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伴隨着一聲輕響,四重院大門被人在院外輕輕推開。
下一刻,王嶽神識中的璀璨金光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越過門檻,緩緩走到王嶽幾人面前:“把這些吊着的弟子,全都放了吧!”
這個相貌極其普通的男子,高挺的鼻樑,方方正正的臉膛,個子也並非高人一頭,但不知爲何,就是給王嶽一種巍峨如山的感覺。
“憑什麼?再敢給這些人求情,信不信我把你也給吊到牆上?”
王嶽尚未表態,身後的夏知舟卻炸了毛,顯然已認定這陌生男子是被敵對勢力收買,前來向他們發難的宗門長老。
“真是沒大沒小,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替你爺爺教訓教訓你!”
男子聞言,眉頭登時一皺,也不見他行動,地上的繩子霎時如蛇般立起,快速攀爬到夏知舟身上,來回繞圈,眨眼時間便將夏知舟綁得結結實實,如同個糉子般。
隨後,繩子的另一端更是輕巧地攀爬到藤架上,繫了個死結,糉子般的夏知舟登時雙腳懸空,在半空中來回擺盪,模樣可憐至極。
“混蛋,你千萬別放你老子我下來,不然小爺我和你沒完!”
夏知舟一臉憤恨,但怎奈胳膊扭不過大腿,只能在嘴上佔便宜來解恨。
男子眉頭登時又是一皺:“還不老實,那就把你的嘴也封上!”
頓時,地上又凌空飛起一截長繩,靈巧的在夏知舟嘴上打了個結,登時便把夏知舟的嘴死死綁住,任憑夏知舟漲紅了臉,也嗚嗚哇哇的說不出一個字。
“這樣就清淨多了!”
中年男子對王嶽幾人笑着點頭,一臉滿意。
然而見此情景的王嶽卻根本笑不出來。
因爲在夏知舟被吊起的整個過程中,王嶽都看不到中年男子身上有一絲一毫的真氣波動,彷彿就是那截繩子自己有了生命,自動將夏知舟綁起來一般。
意轉天動,言出法隨。
這神秘男子,至少是神通境之上,臨近天道的境界!
事實上,在此人出現的第一時間,王嶽海天世界中的神秘古燈便大放光華,明確告訴王嶽此人的力量等級是高高在上,不可匹敵!
“至於你們……”
下一刻,中年男子輕輕轉頭,面向吊在牆上的其他弟子:“這裡沒你們的事了,你們也走吧。事後自然會有人和你們算賬!”
男子話音未落,綁住這些人的繩索便一個個次第斷開,夏知陽及洪權等人便彷彿瓜熟蒂落般自然而然地掉在地上,整個過程,沒有一絲不和諧。
“王嶽,夏知舟,你們給我等着!”
有幾人從半空中掉到地上,不顧其一、他,先對王嶽幾人出言嘲諷。
不過更多的人卻是畏懼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快速舒展了一下縛得變形的筋骨,隨後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灰溜溜的穿過男子身後的大門離開。
這時,那些對王嶽幾人怒罵的弟子才反
應過來氣氛有些不對,好奇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臉色猛然大變,同樣在第一時間灰溜溜的離開了。
短短片刻後,四重院裡,便只剩下王嶽四人,還有這位來歷神秘的中年男子。
四下靜默,中年男子饒有興趣地看着王嶽四人,一時間,五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敢問前輩,事情都結束了?”半晌,王嶽才輕輕鞠躬,態度謙卑地開口詢問道。
男子當即一臉讚許的向王嶽望來:“不錯,一切都結束了。”
一旁的洪湛面露疑惑,不明白王嶽與這陌生男子究竟在打什麼啞謎:“你們在說什麼?你……這位前輩難道不是前來抓捕我們的宗門長老麼?”
男子聞言,當即笑着搖頭:“怎麼可能?如果我真和那些人一路,剛剛又怎會幫你們將那些人趕跑?”
說到這裡,男子話語一頓:“另外,你們孤軍奮戰了近十日,卻遲遲不見家族援兵,對此反常之事,難道你們就不疑惑?”
王嶽聞言,心中的種種不解,這才豁然開朗。
按理來說,以夏知舟及洪湛世家嫡子的身份,不論家族陷入多麼大的動亂,在他們遭遇襲殺時,家族都應該派遣家族高手前來護衛。
可夏家及洪家並沒有這麼做,自始至終,都是他們孤身四人爲自己而戰。
另外,如果敵對勢力真將七撼宗高層收買,必然有方法繞過七撼宗外門的力量禁制,將內門弟子甚至精英弟子驅入戰局。
屆時,戰局將勢必摧枯拉朽地一邊倒,王嶽雖然天資卓然,但尚未成長,在宗門更高層次的弟子面前,依舊不夠看。
但事實卻截然相反。
十天內,修爲最高的敵對強者也不過武道八重,且更是曇花一現,在短暫的露面後,旋即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時,王嶽深陷局中尚不自知。可現在,經男子提點,王嶽這才反應過來,七撼宗高層明顯有另外一股力量,將爭鬥的上限壓制在外門弟子的程度。
如此,王嶽纔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某些低層長老實在是不像話,和外門勢力勾結,殘害宗門弟子,正好藉此機會,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神秘男子淡淡地看了王嶽一眼,彷彿已將王嶽心中所想盡數看穿。
“原來這一切,都是前輩您設的局!”洪湛聞言,登時駭然。
顯然,十日時間,七撼宗宗門之所以始終沒有任何異動,就是不想打草驚蛇,好在最後一天,將所有的動亂勢力一網打盡!
另外,在洪湛幾人看來,被敵對勢力收買,在外門一手遮天的宗門長老,必然是七撼宗高層,可在這神秘男子口中,卻變成了無足輕重的低層長老。
這無疑說明,神秘男子在七撼宗的地位,高高在上,無可撼動!
“那這麼說,您纔是七撼宗的高層長老?”洪湛擡起頭,小心翼翼地問道。
“高層長老,算是吧?”男子聞言,目光登時變得無限悠遠,彷彿在追憶什麼往事。
不過旋即,男
子便回過神來,不露痕跡地岔開話題:“不談這些了,先讓我看看你們這些孩子吧,都是故人之子啊!”
“夏知舟,你真是你爺爺的翻版。以後再敢出言不遜,屁股給你打爛!”
在王嶽及洪湛兩人與中年男子的談話聲中,夏知舟已然聽出,此人身份顯赫,遠非自己所能招惹得起的。
再加上此人似乎與自己祖爺爺有舊,夏知舟唯恐此人向自己爺爺告狀,當即變得如同小綿羊一般乖,老老實實的在半空中對神秘男子點頭眨眼。
男子輕輕搖頭,隨後看向洪湛:“你爺爺呢,現在還好吧?”
洪湛聞言,登時黯然低頭:“爺爺在上一年大限已至,已經故去了。”
男子臉色一暗,語氣變得有些悲涼:“哎,又少了一位故人。”
不過旋即,男子語氣又恢復正常:“你要加油了,修真之路漫漫,不得有片刻鬆懈。以後少喝點花酒,將來的洪家,還需要你來撐!”
在洪湛躬身作揖中,男子臉龐偏轉,望向自其出現後便一直悄無聲息地後退的寧楚寒:“真的已做出決定,墜入黑暗了嗎?”
王嶽幾人聞言,眉頭登時皺起,下意識地向寧楚寒看來。
而此刻,彷彿心中最深處的秘密被人洞察,寧楚寒的臉色霎時間變得如死人般慘白:“前輩,您都看出來了?”
男子輕輕點頭:“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你的選擇,我也理解。怕只怕將來,無比沉重,重逾天山,只憑你一人,根本無法度過,更無力一肩相扛!”
寧楚寒不語,只是輕輕低頭,將雙拳死死攥緊。
霎時,偌大的四重院,又陷入了死一般的靜默。
“他一個扛不住,我們可以幫他一起扛!”
就在這時,洪湛突兀出言,輕輕走到寧楚寒身邊,將右手搭在後者身上。
“唔,唔!——”
吊在空中的夏知舟雖被封住嘴巴,無法開口說話,卻也以實際行動站到了寧楚寒一邊。
王嶽一臉淺笑,同樣走到寧楚寒身邊,四人一起,意志堅定地看向中年男子。
“你們,你們這樣做,會禍及到各自家族的!”
男子見狀,略顯意外,顯然想不到夏知舟幾人會做出如此決定。
“你們……”寧楚寒心頭一暖,才說出兩個字,便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我們不怕,大不了到時和家族劃清界限!”夏知舟與洪湛堅定點頭,不改初衷。
王嶽無語,話都被這兩個人搶着說了。
“到時再說吧!”
男子輕輕一嘆,最後終於將目光投向王嶽:“僅憑他們的力量,是無法將早已註定的未來扭轉的。努力吧,一切就看你的了!……”
說完,男子最後意味深長地看了王嶽四人一眼,就此反剪雙手,轉身離開。
在神秘男子身後,彷彿有一扇無形的門,男子僅僅邁出三步,便在王嶽的視線及神識感知中消失,彷彿此人從來都沒有出現,先前種種,不過是一場夢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