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的挑戰,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獲勝,你怎麼就這麼篤定......”
王嶽喃喃自語,注視着李釋儒離去的方向,臉上雖表情平淡,然而心中卻是一陣感動。
說來有些淒涼,自打王嶽進入內門起,除了張憶水等熟悉的舊識外,王嶽再沒有結識到新的朋友,更從來沒有其他內門弟子對其公開示好過。
呼倫家族、千家、楚家、千里白、劉田趙衛四家......細細數來,王嶽反倒在內門舉世皆敵,即便貴爲掌門九道真人之徒,做起事來也要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便會爲有心人留下把柄,被人借題發揮,或是防備不周,被仇人在暗中刺殺。
此刻,李釋儒對王嶽的示好,居然是王嶽在內門中收到的第一份信任與支持。
“走了,抓緊時間回去修煉,三個月後的比鬥一定不能失敗!”
王嶽暗暗攥緊雙拳,隨後同樣在一時間轉身離開,返回無名山峰修煉。
其實,對於三個月後的兩場比鬥,王嶽並無絕對獲勝把握。
三個月,是王嶽根據自己之前境界的晉升速度,估算自己破入神通境所需要的最短時間。
換句話說,如果沒有奇遇,王嶽要想要在三個月內破入神通境,機率基本爲零。
而不破入神通境,境界不與衛沖天及千里白兩人平齊,王嶽便沒有任何獲勝的機會。
畢竟,武道境與神通境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可以說,王嶽今日一番舉動,完全把自己逼入了死衚衕。
可話又說話來,如果不置之死地,又談何後生?
放眼七撼宗,仇視王嶽的人數不勝數,王嶽無時無刻不生活在危險之中。如果王嶽不以最快的速度成長起來,必然會被身旁環伺的羣狼撕成碎片。
故此,王嶽就算不向衛沖天與千里白髮起挑戰,也必須要在三個月內晉升至神通境。
兩次挑戰,不過是王嶽在自己身上多揹負的兩根稻草,就算將之卸下,王嶽背後,依舊揹負千斤重載,時刻也不得放鬆。
且就算到時,王嶽如願突破,也並非就此高枕無憂,僅是具有了一絲自保之力而已。
戰勝千里白,之上還有在精英弟子中高高在上的仇餘,以及其他家族的天才弟子。
王嶽在七撼宗的征伐,至此,纔剛剛開始。
“若要破境,最快的方法,當先初步激發體內的血脈之力......”
王嶽喃喃自語,在觀看衛沖天與千里白的比鬥時,心中便有了模糊、不成形的想法。
尋常修士,先提升修爲,水到渠成後,體內的血脈之力自然會覺醒。
然而王嶽手上激發血脈之力的典籍卻指出,血脈之力其實與修士修爲是相互影響,相互促進的,修爲越高,覺醒的血脈之力越多,反之亦然。
故此,王嶽纔會有某種想法,先激發血脈之力,再以血脈之力激發修爲,說不定更高效。
畢竟修士修爲再低,體內也有血脈傳承之力,不過尚在沉睡而已。
血脈之力傳承至上古,何其磅礴,只要能成功激發,就算放出一絲光熱,都足夠令修士的修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是以接下來一段時間,王嶽一邊正經修煉,一邊分心二用,推演此種假設的可能性。
不過王嶽年紀畢竟幼稚,經歷淺薄,即便過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王嶽修爲都已破入了武道八重中期,依舊沒有推測出此種方法究竟可不可行。
“不管了,先試一試!反正就算失敗,也沒有壞處......”
最後,王嶽終於等不及,將這本激發血脈之力的典籍直接翻到末尾,按照典籍上的說明,找到了某種可無視修士修爲,強行將修士體內的血脈之力全面激發的煉體湯藥方。
“爲了我和憶水的將來,拼了!”王嶽輕輕一嘆。
典籍上有關這種煉體湯的說明很簡單,只有寥寥幾個字,言語不詳,然而王嶽卻本能地感覺到,使用這種煉體湯應該有很大風險,前景並不樂觀。
正常情況下,王嶽如果有充分的修煉時間,這種煉體湯他絕對看也不看,直接跳過。
且不說以王嶽的修煉速度不用行此險招,此刻在王嶽手上,另有一張藏寶圖,按照上面的指引,王嶽完全能找到更好,更安全的激發體內血脈之力的高級丹藥。
但可惜,眼下王嶽最缺的便是時間。
還有幾十天,他與衛沖天、千里白約定的比鬥之日就要到了,王嶽的修煉速度再快,循規蹈矩的修煉,幾十天后,依舊會敗於前兩人之手。
至於藏寶圖上的高級丹藥就更不用說了,這種丹藥埋在遙遠的西域大草原,且只能等修士達到神通境才能服用,再好也是遠水,解不了王嶽的近渴。
故此,王嶽只能兵行險招,使用這種煉體湯強行拔高自己的修爲了。
王嶽的行動很迅速,僅花費了幾日時間,便已將配置這副煉體湯的材料全部備好。
其實,這副煉體湯的配置藥材很是難找,要麼生僻,要麼珍貴,一藥難求,每株藥草的價格都高的嚇死人,王嶽才購買了三成藥草,便成了不折不扣的窮光蛋。
萬幸,在王嶽修煉的無名山峰外,總有抱着僥倖心理,想要從王嶽手中贏得拜師名額的世家弟子,在這些人的慷慨資助下,王嶽總算抓齊了這副煉體湯的藥方。
“這,這,煉體湯的藥方,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然而當王嶽支起文武兩火,按照典籍上的記載將煉體湯熬製成功後,卻當即傻眼。
與先前配置,激發體內潛能的煉體湯不同,此刻,王嶽二度配置出的煉體湯,呈現出妖豔的鮮綠色,明顯含有劇毒,藥湯中更散發出陣陣撲鼻的腐蝕氣味,幾乎要把王嶽嗆暈。
王嶽估計,自己如果傻乎乎一個猛子扎進去,估計眨眼間就化得渣都不剩了。
故此,王嶽連連咋舌,圍着大鐵鍋轉圈圈,一時間沒了主意,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王嶽固然知道,使用這種煉體湯鍛體可能會伴隨着一定危險,但卻沒想到居然這麼危險。
王嶽久在無名山峰修煉,認識的人有限,幾乎沒有人有草藥方面的知識,師父九道真人一個月纔來探察一次,師兄朱越又整日不在,關鍵時刻,王嶽連個參謀的人都沒有。
“對了,去問藏經閣的李長老去!”不
王嶽轉念一想,心中便有了適合人選,當即興沖沖地拿起丹方,二話不說,徑直向後山的藏經閣走去。
藏經閣外,李長老還是老樣子,半眯着雙眼,一臉愜意的躺在藤椅上曬着太陽,看見王嶽過來了,這才稍稍探起身體,對王嶽微微睜開雙眼:
“老規矩,每從藏經閣借閱一本功法上繳一塊中品靈石,每解答一個修行方面的問題兩塊中品靈石!”李長老的算盤打得噼啪亂響。
王嶽聞言,登時氣不打一處來:“長老,你看好了,我不是別人,是王嶽!”
“哦,原來你就是那個剛剛闖過天關,被掌門收爲弟子的王嶽啊!那我們可要改改價錢了!”李長老這才從藤椅上坐起,故作驚訝地看着王嶽:
“借閱一本功法兩塊中品靈
石,讓老朽給你解答問題三塊中品靈石!”
“李長老!”王嶽聞言,額頭青筋暴起,實在不知該拿這位老不尊怎麼辦纔好。
“誰讓你當初不拜我爲師?如果你拜我爲師,藏經閣上萬卷藏書隨你觀看,修煉時遇到的任何疑難問題隨你提問,我保證非但不向你討要一塊靈石,反倒會拿靈石給你補貼!”
李長老絮叨良久,直到王嶽耳朵都聽得起繭了,這才略顯不耐煩的對王嶽大手一揮:“僅此一次,下不爲例,有什麼問題就提出來吧!”
王嶽頓時來了精神:“是這樣的,李長老,爲什麼我煉製的煉體湯,看起來像是毒藥?”
與此同時,王嶽更是眼明手快的將單方遞了上去。
“是那副激發血脈的煉體湯藥麼?”李長老聞言,當即一臉警覺,將王嶽遞來的單方鄭重接過,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半晌,才低低開口:
“煉體湯的配方沒有錯,你配置的方法也沒有錯,這種煉體湯,本身就是毒藥!”
王嶽眉頭當即一皺:“怎麼可能?幫助修士激發血脈之力的煉體湯,怎麼可能是毒藥?”
“不管你信不信,事實本就如此。”
“這種煉體湯,針對的是那種血脈之力極其淡薄,或是隱藏極深,短時間內無法覺醒,但又迫切需要這種力量的極個別修士,故此,與通常意義上的煉體湯有很大不同......”
“就老朽個人來看,這種煉體湯確實很適合你,不過事無萬全法,用這種煉體湯鍛鍊己身會有很大的副作用,如果體內的血脈之力不夠純粹,修士有極大可能被這煉體湯活活毒死!”
李長老言語鄭重,神情嚴肅,由不得王嶽不信。
王嶽低頭稍微想了一下,這才斟字酌句的開口詢問:“那敢問李長老,在我之前,有人用過這副煉體湯經煉體麼?毒死了多少人,副作用又是什麼?”
顯然,從李長老的話語來看,這副煉體湯的藥方雖然記載在無人問津的古書上,但卻並非稀罕之物,七撼宗必然有相當一部分人知曉並使用過。
“在我的記憶中,百年以來,我七撼宗共有二十名弟子,曾嘗試過用此副煉體湯煉體......”李長老聞言,目光登時變得無限悠遠,彷彿已陷入了無盡的回憶中。
“然後呢?”王嶽眼中雖有期望之意,但心中實則已隱隱猜到了問題的答案。
“沒有然後。在這二十名弟子中,十人在浸泡過程中死去,五人在浸泡後傷到身體根本,永與大道無緣,剩下五人雖然僥倖成功,可不到半年,激發出的血脈之力便皆退化消失。”
王嶽登時啞然:“那這豈不說明,這種煉體湯有問題?”
李長老當即搖頭:“不,這本煉體湯的來源超乎你的想象,千百年前,確實曾有宗門弟子以此煉體湯煅體成功過,魚躍龍門,成爲宗門不世出的至強。”
“總之,以這種煉體湯藥煉體,成功率確實比較低,但這卻不能抹殺煉體湯有用的事實。”
“那這煉體湯,有更改或折中的方法麼?”
王嶽眉頭緊緊皺起,一時間進退維谷,左右爲難,又想以之煉體,又想就此放棄。
李長老輕輕搖頭,重新將藥方遞還給王嶽:“不進便是退,不生便是死,若想走捷徑,就要冒着跌落懸崖的風險,世間哪有什麼兩全法?何去何從,你自己看着辦吧!”
說完,李長老便不再理會王嶽,重新躺回到藤椅上閉目休息,不再多言。
王嶽在原地默然站立,想了半晌,最後對李長老鞠了一躬,就此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