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說轉校來的這個男生，可能是因爲自己留了兩級的原因，他雖然隱藏得深，可是我還是能感覺出來，他那份比我還要要強的自尊心。
是我們一起打籃球的時候我發現的。
在我看清楚了自己，把籃球夢放下的時候，每當在球場競技的時候我不再像以前一樣想方設法地去跟別人分出勝負。那時候籃球對我的意義就是和一羣好友在一起，把愉快的心情揮灑在汗水中。
雖然放下對籃球的幻想，可是我畢竟是真的有努力過的，高中也一直在打球，所以我在他面前做了好幾次漂亮的假動作，成功地穿越過了他，上籃得分，在他的面前贏得了別人的喝彩。
從那之後，他每次打球都要找我對位，我本想着他只是來與我友好的切磋，點到爲止而已。可是我慢慢地從他和顏悅色的臉上看見不一樣的情感，那種情感讓我聯想到了我們的地理老師，所以我倒是不太喜歡那個人。
然而文科班的男生真的太少，我們連一個足球隊都組不起來，好幾次其他班級約我們踢球，我都說：怕你們輸給我們班的女生會很難堪。
轉校生沒來多久就很敏銳地感覺到孫浩是我們這羣“壞學生”的領頭羊，我雖然沒有他們“壞”，可是我跟孫浩的關係十分曖昧，所以我們也不能不玩在一起。沒有多久，他說他想找個女朋友，畢竟都要畢業了，自己還沒有女朋友。
本來這樣的事情我們都是樂於助人的，可是在兩天之後，孫浩跟他說：這個於小佳不錯。
那時候我的心突然“騰”地跳了一下，心裡暗罵孫浩：你他*的眼光還真不錯。
然後我想一掌拍在他的頭上。
因爲女生那麼多，我之前並沒有想過孫浩會提起於小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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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先來回憶一點其他的事情。
很多時候想起與十早朋友的矛盾，我忍不住會這樣想：那估計是十早故意釋放給我信息——喬林哥，你不是我心裡唯一的，所以，你還是要適可而止。可是我心裡又會想：不是那樣的，如果十早已經無法忍受我，她肯定會和我說的。難不成是十早過於愛我，無法開口，才用這樣的方式來警告我？
在這樣的焦慮和疑惑中，源於十早給的愛的那份自信開始變的不安。也可能十早心中的一些人肯定是要優於我的，因此，我是不是也不太必要過於依賴十早的愛？
因此，在十早看着我被揍了之後，我心中對他給的那份愛的有恃無恐開始動搖起來。就是在高三的男生們都紅着眼睛到處“覓食”的時候，我也跟着他們一起注意着各種各樣的女生，慢慢的，一些充滿朝氣與活力的女孩子開始在我心中留下影子。
“想法就像病毒，適應性強，感染度高。再簡單的想法一旦生根就能生長，直到足以控制你，毀掉你。”——《盜夢空間》
確實是這樣的，再簡單的想法也足夠毀掉我。
我起先注意的其實是玟婧，從與雯婧的那次談話之後她就一直潛伏在我的潛意識之中——也像病毒？
說起來其實我是比較喜歡那些乖乖小小的女生的，總是先入爲主的以爲——她們保護不了自己，她們需要我——就像跑來跟我借作業本的十早，還有後來的於小佳,說不定只是出於這樣的想法才讓我喜歡上了她們，或許我太過於着急地想要去跟別人證明自己的價值。
這個發現讓我十分爲難，十分難堪。
所以有些時候我也刻意地爲那些把眼睛化得很漂亮，頭髮剪得很迷人的女孩子們着迷。可是對她們的感情消失得很快，我很清楚她們的妝容不是爲了我這樣的人而化的。對她們的慾望就是喝醉後的俗套劇本，醒來之後，收拾好滿地的衣物，連說聲再見的必要都沒有，就關門離去……
我像一塊被燒紅了的烙鐵，哪裡有吸引力就會往哪裡靠，我有時候甚至會想起高一時候被我們“調戲”過的阿芳，可是我確實沒有喜歡她，只是目光偶爾會停留在她在人羣中留下的身影上。
很多年以後，我在和朋友的聚會上偶然遇見了阿芳。那時候的她已爲人妻，只能偶然地在她的眉宇間見到高中時候那種少女模樣。婚姻讓她擁有了成熟女性的魅力。高中時候的她長着一張初戀一樣的臉，讓我有些留戀。可是婚後的她像一杯純而烈的酒，很容易使人沉醉其中。
我一直都喜歡喝酒，不知覺間，我似乎盯着她看了好一會。我這種不是很禮貌的目光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說：我記得你，喬林，你給我寫過情書的。
我說：有過嗎？
她說：有，不過我拒絕了你。
我說：傷心的往事。
可能在阿芳以後的人生之中，如果她還會偶爾想起有我這樣的一個人存在，那麼她可能會一直把我和孫浩的惡作劇當成了我對她的告白。雖然阿芳確實是個美麗的女孩子，可是我卻是真的沒有喜歡她，因爲她幾乎不會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即使一小會兒也沒有。
我們說的大一點，可能是價值觀的問題，我們看的地方不一樣，所以能匯聚在一起的機會都沒有。講得普通一些，阿芳想要的估計是騎馬的王子，而我在她眼中不是那麼賞心悅目。如果再說得俗氣一些，可能是因爲我的鞋子不是阿迪，胸前也沒有勾着耐克。
總結起來說，不以貌取人，那是假的，我達不到阿芳的標準，雖然見面的時候她依然會很禮貌地與我問好，可是我心知肚明，並不會把她的這些修養誤解成她給我的暗示，因此，我就沒有強迫自己去嘗試着得到她的青睞。
所以說，對於阿芳的慾望，在剛萌芽的時候，就被我用不是經常修剪的指甲給掐斷了，清脆的斷裂聲響，不痛苦，因爲不奢望。
因此當我已經是個高三的學長的時候，我沒有留意……嗯……是偷看阿芳，一番輾轉之後，我選擇偷看的是雯婧。
雯婧是人如其名的女孩子。她的目光溫暖又柔情，心思細膩，與人爲善，過着循規蹈矩的生活。雖然她偶爾也在他們人面前露出一絲絲愁緒，可是她能很理性地壓制住自己的心情。每每與人交談，她總是先露出一個暖人的笑容，像在清冷的早晨，一抹東邊的晨光落到了身上，使人身心都開始愉悅起來。
雯婧經常會陪着十早在球場邊看我們男生打球。
有一天，她說：哎呀，這個喬林，打球的時候確實還是有點帥的。
說得十早眉開眼笑，連連點頭。我想那說不定只是雯婧的一句恭維的話，可是我心裡也洋洋得意起來，要不是因爲十早就在身邊，我估計會去對她說一句能讓她面紅耳赤的情話。
文婧是英語課代表，每次英語測試，她都會走過我們桌前給我們發試卷。
我就是在那個時候花了時間留意雯婧的，相對於其他學生的跳脫清純，雯靜的美麗成熟而內斂，我們那個年紀的男孩很難發現其中的魅力。
孫浩見我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雯婧的背影。
他說：哇，好歹你也是一幫之主，天下第一的大英雄，怎麼能用那麼下*的眼睛盯着別人的屁股看？
我心裡不好意思，可是也沒有否認。
我說：英雄……本色嘛。
孫浩笑笑說：幫主，我一直不太明白你看女孩子的眼光，你放棄了齊思佳選擇戚十早我倒是想得開的，畢竟戚十早看起來也不錯的，可是……雯婧嘛……
我不太想孫浩用他肚子裡那點少得可憐的詞彙來形容雯婧。
我說：浩哥，你就是一莽夫，看女孩子就看臉蛋和大腿，太侷限了，其實只要你細心地發現，世上根本沒有醜女孩兒。
孫浩不服氣，他說：那你說說看，“傻大姐”哪裡漂亮了？
我一時語塞，想了半天，結果不得不跟孫浩道歉。
我說：對不起浩哥，我其實也是一莽夫，我就是喜歡雯婧的屁股。
可是我並沒有跟雯婧做過什麼事，說過什麼話，一直把那份十八歲的悸動藏於心間。又經過一段時間，於小佳出現在我的視線之內，她像夢裡的黑洞一樣，把我的視線和身體都全部吸引了過去，許多次，我差點放開了牽在我手中的那雙手。
對於這場夢，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發生的，等我反應過來，她已經存在於我的生命之中了，我到現在也沒有弄清楚是她走進了我的夢還是我進入了她的夢？
很多次我去回憶與她的第一次邂逅，我始終回憶不起來，我只是記得有那麼一個人，一直忘不了她，她的臉像曝光過度的照片，十分模糊，我只能隱約感覺到她在笑，而且她的笑十分吸引我。像醒來的時候去回憶昨夜的夢，我想抓住她，可是我一直無法想起她從什麼地方來，又會消失在哪裡？
在我們以女生爲話題來消遣時光的時候，孫浩提出來讓那個轉校生去追於小佳，我心中十分緊張，因爲那個時候似乎是夢魘的黑霧突然在我心中化開，於小佳的樣子在我的心中瞬間清晰起來。
孫浩問：怎麼樣？幫主，怎麼看都只有於小佳適合了。
那時候我一肚子苦水，很想追着孫浩打一頓，可是十早一直站在我身邊，我並不能直接跟那個轉校生說：你不能追求於小佳。
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孫浩說：怎麼樣？幫主，你不同意嗎？
他的措辭讓我一驚，我只得說：還可以。
然後我對那個轉校生說：你不能傷害她。
他說：不會的，那你們幫幫我。
孫浩說：這個讓幫主來，他最擅長了。
那轉校生說：幫主，靠你了。
我說：只能“盡力”了。
我始終不相信他，沒什麼根據，只是一種十分強烈的感覺，或者說是私心？所以讓我去給他“說媒”倒不如說我只是去跟於小佳閒聊。那時候我極盡所能地隱藏着我在他們之間的挑撥離間，也有意無意地表露出我對於小佳的感覺，最終我成功摧毀那個轉校生的“奸計”。
這是大快人心的事，那個轉校生放棄了對於小佳的追求之後，沒有多久他並和自己的同桌在了一起。
我已經記不清那是個什麼假日了，放學之後，教室裡還有五六個學生，我和十早在我的位置上等待着衆人離去後的甜蜜時光。轉校生的課桌上就不是那麼友好了，他們似乎是吵了起來。聲音越吵越大，最後轉校生動起手來，他掐住了他女朋友的脖子，把他女朋友按在了教室的門板上，其他幾個女生嚇壞了，驚叫起來。
他女朋友又害怕又羞愧，臉憋得通紅，她掙扎着，可是無法移開他的手。
我跑過去把轉校生拉開，我說：你怎麼回事？
他說：臭婆娘不聽話。
我說：你不能好好說？
他沒有再看我，對他女朋友說：你走不走？
他女朋友說：你自己走，我不走。
他便自己氣沖沖的離開了教室，後來十早跟班裡的幾個女生去安慰他的女朋友，她想着自己受到的委屈，哭了很久。
那時候我真的感謝自己在他追求於小佳的時候從中作的梗，如果他在我面前掐住的是於小佳的脖子，我很難想象之後發生的事情……可能我會解開心中的枷鎖，讓身體本能地去行動，那是我不能原諒的事情。
爲她們去與人搏命，不是一個艱難的選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