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倦鳥當歸(上)

怪不得我剛看見他就覺得熟悉得很--我再細瞧此人面容, 果然和勝瀅有六七分相像。"銀花鏢"勝瀅武功只能算是一般好手,但身後勢力不小。他原本是勝家堡的少堡主,排行老大, 算來也是江湖上叫得上號的人物, 可惜冤死在鬆兒手裡。

那僕從接道:"...咱們勝家堡只您和勝瀅少爺兩脈香火, 眼下大少爺去了, 您更應該振作, 切莫再讓老爺傷心。"

原來這少年就是勝家堡的二少爺勝泫。我依稀記得原著裡對這麼個人也有着墨,待我細細回思,忽然想起了一段, 不禁有些好笑--記得原著裡是說朱七七將王憐花扮作了女人,勝泫這傻帽居然還對他念念不忘, 只是不知道如今是不是還會有這一段了。

我低頭吃着東西, 耳朵卻在認真聽他們談話。怪不得那些花子對沈浪恨之入骨, 一個月前丐幫選立幫主的英雄會上鬧出了一場大風波[注]。丐幫熊故幫主嫡傳弟子有三人,分別是左公龍、錢公泰和高小蟲, 此次英雄會就是要當着江湖衆豪傑的面立左公龍做幫主,誰知丐幫兩位長老猝死,接着沈浪和熊貓兒又出面揭穿左公龍就是兇手,也是當年害死熊幫主之人。其間機緣複雜,後來前來參加英雄會的豪傑莫名其妙地被人集體下了毒, 據說還是沈浪和熊貓兒做的, 事後王憐花則派人去解了這些人的毒, 是以丐幫上下無不以沈浪、熊貓兒爲大敵。我聽到這裡, 暗罵一聲蠢貨, 試問天下間有哪個人會傻到給人下毒還要人看到自己的臉--明顯就是栽贓嫁禍,必定又是王憐花做的好事。待聽到後來金不換也有插手, 我不禁屏住呼吸--金不換,難道他也在左近?

若真是如此,就再好不過,正好逮住這小人,將他千刀萬剮。這樣想着,忽地又是胸口一滯。

自那天起,我的噩夢再沒有間斷過。

我掀起被子時看到的那一片紅,王憐花的臉,白飛飛的臉,徐若愚的醜態,金不換的獰笑,一幅幅畫面不斷地在夢境中閃現。

我有時也細細回思那一晚王憐花究竟對我做了什麼,然而記憶是一片空白的。

也因爲如此,我總覺得自己似乎還漏掉了一些更重要的線索。

待吃過了東西,小二滿面笑容來結賬,金無望一摸口袋,神色忽然僵了一僵。

西林反應最快,笑吟吟對那小二道:"你先等等,我們有位小朋友尚未吃飽,我們再點幾個菜。"說罷點出了兩道菜名。

那小二點頭應了,將汗巾子往膀子上一搭,轉身進了廚房。

西林一見那小二走了,頓時苦着一張臉道:"哎喲餵我說金無望,你身上不是沒銀子了吧..."

金無望陰沉着臉道:"大概出谷時丟了。"

西林一聽這話,眼珠子翻了個大大的白。阿堵嚥下一口飯,道:"沒銀子?那豈不是要捱打。"

西林好笑道:"你這又是從司徒那裡學來的鬼話?"

阿堵放下筷子,道:"司徒說的,到了外面不論做什麼都得給銀子...若沒有銀子,就要捱打。"

一時間衆人面面相覷,當真是一分錢難倒了英雄漢。阿堵轉了轉眼珠,輕聲問西林:"你瞧這客棧裡,哪一桌的人銀子最多?"

西林道:"當然是那邊穿錦衣的那個..."說罷用手在桌下指了指勝泫。

阿堵點了點頭,轉頭對我道:"小碗,一會兒我拍你時,你就除下帽子,對那個穿錦衣的笑一笑。"

這小子不知又玩的什麼花樣,我當下只好點點頭。過去我自認大智慧沒有,鬼點子不少,但阿堵這混世魔王比我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待小二上齊了菜,阿堵對那小二道:"小二哥,那公子與我們是一起的,我們的帳算在他們的桌上。"

那小二有些遲疑道:"既是一起,爲何不同坐一桌?"

阿堵道:"你不信麼?好,你看着。"他隨手拿起一根雞骨頭,往勝泫那桌扔了過去,嘴裡喊道:"公子。"勝泫一驚之下,自然朝我們這邊看來。阿堵拍拍我膝蓋,我便脫下帽子,衝那勝泫微笑。

這下那小二連同勝泫都晃了神兒,阿堵竊笑一聲,低低道:"你衝他點點頭。"

我只好依言照做,那勝泫居然下意識地如迴應般也衝我點了點頭。

阿堵對那小二道:"如何?"

那小二忙不迭將視線自我臉上移開,訥訥道:"小人理會得,列位客官自便就是。"說罷轉身走了。

阿堵連忙拉起我,對還愣着的金無望和西林道:"還不快走。"於是四人故作鎮定出了那酒肆,剛一上了街,都不由自主加快了腳步,不歇氣地跑了兩三條街才停下。

阿堵笑得前仰後合,拊掌道:"有趣有趣!"

西林掐住阿堵耳朵,怒道:"小鬼,這是誰教你的?"

阿堵"哎喲"一聲痛呼道:"西林姑奶奶,這耳朵怕是要斷了。"西林這才放開他,阿堵一邊揉着耳朵,一邊笑嘻嘻道:"司徒大哥說,這世間最厲害的武器便是美麗女子的笑容,果然不錯。你瞧,小碗這麼招人愛,咱們就是再多吃幾頓也無妨。"他正要再多說幾句,被金無望狠狠一瞪,便閉上了嘴不再說話,一雙滴溜溜亂轉的眼珠子依舊充滿笑意。

我下意識緊了緊帽子,哭笑不得,心想這小鬼哪兒來的這麼多花招。

西林道:"接下來去哪兒?"

金無望道:"我要回去。"

西林道:"回去?去哪裡..."

金無望道:"要去關外走一趟。我已許久未歸,也許主上以爲我已經死了,我需得速速趕回。"他口中的主上,自然就是快活王了。西林想了想,道:"我不去,我還要去找託乎提。"

金無望道:"不行。"

西林呵呵笑道:"不要擔心,我和綰綰一起去。"

金無望冷冷道:"無非是再賠上一人罷了。"

西林皺眉道:"小碗的武功這麼好,我怎麼會有事。要不,你教她自己決定。"

此事我早已與西林商量好--要去濟南見見我母親,而此行便勢必要與金無望分開行動。我心裡隱隱有逃避之意,總不願教人知道我還保有記憶。

回憶越多,煩惱便越多。

最後金無望只得妥協,放我們走了。阿堵自然是悶悶不樂--但這小子他日定然不是池中物,與其跟着我這閒散人士,還不如跟着金無望來得實在些。

金無望雖表面上不愛說話,但心卻極細,以男子漢當有所作爲這種話來激阿堵,阿堵摩拳擦掌之餘,離別時的情緒也消減了不少。

於是我們一撥往東、一撥往西,就這麼分開了。

和金無望、阿堵分開後,我雖能自如說話,但終究許久不曾開口,竟漸漸慣於沉默,每每開口說話,總覺得有些詞不達意。西林見我終日發呆,便時常唱着小曲兒逗我開心。西林歌喉之妙處,便是石頭人也被她打動--這般相處起來,漸漸越發覺得西林其實是個極可愛的女人,且一路行來,她極有主意,諸般雜事無不打點得極爲妥帖。

古代交通諸多不便,馬車顛簸,時間長了不適之感更強。若是騎馬而行,雖說快些,但一天下來腰腿都痠麻不堪。我時常懷念小白,小白行路四平八穩,與這些普通馬匹截然不同。

這一日我們又換了輛馬車,日頭稍有些偏西時,那車伕在外面說道:"再往前,就是濟南的地界了。"

我和西林不禁又驚又喜對望了一眼,掀開簾子往前看時,果然見到前方隱約有了城影。

我的心,不由得也怦怦跳動起來。

就要見到我這一世的母親了--心中忽然就涌起了莫名的感覺。拖了這麼久,終於還是到了濟南。

大概是緊張之色已經露了出來,西林笑道:"小碗,你此去見的是你的親媽,有什麼好緊張的。"

我道:"雖說如此,但畢竟這也算是失散多年的母子相認,緊張些也再所難免,戲文裡不都是這麼唱的麼。"

西林笑道:"瞧你還有心思說笑,哪裡像是千里尋母來的。倦鳥當歸,你早就該回來看看了。"

我嘿嘿一笑,再不言語。待城衛盤查過後,我們便進了城,卻見一羣百姓排成一列往城門口走來,個個面露悲色。爲首一人跪了下來,衝着天上拜了一拜,口中兀自唸唸有詞,他身後之人便個個跟着拜倒。他們膝蓋上綁着厚厚一層破布,早已磨損不堪。待他們慢慢走近,我這才知道,原來這些人竟是在行那"三跪九叩"之禮,不由得好生奇怪。

那馬伕驅趕着馬車讓到一邊,好教那些人通過。那些普通百姓經過之時,身後居然稀稀落落還有人半路加入。西林拉過路邊一個婦人,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那婦人嘆了口氣道:"唉,他們這是往城外的隆福寺去的。"

我道:"祈福?既如此隆重,莫不是有什麼旱澇天災..."

那婦人搖搖頭道:"並不是。這些人都是過去受過遊家大恩惠的普通百姓,此去乃是爲遊夫人祈福的。"說到這裡,她眉目間憂色更重:"這世上的好人,怎地總是活不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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