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的神色與語氣，讓丹夜知道他確實相信了。
聲音空靈地接着說道“按照你說的，我覺得你得到的那份生命乳液應該不是本體，不然怎麼這麼容易就耗盡呢，只要天地靈氣充足，過了一段時間它便會緩緩恢復的啊”
“不是本體？”
楊青心中驚奇更濃，當初它未在生命乳液之上感受到道法印記，以爲是自己修爲太低，又不具靈根所造成的，現在想來，將生命乳液分瓶盛裝，便是不符合靈物。
行屬靈物，如弱水之緣，水滴便是它的狀態，根本不能將其裝入兩個玉瓶之內。
шωш ✿TTkan ✿c ○ “我想應該是，它受到生命乳液不知多長時間的蘊養，纔有此奇異的”
丹夜語氣很肯定，僅是因未見到生命乳液而不能斷定。
“嗯，想必是石中水受到生命乳液的蘊養，然後溢出了鐘乳石……”
楊青腦海中的靈光一閃，想到了弱水之緣，便認同了丹夜的說法，假若將弱水之緣存入玉瓶中在盛裝清水，那麼漸漸地，弱水之緣逸散的靈氣便會融入清水之中，久而久之，清水也能稱作弱水之緣，不過未蘊含道法印記。
對於生命乳液本體，也就是蘊含道法的印記的靈物，楊青只能去奢望了，被困於煉獄，更不知曉此靈物是否仍在那處溶洞之內。
“它十分地寒冷，對你一點傷害都沒有，然而聚在一處又顯溫熱……”
丹夜輕聲叨唸。顯然也陷入了思索。
隨後，空靈的聲音響起，接着說道。
“生命乳液不似行屬靈物，一旦它生成，那麼它所蘊含的道法印記，能夠將它歸爲靈階靈物，楊青，我就把從典籍上見到都與你說了，但你不要去深想，不然對你並沒有益處”
說到後半句時。丹夜的語氣十分地鄭重。
“嗯。放心吧”
楊青略有驚訝，當日孫歆瑤的師尊也是不去告知，說是境界到了自然便知曉，率先知曉有害無益。他儘管不知道爲什麼。但也知道必定有道理。丹夜不想隱瞞，又擔心影響到他，這般心意。他自是知曉，不禁滋生感激。
“你可能不清楚爲何沒有益處吧，是這樣的，那些修爲高深的修士留下的典籍中記載，道法皆是由生命、毀滅和合共衍而生，因和合共衍的差異，衍生出‘臻’的差異，好比火與金的差異，便是火行道法的臻，與金行道法的臻，它倆的差異。而它倆的差異呢，源自於生命、毀滅和合共衍的差異，聽懂了嗎”
丹夜掰着手指緩緩地說道，空靈的聲音中都是鄭重。
楊青第一次聽到如此談論道法，不過他也知道衍生道法是天地所爲，到底是如何衍生的，都是修士的猜測，爲其命名爲生命、毀滅、甚至是臻，都是爲了方便表述，是用修士能夠接受並理解的方式去表述，他要做的是，懷着敬畏之心去思索，他相信，此種說法能夠流傳下來，並被接受，必定不是妄加揣測。
神色鄭重地點了點頭，說道“能夠明白一些，你看我理解的對不對，生命與毀滅可以說是對立的……”見丹夜略作思索，不是十分肯定地點頭示意，楊青便接着說道“它二者在和合之時，會起衝突，在衝突時生命與毀滅便都有損耗，最後二者相融，不分彼此了，形成的不是單純的毀滅、也不是單純的生命，是道法”
丹夜再次略作思索，她不知道這樣的說法是否準確，因她只是聽說而已，並且也知道這樣的說法是爲了方便表述，天地衍生道法定不會如此般所說。
未與她的理解有相悖之處，便點點頭，示意楊青說下去。
“生命、毀滅在衝突時，因不同的消耗，致使它們有不同的融合，融合後的道法也就不同，道法的‘臻’便是它們的不同之處，對不對……”
“可以這麼說，不過修士怎麼可能知曉道法是如何衍生的呢”
丹夜擔心誤導了楊青，不由得有些模棱兩可。
楊青自是知曉，道法衍生哪會如自己說得這般輕巧，天地間諸多道法，於衍生時必定共同制衡，修士所言僅是就一而論，畢竟修士通過領悟一類道法來追尋長生，天地如何衍生道法，與某位修士無甚關係。
此種說法，雖是妄論天道，闡述簡陋，但卻能夠讓修士對撲朔迷離的道法略有一絲揣測，楊青明晰丹夜之意，正色地問道“那‘臻’又是什麼呢”
“這就是我之前所說，如此告訴沒有益處的原因啊，不能這麼去說‘臻’是什麼，它是統稱的，嗯，這麼說吧，火有火的狀態，水有水的狀態，木有木的狀態，金有金的狀態，土有土的狀態，它們的不同狀態，是由‘臻’決定”
“道法是由生命、毀滅和合共衍而生的，當衍生出道法之後呢，道法便具有較爲不同的生命、毀滅、這麼說也不準確，就是那個意思吧，因爲‘臻’的不同，讓火焰所蘊含的毀滅之力是炙熱，而金所蘊含的毀滅之力是鋒利，初期時火、金行道法中毀滅較強，但生命肯定是存在的，比如溫熱、圓潤。木、水、土與它們道理是一樣的，只能說，道法的某一段呢，時而毀滅較多，時而生命較多……”
丹夜好似教書先生一般緩緩說來，楊青則是認真傾聽。
“楊青，這一點你得謹記，臻！不能亂！”
此話被丹夜講得鄭重無比。
“亂？”
楊青略有明白‘臻’爲何物，卻不明白‘臻’怎麼會亂，便直接開口問道，丹夜肯如此傳授，若是扭捏便是虛假了。
丹夜重重地點頭。解釋道“嗯，亂！你聽過冷得刺骨的火焰嗎，聽過柔軟如水的金嗎”
“以前聽說過有極冷的火屬性靈物，難道就是‘臻’混亂了嗎，我知道了，它所蘊含的道法印記已經算不得屬於火行道法了，”
楊青略一思索，恍然說道。
“對，就是這個意思，極冷屬於水行道法所具有的毀滅之一。而不是唯一。這便使此靈物再難進階了，可以說它走到了盡頭了”
“所以呢，不要爲了強悍的實力，去領悟第二類道法所蘊含的毀滅。領悟極難不說。更會衝突啊。即便是兩種‘臻’融合了一種‘臻’，但能夠增強實力也是一時的，這甚至會斷絕了你的路”
“金木水火土。將其行至盡頭，它們所蘊含的毀滅、生命都是相當的，只是在走的過程是存在不同而已，就說一位火行‘法境’修士，與一位水行‘法境’修士，在無其他輔助之物的情況下，他們所能施展的毀滅之力是相當的，所能施展的生命之力同樣是相當的”
丹夜神色、語氣都是格外地鄭重，反覆地強調。
“嗯，謹記！可我現在融合五行又是怎麼回事啊”
楊青先是點頭，隨後問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個啊，這就是道法的玄奧，五行道法並非獨立，它們的‘臻’必有共通之處啊”
“你現在領悟的是剛柔吧……”
丹夜所知非楊青能夠比擬的，已是猜測出楊青所領悟的道法。
“對，是剛柔並濟！”
之前的談論，讓楊青覺得雲裡霧裡的，畢竟他都未接觸到，即便是有所理解，也沒有多大的觸動，可一提到剛柔並濟，瞬時明晰，在他想來，‘合字訣’便是融合後的臻。
“剛柔並濟，很中庸啊，其實呢，修士所言的道法邊緣、道法精髓，都關係到生命、毀滅呢，修士把生命、毀滅模糊不清之處稱作道法邊緣了，或許不能把它們稱爲生命、毀滅了，它們很微弱分不清了”
“不過呢，柔非生命、剛非毀滅，是柔中蘊含微不可察的生命、毀滅，剛中同樣蘊含微不可察的生命、毀滅。”
“微不可察的生命，與微不可察的毀滅，它們基本上是沒什麼區別了，還被稱作生命、毀滅顯得勉強，之所以還這麼說，都是修士爲了理解、流傳，而勉強加上的”
“所以呢，你才能融合嘍”
見楊青比之前更爲細心傾聽，丹夜以空靈的聲音細細說來，其意是，之所以能夠融合五行道法邊緣共通之處，便是因道法邊緣的生命、毀滅微弱之極，這二者已經分不清了，少了生命、毀滅的相悖，只餘下‘臻’的相悖。
“明白了，那就是說這條道走不遠了”
楊青隨意說道，心中則有失落，他已是知道，到了化實境，行至道法精髓。這條路便是難有了。
那時，五行中生命與生命的衝突、毀滅與毀滅的衝突，生命與毀滅的衝突，‘臻’的衝突，便是近乎徹底絕了路。
“你不要失落啦”
丹夜輕聲地安慰道，她知道太多天資超絕的無靈根煉體修士就折損在化實境，沒有靈根，極難領悟道法精髓，悟性再強，壽元不足用，行屬道法摒棄你。
“你不要失落啦，總有別的路可走的！”
丹夜再次輕言安慰。
“沒事的，多少修士終生不到定靈境，我還有什麼不自足的呢”
楊青咧嘴一笑，這算是他來到煉獄之後，得到最爲真誠的安慰了，想去貪婪卻知道自己不行，便毫不在意地說道。
“就是嘛，活得壓抑，長生有什麼用呢”
丹夜以寶物隱藏修爲，表現出來的只有紫府境，本想以此安慰，想了想便放棄了，隨即說得一番話，倒是她真心所想。
楊青豈會被此擊倒，咧嘴一笑表示贊同，隨即略帶詢問地說道“你說生命乳液太過偏激，是不是因它所蘊含的生命，遠遠多於毀滅，甚至讓毀滅，也就是極寒無法傷不到自己！”
“對，就是這樣的”
丹夜興奮不已，楊青能猜測出，說明她教授得好，忍不住小腳亂擺。
此般小女子的姿態，與她的相貌很是不符，不過她與楊青都爲察覺到這點。
丹夜的愉悅，讓楊青的心頭也暢快許多，他知丹夜對他的任何物品都無覬覦之心，純粹的真誠無法讓他防範，便會被對方的愉悅所感染。
“生命乳液會有許多種，我想你得到的生命乳液呢，應該蘊含極多的水之生命、少許土之生命、火之生命，以及少許的水之毀滅……”
丹夜依據楊青的描述，得出了此般結論。
“嗯，寒冷又溫熱，生於溶洞，可爲何參雜別的呢……”
楊青贊同又有疑惑。
“這個很好理解啊，你想啊，極多的水之生命與少許的水之毀滅，這般不協調的搭配已經不在正統水行道法之列了，它倆便又有矛盾了，會消失的必定是少許的水之毀滅了，然而毀滅與生命皆不獨生，極多的水之生命若是把對手消滅掉，它也存在不了呢，只能藉助少許的火之生命來與少許的水之毀滅抗衡，再以土之生命來化解抗衡，它們便能融合了，衍生出‘臻’！”
丹夜簡單的分析，解開了楊青的疑惑。
楊青的眉頭皺起，未去贊同，未去肯定，翻手取出一物。
是一隻玉瓶，裡面盛裝的正是弱水之緣，伸手遞給丹夜。
“真階上品水屬性靈物弱水之緣，對吧”
丹夜隨意看了一眼，便認出此物，略有得意地說道“啊，你是想考住我吧”
將玉瓶還與楊青後，她便接着說道“弱水之緣，它是水屬性靈物，弱水同是一樣，它們的水之生命多於水之毀滅，但未超過太多，應是不需要另外一行道法介入，便能衍生道法印記，也就是‘臻’”
弱水之緣、弱水，所蘊含的道法印記雖不屬於正統水行道法，但仍屬於水行道法的旁支，未偏向其他的行屬道法。
“哦，我好像懂了許多，感謝你，丹小妹！”
楊青一拱手，正色地說道。
“太客氣啦，當年你可是救了我一命呢”
丹夜很開心，不在意地說道。
楊青收回目光，丹夜的一席話，對他的幫助非常大，讓他對融合五行道法邊緣共通之處的明晰進了一步，道法邊緣生命、毀滅十分微弱分不清，便少了衆多地衝突，因此他纔有機會融合，‘合字訣’顯然屬於‘臻’，卻因微弱，距離‘臻’還有差距。
而感覺生命乳液似乎爲他打開了一條化實境可用的修煉之路，思索一番剛要打探，就聽丹夜說道“楊青，你修煉吧，我也回去了，日後別忘了講述你在蕩雲江的經歷嘍”
思索這段時間，楊青僅是感覺過了息許的工夫，實則丹夜被晾在一旁足有半盞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