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雲意端坐在房間的蒲團上養神,堂堂門主的房間除了一席、一榻、一桌、一椅竟然無任何的擺設陳列。他生性平和,除了修行幾乎沒有任何愛好,生活要求就更加簡樸了,這也在本屆門宗內贏得了交口稱讚,說黃雲意有向道之心,有人甚至說他是中等門宗內最有可能結嬰的一個。對此,黃雲意一笑付之,有墨玉蛟王在,自己如何能結嬰?
現在的黃雲意卻平和不起來了,他只覺得心裡莫名的煩躁,宋子玉的假丹給他造成了太大的影響,讓他平常的睿智、淡泊全都不復存在了,親情和師恩孰輕孰重他到現在還是無法衡量出來。
如果沒有那天跟女兒的談話,他大概率還是要帶宋子玉去擋天劫的,爲了師門傳承。就算當日宋子玉有錯又如何,所圖的不過是這門主之位。自己給了他,他還能不對女兒好嗎?
可如今女兒早知道了靈慧果的事情了,眼下可是覆水難收了,難道要向女兒解釋,我爲了門宗大業放棄了你!這話他此生都難說出口。他開始後悔,後悔那天把話跟女兒都說了。
眼看墨玉蛟大劫將至,黃雲意這心思卻也是越來越沉重,不敢面對黃婉兒,卻在這時,黃婉兒來找他了。黃婉兒給父親請過安後,就這麼端坐在下垂手,黃雲意醞釀了一下,總覺得事情還是要說明白的好,剛要開口,黃婉兒卻說話了。
黃婉兒展出一臉笑容,說道:“爹爹這幾日茶飯不思,精神不振,別人不知道,這個中道理女兒卻是懂的,今天,女兒來給父親解心結來了!”
黃雲意嘆了口氣說道:“心結哪有那麼好解,你可知道爲何我那日讓宋子玉當代門主,就是想用門宗庶務纏住他,讓他無心修行。讓你成爲唯一人選,婉兒!他若結了假丹,你壽元不符,實在不是第一人選啊!”
黃婉兒笑着說:“女兒禁閉了九年,穩固了道心,結成假丹的同時,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女兒扛不到再過二百年的墨玉蛟天劫的,讓女兒在這期間再培養出個金丹弟子怕是更難。好苗子都被大宗門挑走了,女兒天資又差,又不太懂門宗管理庶務,從哪方面看都不是當門主的好選擇。
爹爹你一番苦心對女兒,其實已經基本斷送了倆百年後的靈慧果,已經是惘顧門宗傳承了!我父女其實那時已是門宗罪人了。”
黃雲意麪色一沉,說道:“胡言亂語!住口!”黃婉兒卻不聽話,自顧自接着說:“自家人知自家事,當日之前,父親本意也是培養宋子玉的。許給他靈慧果和門主,然後讓他娶我,讓女兒快快樂樂的度過餘生!難道不是嗎?
我知道父親爲何改了主意,因爲你覺得宋子玉叛門,他爲了早日當上門主借太清宗生事,逼我出走,逼你讓位,可若女兒告訴你這並不是真的,是女兒杜撰的那?你還會選女兒嗎?”
黃雲意聽完呆了,盯着黃婉兒,黃婉兒一臉平靜,也看着黃雲意,接着說:“一切都是女兒編造的;偷玉蜂房是我的主意;實施的是方正;宋子玉勸阻我未果。玉蜂房換了一百瓶冰顏丹,不是十瓶!女兒當日爲了脫罪編造了劫雲丹的故事。”
黃雲意看着黃婉兒,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編的真完整!”黃婉兒低下頭,說:“女兒自知罪孽深重,萬死不辭!如今天可憐我門宗,給了我門宗傳承靈慧果的機會,女兒自覺得不能一錯再錯了!這是我爲師門贖罪的最後機會,女兒連續結丹失敗,糟蹋師門資源,已經讓門宗凋零至此了,再不能獨佔靈慧果毀掉我師門傳承的最後希望了!”
黃雲意深深望了黃婉兒一眼,說道:“你下去吧,喚宋子玉來我房中,記住!此間事決不可與外人提及!”黃婉兒只覺得說完後一身輕鬆,這謊言壓了她九年,如今總算是卸下重擔了!她想過黃雲意會暴怒,卻沒想到黃雲意會如此輕拿輕放。
如今黃婉兒聽到黃雲意讓他傳喚宋子玉的消息,心裡一喜,站起來笑道:“爹爹!你答應了讓宋子玉去了!”黃雲意也不答話,伸手指指門外,示意她出去,黃婉兒也沒多想,跑了出去,嘴裡嘟囔着:“我這就去找宋師……宋子玉!”
黃雲意等她出去,呆坐着良久沒有動靜,最後嘆了口氣說道:“還是個孩子啊!”想到這的時候,門外傳來宋子玉的聲音:“師尊,弟子宋子玉覲見!”黃雲意應了聲:“進來”宋子玉進到房中,黃雲意一臉莊重的對宋子玉說:“子玉,我今日與你講一段秘辛,關乎我門宗傳承的秘辛,不可泄露給任何人……”
宋子玉聽完只覺得大汗淋漓,他從沒想過師門傳承竟然還有靈慧果這等事,心裡思量下,對黃雲意說道:“蒙師尊厚愛,只是婉兒師妹也是假丹修爲,這靈慧果人選,弟子覺得師尊還要三思啊!”
黃雲意看着宋子玉,嘆了口氣說:“你自己知道原因,何必問我。婉兒今年已經百餘歲了,她熬不到二百年後墨玉蛟的天劫,事關師門傳承,我縱然再寵愛她也不能選她啊!我就這一個女兒,你接任門主後,務要善待婉兒。”
宋子玉連聲說:“是,是,是!弟子今日便斗膽向師尊提親,萬望師尊成全,將婉兒師妹許配給我,成親後弟子發誓定當善待婉兒,若違此誓,天地不容!”
黃雲意擺了擺手說:“眼前的大事是幫墨玉蛟渡劫,拿到靈慧果,兒女私情且先放下,算時日到十天後就是天劫來臨的日子了,你三日後去墨玉潭,周圍十里範圍下好鎖靈大陣,保證天劫的時候不被外界看見,然後就在陣中呆着,保證七日內不可有任何生靈進入墨玉潭直到天劫結束。眼下有靈慧果傳承的門宗已經越來越少了!這蛟王是血脈原因才能活到現在的,這事不可走漏一點風聲!”
宋子玉忙點頭稱是,回頭去準備事宜了。黃雲意獨自呆坐屋中,一聲不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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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聽黃無塵的複述,聽得很真切,完事站起身子轉了幾圈,說:“事情不對勁了!”黃無塵笑了,“有什麼不對勁?黃婉兒坦白了,黃雲意沒追究她就不錯了,帶上宋子玉去渡天劫,合情合理啊!”
方正說道:“如果都合理那就不合理了,黃雲意如果不寵愛女兒,他女兒會犯下偷你玉蜂房的大錯嗎?他都答應帶宋子玉了爲何還要阻止他倆的婚事,在我認爲,他都應該先等宋子玉娶了黃婉兒後,才告訴宋子玉靈慧果的事這事才合理!這番作法跟他以前相差太大,就是不合理的地方!”
黃無塵想了想,說道:“也許你說的對,不過沒啥關係,等他幫墨玉蛟過了劫咱們就去找墨玉蛟。他到底帶誰去又有何關係!再說,渡劫的時候鎖靈大陣一開,不是元嬰真人都看到的是幻境,咱們想去看也看不成啊!”
方正說道:“我就怕是這墨玉蛟渡劫有變化,黃雲意若是帶着宋子玉卻把靈慧果給了黃婉兒怎麼辦,那天劫怎麼過?我得去看看。我有化劫劍,必要的時候我要幫墨玉蛟渡劫,他是萬妖城老人,我有很多東西要問他,何況他還有個女兒正好需要修煉我逍遙門的妖修功法。”
黃無塵笑道:“鎖靈陣開了你怎麼去看?”方正想起前世看的一個電影叫《唐人街探案》,其中一個橋段是罪犯提前七天進入實施犯罪的屋子,完美躲過了七天的監控記錄期,現在這情況倒是剛好適用!
於是對黃無塵說:“我們提前知道時間就有辦法,你記得你當年咱們沒屋子的時候你給我做的蜂膠袋嗎?我現在就去墨玉潭,用了隱境法和龜息法,你讓兒郎們用蜂膠把我纏住在墨玉潭邊的古樹上,等宋子玉去佈陣的時候,就會以爲是個大蜂巢了,我在裡面呆七天即可。”
黃無塵聽了,幽怨的看着方正說道:“那個沒見過面的墨無雙就這般的好嗎?讓你個小冤家不吃不喝的等十天就爲了見上一面!”方正有些訕然的說:“跟你說正事那,我是爲了蛟王渡劫!你卻總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