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嶙峋,秋草枯黃衰敗。
山崖上乾枯的崖柏上掛着一具森森白骨,秋風輕拂下,猶如風鈴般極富規律的撞擊出一些悅耳的音節,整個山崖上掛着不下於十具白骨,風起時,就是一曲由天地親自演奏的神曲。
音調並不低沉,相反有些動聽,不過卻是白骨演奏,明白的人不寒而慄,不明就裡的人,反而會讚賞喝彩:好一曲歡樂頌!
山崖下的白骨堆裡,正巧有這樣一個人,他便是被山崖上的白骨奏樂給吸引醒來。
那人一身純色墨袍,從枯骨堆裡爬了起來,身上依舊乾淨如初,宛如是浣衣女方洗滌過,新袍方換。
墨袍人所在的白骨堆有三米多高,從上自下,越來越白,他所站的位置,那些屍體尚未腐爛,血肉模糊,血水四溢,蒼蠅、蜢蟲等一些逃過宿命的小傢伙嗡嗡歡歌。
白骨堆外面的血肉都被猛獸飛禽啃盡,裡面的卻年年堆積,早就如山一般厚實,血水自中間難以滲透進去。
墨袍人見自己站在一汪血水中,糜爛的血肉透着惡臭,手上、臉上沒有被墨袍遮着的地方盡被血肉所污。
墨袍人使勁跳了幾下,方從血坑裡爬了出來,他或許因爲才甦醒的緣故,渾身疼痛,手腳軟綿綿的實在使不出力氣。
墨袍人望着近乎三米多高的骨山:“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世間怎麼會有如此地方?”原來他極目所眺,凡是目光所至,都零星的散落着無所白骨。
簡直就是森羅地獄,比九曲黃河陣營造的陣域尚要恐怖!
所有白骨散落極富規律,以白骨堆爲點,呈扇狀分佈,所有白骨的腦袋都朝外。
“外面的白骨,難道就是像我這樣沒有死的,掙扎着爬向遠處,因而死在了途中。”墨袍人望着扇形分佈的零星白骨,立時想明白了,不覺倒吸一口涼氣!
“照這麼說,所有人都是從山崖上丟下來的?”墨袍人朝山崖上望去,果然如此,那些崖柏上掛着的白骨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裡莫不是葫蘆關下的山崖?”墨袍人忽然呢喃低語:“算了,不想了,不然等會再扔下來一個人,我可就慘了!”
話音未落,山崖上一個黑點急速下墜,越來越大,墨袍人早早望見,拼命的朝遠處躲,可是手腳好似不是他的,拼命的想挪動,連額頭上都冒出了汗水,直至黑點最終砸在他身上,他才僅僅移動一小步!
“嘭”的一聲,黑影猛然砸在他身上,再次將他砸進血水坑中。
墨袍人落入坑中,想拼命將身上的屍體推開,可愣是沒有推動,眼皮猶如泰山壓頂,掙扎一會,最終還是沒有睜開!
墨袍人暈厥過去了!
也不知山崖下時間過了多久,總之墨袍人的身上已經堆了三具屍體,他拼着剛甦醒的那股子勁頭,從屍體堆下,爬出半個身子,右腳依舊被壓着,實在沒有力氣拯救自己的右腿,只能趴在白骨堆上休息片刻。
右腳上的三具屍體,腦袋皆是耷拉着,僅憑一點皮肉連着,應該是被砍了腦袋才被丟下來的,從他們粗糙的致命傷口,依舊身上的刀傷,墨袍人愈發肯定是在葫蘆關的山崖下。
“龍翟,龍翟!”忽然他想到小墨龍,用那虛弱的聲音呼喚了起來。
原來這墨袍人就是在祖祠中被打暈的嬴朕。
嬴朕呼喊了半天,龍翟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嬴朕艱難的撐起身體,伸手扒開衣袖,只見龍翟正和一羣迷你小龍抱作一團,陷入了沉睡。
“唉,難道天要亡我?”
嬴朕見龍翟和他一般虛弱,長嘆了一口氣,繼續趴在白骨堆上。
“那人到底是何人,爲什麼打暈我,卻不殺我,將我扔到這裡?”嬴朕趁着休息的時間,思索了起來,他實在想不通那人的意圖:“難道真是嬴嬰不成,圖騰被廢是他裝的,那他意圖何在?要是謀劃族長之位,百年前他就可以當上了!”
嬴朕想了一下,腦袋便懵懵的,只好作罷,再次趴在白骨堆上休憩。
忽然遠處的枯草叢中,輕微動了幾下,嬴朕周身汗毛豎起,不會是猛獸吧?
枯草叢又動了幾下,約莫過了小半盞茶時間,只見從枯草從中爬出一個血肉模糊的人,他身上的血漬尚未乾枯,顯然也是才被扔下來沒多久。
嬴朕好似望見了希望,眼睛都能迸發出無數星星。
嬴朕深呼吸了一口,朝着那人拼命喊道:“兄臺,救救我!”那人好似沒有聽見他的話,繼續拼命的朝遠處爬。
嬴朕不甘心,再次鼓足力氣:“兄臺,救救我!”血漬人停了下來,他欣喜萬分又繼續喊道:“若能施以援手,小弟必定以厚禮相報!”
血漬人緩緩的將腦袋轉了過來,他也是滿臉污垢,左眼珠子掛在臉上,眼眶空洞洞的,甚是恐怖,右眼上有一道傷,不過沒有傷及眼珠,尚能視物。
他朝白骨堆頂尖上望去,嬴朕艱難的舉起右手搖了三下,力氣使盡,又耷拉下來,也不知道他有木有看見,只見他臉上露出一陣陰森森的慘笑,嘴裡‘嗬嗬’作響,轉臉繼續朝遠處爬去。
“老兄,幫幫忙啊!”嬴朕不甘心,再次撕喊,奈何身子實在太過虛弱,喊了幾下,不僅嗓子沙啞了,也是沒有力氣繼續喊叫。
嬴朕無力的趴在白骨堆上,又不知過了多久,不過那血漬人早就爬出嬴朕的視野。
幸運的是,山崖上並沒有再往下扔人!
“老子就不信,沒有人幫助,我嬴九就爬不出去!”嬴朕休息足夠,憋足力氣,猛然朝屍體推去,右腳配合着望外使勁。
‘嘭’的一聲輕響,最上的那具屍體被他推了下去,右腳也成功逃脫壓制,成功縮了出來。
嬴朕得以從屍體下脫身,甚是欣喜,不敢有絲毫的停頓,拼命的朝血水坑外爬,他實在害怕了,山崖上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再扔下幾具屍體。
這次還算幸運,要是砸在腦袋上,足以肯定,絕無生還之理。
又過了許久,嬴朕使勁渾身解數才爬出血水坑,逃離後,他依舊拼命的往外爬,他要儘快逃離這白骨堆。
日落時分,嬴朕終於爬到白骨堆邊緣,再次因爲沒有力氣,攤倒在其上。
忽然,他趴的死屍鬆動了一下,嬴朕趕忙往回縮,可惜有心無力,連同死屍滾落了下去。
白骨堆下,嬴朕抱着死屍,眼皮動了幾下,再次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