張椅子還有一張牀,沒有其他擺設,顯得非常簡樸。丁錦就坐在正中的一張椅子上,他的身邊還站立一年輕人。定睛一看,原來就是丁錦的兒子丁大力,三年不見,他的身高已經長得和他父親丁錦一般高,體型魁梧。而此時丁大力正用不善的眼神看着鳳天賜。
鳳天賜雙目回視,想起當年他中了吳慶生‘望穿秋水’散的情景,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丁大力眼中怒意更盛,雙拳緊握骨節吱吱作響,若不是丁錦在場恐怕他已經要衝上來和鳳天賜決鬥。
似乎覺察到自己兒子的小動作,丁錦回頭瞪了他一眼。頓時,丁大力渾身怒火若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焉掉了。
眼神回掃,當丁錦的如電的目光落在五人身上時,除了鳳天賜其餘四人均有被他看透的感覺。
目光在鳳天賜身上停頓下來,似有幾分驚奇,還帶着幾分怪異。
“鳳賢侄,想不到令尊大人讓你前來參加護衛軍。”
丁錦凌厲的眼神在看向鳳天賜時化爲罕有的柔和。
“家父和丁伯父江鎮長共同倡議組建烏江護衛軍,此乃我烏江鎮的大事,小侄不才,自然也想盡出一分綿力。”
鳳天賜面對這號稱烏江第一勇士的丁錦,態度還是蠻恭敬的。
“有賢侄加入,我烏江護衛軍的力量又增添不少,這位小兄弟是……”
丁錦眼光略偏看向一旁的金富貴。
“我叫金富貴,醉月就是我家開的。”
鳳天賜正準備介紹時,金富貴已經忙不迭地自我介紹。
“醉月!噢……想起來了!你是金老闆的兒子。不錯!不錯!”
烏江鎮不認識金富貴的娘金翠花的人還真少,連丁錦也是久仰大名,畢竟是鄉里鄉親的,他對金富貴的態度也頗爲溫和。
“這位兄弟貴姓?何方人氏?師承何處?”
丁錦目光又轉移到金富貴身旁一黑衣青年,面容神情漸漸冷厲。
烏江鎮自建護衛軍一事,估計烏蒙島盜匪已知曉,爲了防止有奸細混入,丁錦準備仔細盤查。
“在下唐景,和州府人氏,奉家父唐九齡之命前來烏江參加護衛軍,協助丁師叔共抗盜匪。”
黑衣青年語氣不亢不卑向丁錦躬身行禮。
“原來你是唐老哥的兒子!哈哈!”丁錦聞言十分高興,站起身用手扶住行禮的唐景,“前些日子我派人送信給你父親,不想他這麼快就派你過來了,我這唐老哥還是這副急脾氣!”
“小侄經常在家聽父親說他跟丁師叔年輕時一起闖蕩江湖的事,您的信才送到,父親怕您等急了就差小侄先過來,待他將家中事情交代完,自己隨後就過來。”
唐景的父親唐九齡和丁錦年輕時相識一起闖蕩過,二人交情極深。
“還是老兄弟好呀!”丁錦雙目悠然出神,似乎想起很久以前的日子,“賢侄,適才師叔盤問你的來歷,是怕那烏蒙島盜匪混進我護衛軍中,請賢侄見諒!”
“丁師叔行事謹慎,小侄佩服還來不及怎會見怪呢!”
“那好,賢侄稍後待回頭師叔與你細談。”
既然話已經說開了,丁錦當下就直接盤問剩餘兩人。
剩下兩人一人名叫胡飛,是個三旬左右的大漢,渾身透露出一股凌厲的殺氣。而另一位叫趙業凡的人,面貌普通,看上去二十七八歲,一副老好人的模樣。
“丁場主,我是來參加護衛軍的,你要是不收我就走人,何必老是問個不休?”
面對丁錦的盤問,那叫胡飛的大漢有些不耐煩,有直接甩手走人之勢。
而他身邊的趙業凡似乎耐心很好,面對丁錦的問話有問必答。
“這胡飛有點可疑!”
鳳天賜眉頭微皺看着滿臉凶氣的胡飛。
而此時丁錦對此人也產生懷疑。
“諸位是這次護衛軍招募的巔峰武者,以後都會成爲我烏江護衛軍的核心層,所以老夫不得不小心謹慎,有得罪之處還望諸位見諒。”頓了頓,丁錦接着說道,“爲了確保這次護衛軍沒有盜匪奸細混進來,老夫會用神識查探每一位新招募的軍士,當然會從五位先開始。”
“神識離體!恭喜丁師叔修至先天大圓滿境界!”
唐景一臉羨慕之色。
“難道必須達到先天大圓滿才能神識離體?那我……”
鳳天賜心中充滿不解之情。這也難怪他心中疑惑,一般後天武者衝擊先天境界時身旁都會有一位修爲達到先天期以上的修行者護法,而鳳天賜是自己誤打誤撞進入先天期,他的神識在靈臺金珠的幫助下強大無比,在先天初期便能神識離體。這種情況別說是鳳天賜不知道,就是整個修行界恐怕也沒幾人能回答他心中的疑問。
聽見丁錦要用神識來查探,場上五人反應各個不同。
鳳天賜微笑不語,而金富貴在一旁口中嘟囔着問鳳天賜神識是什麼鳥東西,唐景一臉驚異神色,那趙業凡還是唯唯諾諾一副老實人地模樣,只有那兇漢胡飛滿臉不高興。
“這就是你們蒼龍道場的待客之道,老子這護衛軍不當了。”
胡飛滿臉怒意,轉身欲走。
突然,身影一晃,丁錦擋住胡飛的去路。
“好快!”
場上衆人連鳳天賜都沒看清丁錦的動作。
“想走也行,讓老夫神識察看後你才能走!”
丁錦此時對胡飛的疑心大增,雙眼緊盯,只要他稍有舉動就會遭到丁錦致命一擊。
“真把老子當奸細!好,待你察看過後必需還老子一個公道!”
胡飛滿臉通紅,雙目怒意滔天,但他心知自己不是丁錦的對手,無奈下只好任他處之。
只見丁錦猛然雙目神光暴射,一股絕大氣息從他身上傳出向胡飛襲去。
而距離丁錦不足三尺的胡飛感覺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包圍,自己有如渾身上下沒有穿衣服似地被看了通透。一眨眼,這股力量消失了。
“崩山勁!和州府衛軍必修功法。”
看着丁錦疑惑的眼神,胡飛似豁出去了,大聲道:“老子真名叫胡逸飛,是和州府衛軍陸統領麾下第一大隊隊長,老子是偷跑出來參加你烏江護衛軍,不是來刺探你們軍情……”說到這,胡逸飛眼神微紅,“上次來烏蒙島剿匪的第三大隊隊長鬍逸山是我的親兄弟,我可憐的兄弟竟然被那烏蒙島妖人害死,只剩下森森白骨,他才二十一歲,還沒有成親啊……”
此時,胡逸飛已淚流滿面,只見他咬牙切齒的道:“我恨不得將烏蒙島上的妖人碎屍萬段,可陸統領畏懼妖人邪術,只求自保,就是不肯讓我帶兵去剿滅烏蒙島。前些日子,聽說烏江鎮要自建護衛軍與那烏蒙島的盜匪相抗,報仇心切,我從府衛軍偷跑出來纔會隱瞞姓名前來投軍,不想,倒被你認作是烏蒙島的奸細。”
場上衆人聽完胡逸飛的敘說,衆人都被他的遭遇感到痛惜,更加欽佩他替弟報仇之決心。
“胡兄弟!”丁錦朝胡逸飛躬身一揖,“老夫對適才的舉動向你賠罪,若胡兄弟能諒解請你留在護衛軍助我等共抗烏蒙盜匪。”
如果烏江護衛軍有胡逸飛這職業軍人加入,將會給組建的新軍帶來極大的助力。
丁錦話已說到這份上,而且以他的身份親自向胡逸飛賠禮道歉,胡逸飛當然不會過份執拗,當下只見他朝丁錦抱拳還禮道:“蒙場主不棄,胡某願加入護衛軍同那烏蒙島盜匪死戰到底!”
“好!”
丁錦得一大助力,心情十分高興。
“諸位,胡兄弟已經接受完老夫的神識探察,爲了公平起見,老夫會接着對剩下的諸位逐個探察,希望諸位能夠理解。”
高興歸高興,但正事還是要做,接着,丁錦運用神識向鳳天賜伸去。
鳳天賜在丁錦說話時就已做好了準備,神識內斂,在自己身體內佈下一層護膜,他可不想讓丁錦探察到自己靈臺穴裡的金珠。
其實他也是過份小心,想三年前連醉道長那般神通都未覺察出鳳天賜靈臺穴中的金珠,丁錦區區先天圓滿期的修爲怎會察覺到。
隨着丁錦將神識向鳳天賜身體透入,他猛然心中大駭。
“我的神識居然無法探察他的身體!”
丁錦的神識碰到鳳天賜身體時,鳳天賜體內似有一股無形力量將他的神識彈開,不讓其侵入分毫。這種情況只反映出一個問題,那就是鳳天賜的神識比他強大,修爲境界比他高。
在修行者的世界,神識只能探察比自身修爲低的修行者,而探察修爲高過自身的修行者一來會被人發現,導致結怨,二來遇見脾氣不好的會用神識進行反擊,修爲低的就會吃大虧。
當然,丁錦雖然摸不透鳳天賜的深淺,但他也不會懷疑烏江鳳家的少爺會是盜匪奸細。
“鳳賢侄,好深的修爲。”
看見丁錦面容怪異,一旁的丁大力心中甚爲不解,在他心中,鳳天賜還是停留在三年前會使詭計害他的小毛孩。
看見丁錦吃驚怪異的表情,鳳天賜心中暗笑,口中卻謙虛道:“丁伯父過獎了!”
略一定心神,丁錦深深看了鳳天賜一眼,接着用神識向剩餘三人伸去。
“想不到金賢侄的鐵甲功已練到七分火候,不容易!不容易!”
“唐賢侄家傳的混元功練到第三層呢!不錯!”
在先天大圓滿神識查探下,後天武者的修爲一覽無遺,就在丁錦準備用神識查探最後一人趙業凡時。募地,鳳天賜無意間看見那長相忠厚老實的趙業凡眼中突現一絲陰狠之色,目光如毒蛇盯住獵物般毒辣。
心中突生警兆,鳳天賜大聲喝道:“丁伯父,小心!”
話音未落,只見那趙業凡頭猛地向下一沉,從他背後射出一道烏光帶着‘嘶嘶’地破空聲閃電般擊向丁錦,而自身卻沒有擡頭看烏光有沒有擊中丁錦,轉身向門外逃去。
聽見鳳天賜的呼聲,丁錦心中已生警意,擡頭看見一道烏光已向自己面門射來,速度之快已讓他躲閃不及。
丁錦不愧是先天大圓滿高手,只見他右手掌心朝外護住面門,氣隨意轉,先天真元由丹田迅速傳到手掌內瑩瑩生出一股淡金色的先天真元迎向那道烏光。
烏光射到丁錦手掌半尺之處時,竟被他掌心的先天真元所阻再也不能前進分毫,定睛一看,那烏光是一支全身烏溜溜的小箭,箭身烏黑呈亮,一看就知含有劇毒。
“好歹毒的暗器!抓住這個奸細,決不能讓他跑掉!”
雖然沒有被暗器射中,但也驚了一身冷汗,丁錦勃然大怒。
那趙業凡轉身向門外逃時,胡逸飛離門外最近,見到趙業凡暗算丁錦後想要逃跑,猛一提氣,大喝一聲雙掌擊向趙業凡。
那趙業凡看見胡逸飛來勢兇猛,卻沒有迴避,手中雙掌前伸,掌心隱含森森黑氣迎向胡逸飛。
“嘭!”
一聲巨響過後,胡逸飛竟被震退三步,每步都在地上留下一個深深地腳印,而趙業凡只是身形略一停頓,繼續向門外逃去。
“先天武者!”
能隨手將自己的崩山勁化解無形,還將自己震退三步。除了先天武者之外誰也沒有這種實力,胡逸飛不由大聲疾呼提醒衆人。
眼見那奸細身形滑溜,就要逃出門外,丁錦在後面阻止不及,心中焦急萬分。
一團青色勁氣快若疾電般射向趙業凡的後背。
原來鳳天賜終於按捺不住出手了,在趙業凡暗算丁錦轉身逃走時,鳳天賜就已經準備出手,卻被胡逸飛搶了先,後來見胡逸飛沒能阻止趙業凡的去勢,鳳天賜終於有機會出手。
這一拳鳳天賜早已運功積蓄,足足用了十成力道,幾乎將丹田內的先天真元耗盡了三分之一,青色的先天真元挾着無比威勢向趙業凡後背擊去。
那趙業凡正慶幸自己即將逃出時,突然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力道向自己後背襲來,躲無可避,牙一咬,轉身雙掌迎去。
“轟!……”
巨大的撞擊聲響起,場內塵土瀰漫,隨着煙塵消散後,衆人發覺門牆已被巨大的撞擊力震塌了一大塊。
那趙業凡被撞落在院中地上,好像受了傷一時半刻爬不起來。
衆人均用驚異的眼神看着鳳天賜。
“舉手之間將先天高手擊傷,這傢伙實力也太恐怖了!”
其實那烏蒙島的奸細趙業凡實力也是先天初期,跟鳳天賜功力不相伯仲。但鳳天賜這一擊積蓄已久挾着十成之力,而趙業凡倉促之間只用了六七成功力,相比之下,趙業凡吃了大虧。
屋內衆人都已出了門外,將院中的趙業凡團團圍住。
見到眼前形勢,趙業凡口吐一口鮮血,面露絕望神色,慘聲道:“想不到我趙某人縱橫江湖數十載,今日會栽在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手裡。”
眼神無比怨毒的看着鳳天賜。
“快說出你們烏蒙島實力分佈狀況,我等給你一個痛快!”石虎大聲喝道。
“想要我的命!哈哈……”趙業凡桀桀大笑起來,笑聲突止,目光中隱含無比怨毒之意,“我要你們全部都替我陪葬!”
話未說完,他從懷裡掏出一杆黑色小旗,旗身約莫一尺,旗面上刻着一白色骷髏頭。
張嘴噴出一口鮮血灑在骷髏旗上,只見血‘嗖’地被吸入旗中不見蹤影。
此時,趙業凡口中念着怪異晦澀的咒語,每一次念動,他都會張嘴噴出一口鮮血,不一會兒,只見旗面上的骷髏竟似活了一般,嘴中噴出濃濃黑霧。
“快散開!他在施展邪門妖法!”
丁錦看出苗頭不對,大聲呼道。
“嘿嘿!想跑!來不及了。”
隨着黑霧越聚越多,將趙業凡整個人籠罩其中。突然,黑霧內慘叫連連,似是那趙業凡發出的聲音。
就在衆人驚異時,那黑霧逐漸凝聚成一個巨大的黑色骷髏頭,張口淒厲慘嘶,挾着無比戾氣向衆人襲去。
“都閃開!”
丁錦一聲暴喝。只見他怒目圓睜,臉上青筋根根凸起,雙掌瑩瑩生出金色光芒,渾身散發出一股強大無窮的氣勢。
衆人知道丁錦正在施展一門強大的武技,連他這麼深的修爲都覺得吃力。
“神――龍――出――海!
隨着丁錦雙掌一推,一道金色氣勁宛若蛟龍出海般向骷髏頭襲去,氣勢之強,比鳳天賜先前一掌強上十倍不止,那黑色骷髏頭竟似有靈性一般張開大嘴噴出一股濃如墨汁的黑氣向氣勁迎去,二者相撞,那黑氣竟然絲毫不遜色,生生抵住金色氣勁不讓其前進分毫。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快出手!”
丁錦額上青筋突起,顯得很吃力的樣子,趙業凡拼命施展的邪術果然威力強大!
石虎頓時出掌發出一道氣勁攻向骷髏頭,在此同時,鳳天賜也出掌擊出一道青色氣勁二者相融同時擊中骷髏頭。
“吼!”
那骷髏頭被擊中後,似痛苦萬分仰天厲嘶一聲,它控制的黑氣頓時消散,丁錦猛喝一聲,掌中發出的金色氣勁如長虹貫日瞬間擊中骷髏頭,只見那邪物一聲慘叫,化爲絲絲黑氣消散在空氣中。
先天大圓滿高手全力一擊,果然不同凡響!
鳳天賜心中暗歎,在先天真元上自己跟丁錦的差距很大。
雖然鳳天賜的神識比丁錦強大,但那都是靠靈臺金珠怪異能力所致,在真元上丁錦可是已達到大圓滿之境,比起鳳天賜這個先天初期足足高了三階,而在先天期每提高一階先天真元都會增長一倍,所以鳳天賜丹田容納的先天真元遠不能跟丁錦相比,那可是人家苦修幾十年纔有的成果。
院中黑氣已散,衆人看見那趙業凡已經斷氣多時,渾身上下只剩下皮包骨頭,血肉似乎都被那邪物吸盡,死狀慘不可言。
而他手中還緊緊握着那面黑色小旗,只是旗面已經損毀化作碎末飄散,只餘旗杆還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