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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腳下、汶水河邊,乾封城內。
參謀司的參謀們取來天平軍、泰寧軍、感化軍、平盧軍幾鎮的形勢圖,在地上拼成一大塊。鎮國軍大將王重、林武、王普、李居義、周德威、郭順勵、劉尋等人,還有李振、郭承安、李讓、杜仲武等高級文職官員圍在一起,對着羊皮地盤指指點點。
驍騎司的李維指着地圖,正在向李璟等彙報當前的最新局勢。
“官軍與草賊王仙草、黃巢在鉅野展開大戰,官軍十萬人馬,草賊十六萬人馬,雙方先是對峙僵持十天,然後草賊率先向官軍發動攻擊,結果草賊大敗,一戰被斬首三萬。誰知就在草賊敗走當夜,突然重整旗鼓,捲土重來,夜襲六鎮兵馬。一日夜大戰之後,官軍雖然再次擊敗草賊,斬首五萬餘人,可是官軍也傷亡近兩萬人馬,且糧草盡沒,無力再戰,不得不退回曹州濟陰城中,短時間內難以再次出兵。”
“草賊傷亡更大,王仙芝率四千騎兵戰場上棄黃巢於不顧,獨自逃往兗州的任城。黃巢收籠兵馬退往了濮州鄄城,仍有兩萬人馬左右。”李維將這消息報告之後,又說了一個情況。
“我們還得到一個情報,先前我軍選鋒軍指揮朱溫和隊頭朱珍、朱存三人叛軍逃跑之後,加入了宣武軍中,還立下不小的戰功,聽說還得到了西門思恭和楊復恭、崔安潛等嘉獎賞賜。可誰知就在六鎮兵馬第一天大敗草賊之後,朱溫三人卻因爲偷了輔軍一頭驢私自宰殺被軍中虞侯發現,結果三人拒捕殺人叛逃,投了黃巢部下。據說草賊第二次夜襲反攻唐營,就是朱溫這小子的計劃。”
“遭他孃的,這個驢球玩意朱阿三。在我選鋒軍中,膽大妄爲敢擅殺一百多戰俘,又爲奪一個軍妓殺害同僚,叛逃出營。現在入宣武軍沒幾天,又他孃的因偷驢而再次叛逃,現在居然逃到了草賊之中去了。三姓之奴,天生的反骨仔。老子當初真是瞎了眼了,竟然還保舉他升職!”李存孝一聽到朱溫的消息,立即氣的臉色鐵青,脹紅着臉,猛拍着膝蓋大聲叫道。
“朱溫三人所爲,實在太過惡劣。影響極其不好。我認爲,有必要發出懸賞,甚至直接派人前往他的老家,將其一家捉拿處死。”控鶴軍都知兵馬使李居義冷冷道。
“罪不必及家人!”李璟沒有擡頭,淡淡回答。他的目光正望着河南的地圖,朱溫離開鎮國軍,加入了宣武軍。又這麼快叛逃加入了草軍,這個結果有些讓人驚訝。歷史上的朱溫,雖然比現在晚些從軍,但一開始就是投入了黃巢軍中。沒有想到,朱眼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最後居然還是投了草軍。不過,對於朱溫因爲私自宰殺驢吃被查而叛逃這個原因,李璟是不太相信的。他相信。那裡應當會有一個故事,但與他關係並不大。
歷史上的朱溫讓李璟忌憚,但現在的朱溫還不值得李璟卻關注。哪怕朱溫真的能走到歷史上那樣的高度,那也是將來的事情。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連黃巢、王仙芝都並不是當前最首要的對手。甚至李璟很明白,此時將草賊斬盡殺絕,對於他和鎮國軍來說。並不是最好的結果。
自李儇即位以來,朝廷連打了幾次大仗,先是朝廷將雄視代北的沙陀人李國昌和李克用父子強勢絞滅,逼的李國昌重投朝廷。李克用遠走漠北。而自即位以來就一直和大唐過不去的南詔國酋龍,又一次在西川被大敗。
甚至就連一向的時叛時降,聽調不聽宣的河北三強藩中最強大的幽州盧龍鎮,都連續三易其帥,眼下先被李璟分化拉攏,威逼利誘,現在主帥之位由李璟掛帥,副大使也是由禁軍將領擔任。
這一連串的行動,在大唐的許多百姓和官員們看來,大唐又一次的中興了。這一次,似乎比起當今天子的祖父小太宗的宣宗朝小貞觀更加的強勢。這讓許多人都認爲,又一個憲宗朝元和中興即將到來。
如今天下,河北三強藩中,幽州盧龍軍眼下似乎已經被再次征服,大帥之位由李璟兼任,副大使以及帥府諸高職也由禁軍擔任。另外的成德鎮原本也是強鎮,可自從易、定二鎮分離爲義武鎮,滄州分給義昌鎮之後,實力大衰,變成了三鎮中最弱的一個。如今的成德節度使王景崇是八年前從其叔父手上接任帥職,到他這一代,已經是第四代,五任成德節度使。王景崇並不是漢人,而是回紇族阿布思部人,與幽州李可舉是同族同部落之人。如今對朝廷很是恭敬,官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檢校太尉,兼中書令,封趙國公。
河北三鎮中的另一鎮魏博鎮,下轄魏、博、相、澶、衛、貝六州,地方富庶,人口較多,民風強悍,軍力不俗。魏博鎮早年曾有天雄軍的軍號,後來被削,只稱魏博軍,現任節度使韓簡。韓簡的父親韓君雄爲魏博軍將領,在四年前士兵兵變殺死軍紀苛酷的時任節度使何全皞後控制了魏博。韓君雄成爲節度使後,韓簡成爲節度副使。就在今年,韓君雄卒,韓簡剛剛成爲魏博軍節度使,得到了朝廷的正式策封。
連河北三藩現在都已經對朝廷十分恭敬,沙陀人又被掃滅,南詔再被大敗,天下無數人都以爲朝廷中興在望。至於眼下的草賊和王敬武的叛亂,還有東南王郢的叛亂,都認爲短期內能夠蕩平。
但李璟卻是清楚,這隻能算是迴光返照罷了。連續幾年的天災,導致大饑荒,接着農民起事,將朝廷表面的興奮撕破,露出各地藩鎮的割據事實。
李璟相信,就算現在剿滅了黃巢,可是馬上還有更多的農民起義。活不下去的百姓,必然會造反。更何況,各地的藩鎮。表面上對朝廷看似尊敬,但實際上,現在朝廷的文臣任節帥的做法,已經讓節帥根本難以真正掌控地方的藩鎮軍隊。
特別是朝廷如今的節帥,不但是文官充任,而且幾乎都是兩三年一任的做法,表面上看似好像有利於防範藩鎮割據。可實際上,卻讓藩鎮地方將領卻來越坐大,漸已經把那些節帥都架空了。
不過,表面上現在大唐確實好像很繁華興盛,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李璟知道,狡兔死。獵狗烹。以他和田令孜的矛盾,一旦草軍真的剿滅了,田令孜肯定會來對付他的。但是留着草賊,李璟卻可以安心的壯大自己。
在草賊還沒有打破眼下大唐表面的強盛之前,各個藩鎮都沒有膽量相互攻伐。就算李璟,也目前也只敢向遼東發展,而不敢有絲豪向中原動兵的念頭。不管什麼樣的理由。朝廷上的諸公,和大內的太監們,都認爲眼下唐軍強盛無比。特別是在剿滅了沙陀人、擊敗了南詔軍,以及壓服了河北三藩之後,誰要是敢有什麼動作,李璟相信,朝廷肯定會立即調兵圍攻。
特別是李璟現在還有田令孜這樣的對頭,正巴不得他有這樣的想法呢。
槍打出頭鳥。誰先動誰死。估計這也是陳敬瑄去了幽州上任,盧龍軍到現在也沒有什麼大的反應的原因了。就連幽州盧龍鎮,現在也明白此時朝廷聲勢正隆,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刺激到朝廷,導致諸鎮圍攻。
“大帥,草賊爲分兩部,如何進剿。我們是否也分兵進擊?”
參謀蓋寓的聲音將李璟從思緒中拉回,李璟看了看地圖,搖了搖頭。
伸手指向地圖,先在乾封城劃了個圈。“我們鎮國軍就駐紮此處,另外發信給薛帥與李帥,讓天平軍堅守鄆州鄆城,讓泰寧軍堅守兗州暇丘!”
“然後呢?”蓋寓有些不解,這樣的佈置,有着很大的漏洞,草軍能夠從容的越過攔截線,跳出攔截,往東逃遁。
李璟卻並不理會蓋寓那明顯的提示,只是笑着道:“天平軍駐守鄆城,守住濟水路線。我軍駐守乾符城,守住汶水一線。泰寧軍駐守兗州瑕丘,緊守泗水線。這三條路線,是從西往東的必經路線,草賊雖經大敗,但我們不得大意,小心堅守爲上。”
蓋寓點了點頭,下去佈置去了。
等諸將退下後,李璟留下了李振和郭承安二人。
“傳令下去,收拾行李輜重,準備撤離。”李璟徐徐道。
“這麼快就撤離?”郭承安驚訝。
“草賊應當在三天之內通過我們的攔截線,因此,我們也不必一直呆在這裡。草賊一過去,我們便在後面追擊,然後一路返回登州。”李璟扭了扭腰,“出來大半年了,也該回去了。”
李振和郭承安對視一眼,終於聽出了李璟的話中意思,大帥這是要放草賊走啊。
“這樣會不會有後患?”郭承安擔心道。
李璟輕聲一笑,“天平軍、鎮國軍、泰寧軍分駐三地,草賊王仙芝和黃巢分開,你覺得他們突圍,會怎麼選?”
“黃巢肯定是從天平軍防地突圍,從濮州過鄆州進入濟州,有可能往齊州與王敬武匯合。而王仙芝,他人馬很少,要麼沿泗水向東,從泰寧軍的防地穿過,前往沂州,要麼沿泗水南下,前往徐州。”
“沒錯,只要這二人不傻,他們就不會撞到我們這來。只要不來我們這,不管他們是從天平軍還是泰寧軍地盤突圍,都不關我們的事情。”李璟微微一笑。
“大帥高明,那薛崇的天平軍和李系的泰寧軍早被草賊打的殘了,手上兵馬不過千餘。草賊一定會從他們的防地上突圍,絕不會有人敢來我們這裡送死的!”李璟稱讚了一下。李璟這個攔截佈置,擺明了就是告訴草賊,讓他們往那兩邊突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