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神識消耗太多,如幾十天沒能睡覺一般,硬抗着不歇息,甚至會傷害到魂魄,深深睡去之後,識海內的神識迅速地恢復着,在恢復的過程中神識增長,變強。
神識比真元還要奇異,只有極少的丹藥能恢復神識,而這些丹藥比清咒丹還要珍貴百倍以上,楊青更是沒有聽說過。
在這土房內,不會再有危險,睡得倒還安心,心中沒有旁的思緒,如入定一般。這一睡,便睡到天色大亮。
和煦的陽光順着窗間的縫隙照射在土炕之上,盤做在土炕之上的楊青,眼皮略抖動,便緩緩睜開雙眼,雙目有神,已然恢復如初。
心有所感,神識瞬間從眉心處的印堂穴放出,經歷此戰,楊青對神識的掌控更爲嫺熟,神識鋪蓋而下,籠罩周身方圓七十丈的範圍。
神識增強,雖不能如鬼魂一般無視土牆門窗等可以一穿而過,穿過窗紙等阻礙卻是可以,方圓七十丈內看的清楚。
孫家四口正在趕回家的路上,神色間有着憂色和懼怕,顯然在擔心楊青是否將厲鬼收服。
幾人很快來到院門處,惦着腳向內瞧着,躊躇着,不敢貿然進入。
楊青看到孫家四口,奈何境界不足,不能以神識傳音,只能翻身下炕,走到門口朗聲招呼幾人。
孫家四口見到楊青面色如常,提着的心暫時放下,老太步伐輕鬆,不似昨天剛走路時的一挪一攙的,那桂花面色紅潤多,雖仍如大病初癒般,氣色卻康健。
走進屋內一看,與昨日沒有任何變化,但是,那種如幾年沒住人的破敗氣味瀰漫在空氣中,孫家四口知道那厲鬼來過了。
“少俠,那厲鬼可曾降服?”老太盼望地說道,皺巴巴嘴脣輕微地顫抖着。肯定那厲鬼來過,楊青此時神色正常,老太已經猜出幾分,親口問了才踏實。
老太問出這話,掛花等人也期盼地看着楊青。
“大娘,您放心吧,那厲鬼已經被我打散了”楊青大聲和善地說道,老太耳朵不好,聲音小了聽不清。
“好、好,多謝少俠出手相助”老太激動地說道,掛花幾人也隨聲附和着。
“大娘,沒別的事,小子這就走了”楊青拉過老太乾癟、佈滿皺紋的雙手,拍拍手心,咧嘴一笑說道。
“少俠,要走也吃過早飯上路啊,空着肚子都算什麼事啊”桂花挽留地說道,她知道楊青今天肯定會走,一天也挽留不住。
“不了,嫂子,我這也有旁的事,這就走了”楊青將老太的手掌合上,說了這句話,轉身就出了門口,語氣堅決。
“少俠,有機會一定要來坐坐啊”中年人誠懇地說道,見楊青去意已決,不再強作挽留。
“一定、一定,回吧”楊青對幾人揮了一下手,步伐很大,幾步便走出了院落,一轉身便沒了身影。
“娘,您咋沒…”孫二疑惑地問道,奇怪他娘爲啥一直低着頭沒說話。
“這孩子…”老太乾癟褶皺的手掌內,託着一錠十兩的銀子,張着佈滿深深皺紋的嘴模糊不清地說道。
身上只有不足百兩的散碎銀子,留了十兩給老太,全是看在老太年事已高,頗爲可憐,至於那孫老大和孫二有手有腳,再貧苦也不值得同情。
楊青步伐很快,不一會兒,便出了村莊,邊趕着路,邊回憶着昨夜得到的那零散記憶。
這些零散地記憶頗爲散亂,大多對楊青沒有用處,放置在一旁不去搭理,免得被無關自己的記憶影響心緒。境界足夠的修士,不想記着的事情都可以瞬間忘掉,楊青才識海境,還做不到那般。
楊青想從厲鬼那得到的不是別的,而是那操縱煞氣的秘術,楊青見到那厲鬼將煞氣包裹在身外,驚然發現,這厲鬼竟能操縱煞氣。
這對楊青來說,這秘術太過重要,煞氣融在血液中,以清咒丹的藥力難以拔出,而這秘術,竟能控制煞氣爲己用。
厲鬼想要撕咬楊青的魂魄,楊青不將其打散就可能喪命厲鬼之口,而厲鬼被打散,大多數的將記憶都已經散掉,楊青更沒有得到操縱煞氣的秘術。
唯一的線索,就是看似與秘術沒有一點關聯的一幕,也是楊青沉睡前得到最後一條信息,一個叫做棄夢嶺的地方。
這棄夢嶺,是一處荒涼的山嶺,具體在那個方位楊青未曾得知,只能先趕到距此最近的城鎮,再做打算。
按着老太昨日的講述,疾行在羊腸小道上,奇怪八拐之後,上了一條還算寬敞的土路。
楊青將速度提到極限,勁裝疾風,速度比馬匹還要快,衣衫烈烈作響。
極速奔跑不適合趕路,卻是有效的煉體方式,力量、耐力、爆發力、靈活性都會迅速提升,楊青全身肌肉發展平衡,這以奔跑,全身的肌肉都在發力,儘管許多的力量作用到空處,卻能讓楊青長時間奔跑不感到太多疲倦。
人力有窮時,如此極速地奔跑極耗體力。當體力耗盡,全身筋肉疲乏無比時,吃一顆靈果後,便修煉《混元三十六式》的先天境十六式。
對楊青而言,這《混元三十六式》的先天境十六式遠比識海境十式重要,楊青機遇之下,全身肌肉發展平衡,識海境十式對他來說已然沒有一點用處。
畢竟修煉《混元三十六式》的識海境十式再久,也是難以達到楊青這般全身肌肉發展平衡,只能做到不斷接近。
楊青全身肌肉發展平衡,動一絲肌肉都能牽動全身,但是,楊青意識到,這只是開始。
一路跑跑停停,向路人打聽幾次棄夢嶺的位置,都是搖頭不知,顯然棄夢嶺不是多麼有名的地方。
路過一個小鎮,楊青進入鎮中幾次打聽後,還真遇到一位聽說過棄夢嶺的路人,這路人也是從旁人哪裡聽了大概,具體的方位也不知道。
此時,棄夢嶺略有眉目,此時大概方位知曉了,楊青要趕到月湖城,再去尋找那名不經傳的棄夢嶺。
時至下午,楊青趕到月湖城外,這月湖城與風居城相比,要差許多,灰色的城牆,無精打采的衛兵,少了莊嚴厚重,多了幾分平易。
月湖城的入城費需要一兩銀子,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是一筆不小的負擔,故此來往月湖城的人士,多是本城人士或商賈貿易,其次是楊青一般武士打扮的人,鄉下百姓少之又少。
楊青老老實實地交上一兩白銀,哈欠連天的衛兵懶得再看他一眼,揮揮手讓他快走,免得擋道。
月湖城是以城內天然形成的彎月狀小湖得名,這小湖內有三處小泉眼,可保證這彎月湖的湖水清澈,不見乾涸的趨勢,每天都有來此城賞花弄柳的閒情雅士。
楊青不通詩詞,也不會觸景生情,吟出一首千古絕唱來,粗人一個,不懂風景,此時,正在四處找人打探。
有的行人行色匆匆,有的是不疾不徐,閒逛購物,楊青幾番打探,對方都是頭也不轉,揮揮手趕其離開。
楊青不以爲杵,也不去熱臉貼人冷屁股,四處尋找酒樓,找個小二問個清楚。
打定注意,加快步法,沿着熱鬧的街道行走,街邊的小商小販賣力地叫喊着,怕被同行的聲音蓋下。
楊青躲着小販口中的唾沫星子,穿梭在行人之間,速度快,卻能在擁擠的人羣中不擦不撞。
沒走出多遠,便聽到前方有着吵鬧聲,楊青以爲是買主與商販討價還價爭吵起來,也沒在意,打算躲着走。
接近了圍觀的人羣,傳出的殺豬般慘叫聲卻讓楊青知道事情不對,放出神識亂掃是大不敬,楊青擠過圍觀的人羣,看到了哪裡是商販打架,而是四五名士兵毆打一名消瘦的莊家漢子。
五名士兵穿着皮甲,手裡端着紅纓長槍,用長槍木柄的另一端,用力地杵着地上的莊家漢子。
這名莊家漢子,衣着麻布短袍,蜷縮着身體,用手捂着頭,發出痛苦的叫喊,此時鼻青臉腫,嘴角掛着血跡,槍桿落在身上,打成什麼樣的傷痕,被麻布短袍遮擋住看不清楚。
五名士兵,口中詬罵,手上不留力,看樣子是往死裡打。
圍觀的行人,不清楚事情緣由,低聲地指指點點,看到被毆打的莊家漢子,神色間有着一絲同情。
這些圍觀的行人,有些武士打扮的模樣,面無表情地觀看着,行走江湖,這等事情見多了,哪會莽撞地管這種閒事,最終惹禍上身。
他們不管,可是有人管,楊青一步上前,也不見怎麼用力,五名士兵便拋飛起來,圍觀的行人躲閃不及,險些被撞到在地,有的圍觀者更是差點被擺動的長槍傷到。
五名士兵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搞蒙,身子半倒,擡頭看到武士打扮的楊青,惱羞成怒。五位士兵大吼一聲,手中的長槍齊齊扎出。
長槍鋒利,紮上就是一個血窟窿,圍觀的羣衆感嘆楊青莽撞之時,轉過頭來不敢看接下來要發生的血腥場面。
另外幾位武士,顯然都是走過幾遭生死的,眼睛一眨不眨,心中還隱着一絲興奮。
楊青可沒感覺自己莽撞,看着扎來的五杆長槍,面色平靜,槍勢看似兇猛,卻力道漂浮,五杆長槍看似籠罩全身要害,卻是將攻擊分散,只能嚇唬百姓罷了。
楊青腳下不動,揚起右臂,袖口有繫帶勒緊,不帶風聲,一劃圈,來勢兇猛的五杆長槍便被楊青抓在手中。
臂膀發力,右臂上擡,五杆長槍挑着五名士兵離開地面。
沒等士兵反應過來鬆開長槍,楊青右臂下壓。
“蓬、蓬…”
五名士兵被手中的長槍砸落在地,捂着肚子,呻吟着。
楊青下手留着力道,幾名士兵腹部、胸部疼痛,卻不致命。
這一幕圍觀的行人沒想到,就是那幾位武士也覺得出乎意料。
“他犯了什麼過錯,你這般毒打於他”楊青開口冷冷問道。
這樣的當街毒打,不僅是身體上的傷害,還是踐踏人的尊嚴。
“他不交入城費,偷偷跑進來的,打死他都不多,你算什麼東西,你等着”其中一位二十七八歲,額頭、下巴都很窄的士兵,咬牙切齒地說道,看樣子應是幾人的頭。
這名士兵頭頭說完,眼神示意身旁的士兵發信號叫人。
“等人來了,給這小賊扣頂妨礙軍務的大帽子,讓他不死也拔一層皮”士兵頭頭心中發狠,面色隨着佈滿狠厲。
楊青見到把士兵要發信號招救兵,也不去阻止,翻手取出一物亮了出來。
士兵拉着信號引信的手僵住了,看着楊青手中的腰牌,堆起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那士兵頭頭,同樣看見楊青手中的腰牌,立馬站起,貓着腰小跑到楊青的面前,討好地說道“大人教訓的好,大人教訓的妙,大人教訓的呱…嘿嘿大人,小人有眼不識金香玉,您勿怪、勿怪,你幾個還愣着幹嘛,還不給大人賠罪”
躺在地上的四名士兵緩過神來,連忙上前,謝罪請安。
圍觀的行人更加疑惑,不知道楊青拿出個什麼東西,讓這守城衛兵轉變得這麼快,紛紛轉頭看向楊青的手中,卻是空無一物。
楊青見到士兵要發信號,纔想到御風宗弟子的腰牌,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先亮出來再說,能將此事解決最好。
沒想到的是,這塊腰牌這麼管用。
在洛國,真正當家作主的不是待在帝都中的皇帝,而是御風宗,一個守城的衛兵怎麼能敢開罪於御風宗的外門弟子。
楊青瞥了一眼,沒去搭理面前那諂笑的五名士兵,而是扶起躺在地上的莊家漢,冒險進城,應該不是爲了觀看景色。
這莊家漢,看着面老,得比揚青大十多歲,但是聽其聲音不過二十出頭。
“大人,我娘得了失心瘋,我就是想進城求藥啊大人,您給我做主啊”莊稼漢作勢要跪,有些悲嗆地喊道。
不出楊青所料,這莊稼漢進城真有難言的苦衷。
“你趕快起來,能幫的我一定幫”
“一兩銀子的入城費,拿去,你們走吧”楊青丟出一兩銀子,平淡地對着五位士兵說道。
“大人,這就免了,免了,小人這就走,這就走…”士兵頭頭心中長舒一口氣,擦了擦額頭滲出的冷汗,哪還敢要錢,貓着腰就要走。
“拿着,入城交錢這是規矩”楊青生硬地說完這話,不再搭理五位士兵。
五位士兵見楊青不是刻意刁難,拿着那一兩銀子、撿起長槍灰溜溜地跑了。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莊稼漢作揖感謝。
“老哥,你是哪裡人士啊”楊青不想在一兩銀子上糾纏,隨意開口問道。
“大人,我是棄夢嶺三裡溝的”莊稼漢老實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