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之上,又是另一番景象。
狂風如利箭般呼嘯而來,白雲朵朵,自身旁飛速掠過。
身下的青玉城,更是在視野中由方圓百里的龐然大物,縮小爲一席之地,又漸漸變爲巴掌般大小,最後渺若微塵,徹底在視線中消失不見。
最終,大地上能看到的只有連綿起伏的山巒,還有一條條蜿蜒着流向天邊的河川。
一時間,鶴身上的四位少年,都被身下壯麗景象,震驚得說不話來,
半晌,王天來才第一個開口:“上天入地,無所不能,這就是武者的最高境界麼,好厲害!”
王天來右手邊的女子聞言,一陣嗤笑:“真是鄉巴佬!我們現在被七撼宗收入門下,已經不再是武者,而是修士了!”
修士!
王嶽聞言,心中頓時一陣激盪。
武者,是武道十重以下強者的稱謂,能力有限,修至極限,也不過日行百里,肩扛萬斤。
但修士,卻是一羣與天爭,與地鬥,潛力無窮,力量無窮的大能。
修至極限,壽與天齊。摘星捉月,隻手遮天,全然不在話下!
幾天前,王嶽在藏經閣與王振天長老閒聊時,曾詢問過,那晚夜襲時轟破司馬家靈陣的究竟是何方武者,爲何能有那麼大的力量?
當時,王振天長老笑而不語,意味深長地出言糾正:那人不是武者,而是修士。
今日,王嶽徜徉於九天之上,這纔對修士與武者的區別,有了真正深刻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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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後,我也是修士了!”王嶽喃喃自語,在白鶴身上俯瞰蒼生。
白雲嫋嫋,青山如丘。九天之上,王嶽已然隱隱望到前路。
“也不知拜入七撼宗後,我究竟能修行到何種程度……”
先前出言糾正王天來話語的少女,此刻皺起眉頭,表情高冷,隱隱有一種上位者的氣勢。
另一位少女當即淺笑出言:“淑儀姐天賦出衆,在七撼宗必然能嶄露頭角,出人頭地!”
幾句話間,王嶽便將這兩位張家女子的身份搞清楚了。
站在幾人最前方,衣着華美,氣勢凌人的女子,乃是張家家主之女,張淑儀。
另一位少女,衣着樸素,氣勢祥和,是張家的弟子,張憶水。
王嶽定睛一看,這個張憶水,赫然就是王嶽上次買藥時所幫助的那個女孩子。看到王嶽,她眼中滿是感激之色,似乎不便開口道謝,只微微點頭示意。
“想不到她竟然也被七撼宗選中,可見資質之好。”王嶽心裡暗歎。
張家家主,同時更是青玉城城主。長久以來,張家等級森嚴,家族弟子更是被分爲三六九等,等級制度比王家更甚。
因此,即便張憶水比張淑儀天賦更強,實力
更高,在張家也無法出頭,不敢爭先。
兩位少女的實力皆爲武道五重後期,不過倘若真的正面對敵,這兩人誰都不是王嶽的對手。
“坐好,我們要下去了!”
天色漸漸變暗,黑袍老者一聲叮囑,王嶽當即感到身下一斜,還未反應過來,白鶴便已開始向地面俯衝飛下。
疾風颳過臉頰,下方的山河丘陵在視野中漸漸變大。
不一時,白鶴便停在一座青翠蒼蔥的森林中。
黑袍老者從白鶴身上躍下,在一塊巨石上盤膝而坐,閉目不語。
王嶽四人同樣自白鶴身上跳下,在地上穩穩站定,好奇打量着周身環境。
白鶴拍了拍翅膀,漸漸飛遠,最終消失不見。
四人彼此對望了一下,又下意識地看向背對他們而坐的黑袍老者,一時間沒了主意。
半晌,張淑儀才遲疑開口,話語中再無居高臨下的氣勢:
“爲什麼在這裡停下?我聽我爹說,七撼宗距離青玉城有萬里之遙,就算有白鶴相載,短短一日時間,也根本飛不到。”
張憶水與王天來在一旁張了張口,但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倒是王嶽背對幾人走遠,聲音淡定:
“天黑妖獸多,自然不能趕路。白鶴載着我們飛了一天,也需要休息。”
“更何況,趕了一天的路,滴水未進,你們難道就不餓?”
說話間,王嶽已然回返。
其他三人這纔看清,王嶽將十幾步開外的幾根乾枝抱了回來。
“看什麼看,還愣着幹什麼?動手啊!”
王嶽將懷中柴火放下,躬起身來,這才發現其他三人依舊如木頭樁子般站在一旁,直愣愣地看着自己,頓時又好氣又好笑。
“天色已晚,我們需得填飽肚子,好好休息一晚,明日纔能有精神趕路。”
三個木頭樁子依舊一動不動。
王嶽見狀,一聲長嘆:“現在,我們先做晚飯。做飯需要柴火,僅僅這麼一小堆,是遠遠不夠的。除此之外,我們還需要去山林深處捕殺點獵物。”
“這樣,王天來,你去捕殺野獸,張淑儀,你去拾些柴火,張憶水,你來生火,我在周圍轉一轉,尋找並清理一下我們今晚的露宿之地。”
“王天來將野獸捕來後,由我來清理烹製。如此分工,大家沒有異議吧?”
這幾人沒有野外生存的經驗,一切只能由經驗豐富的王嶽來指揮。
王嶽自問,他已將晚餐的準備工作,公平細緻地分成了四份,且自己還專門選擇了最髒最累的環節,這三人應該不會有什麼異議。
但王嶽遠沒有想到,自己話音剛落,一旁便有人出言反對。
張淑儀促狹一笑,臉上滿是嘲諷與不屑:“你算
哪根蔥,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我又不欠你什麼,憑什麼聽你的?”
王天來同樣眉頭一皺:“你分配給她們兩個的工作這麼輕鬆,唯獨給我的工作既危險又麻煩,你當我傻啊?我不幹!”
唯有張憶水站在一旁,看看王嶽,又看看張淑儀,什麼話都沒有說。
王嶽深吸了一口氣,當先轉身面向張淑儀:“我不是什麼大蔥,我只是七撼宗一名普普通通的外門弟子。而你,也同樣是七撼宗一名新入門的外門弟子。”
“從清晨你登上白鶴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什麼張家大小姐。這一點,請你不要忘記!”
“另外,我之所以對你指手畫腳,是因爲今夜晚餐,需要我們合力才能做好。正是誰都不欠誰的,這頓晚餐,才需要大家一起出力!”
王嶽話畢,張淑儀雖然依舊怒氣衝衝,但這次,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王嶽這才又一次轉過身去,面向王天來:“打獵很危險麼?以你武道五重巔峰的境界,森林裡的野豬野兔會很危險?”
“至於麻煩,你覺得其它工作哪個不麻煩?挑選柴火,不能選潮溼的,也不能選新鮮的,要俯下身去,一根根的去找。要你去找,你有這耐心?”
“張憶水點着火後,要和我一起將獵物開膛破肚,整理清潔,你不嫌髒?”
王嶽一番話,同樣說得王天來啞口無言。
至此,張淑儀和王天來就算再不願意,也只能聽從王嶽的指揮,行動起來。而王嶽早在他們行動之前,便已走遠。
“這裡既背風,又幹燥,晚上在這裡露營剛好。”
在一塊巨石背面,王嶽停下腳步,無比滿意地點着頭,隨後俯下身去,小心檢查。
確定這裡沒有毒蛇蠍蟻存在後,王嶽便決定當晚就在此露宿,於是轉身回返。
“你撿來的柴火這麼溼,能燒麼?”回返後,王嶽卻被張淑儀撿來的所謂柴火,氣得說不出話來。
一邊幹一邊溼,還有些柴火上直接長滿嫩芽,能燒纔有鬼。
與此同時,王天來也回來了,兩手空空,什麼也沒獵回來。
對此,王天來很委屈:“我本來在半路上看到一頭豺狼,但他跑得實在太快了,一眨眼就在樹林深處跑沒影了……”
“算了算了,我自己去幹!”
王嶽無比絕望,終於明白,什麼叫做豬一樣的隊友。
不過便在此時,張憶水輕輕開口:“我,我可以去找些乾柴。小時候,我經常幫家裡人生火做飯,知道什麼樣的柴火能燒。”
王嶽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了一點:“那就麻煩你了!”
旋即,王嶽迅速轉身,消失在山林裡。
黑袍老者在巨石上背對衆人而坐,至始至終,都未發一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