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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在長長的過道里被折射、延遲、扭曲,如同那些不能被洞悉的心靈。

男孩兒立在走廊的盡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裴滿,生日快樂。”

我的聲音在空曠的操場上聽起來有些陰冷,事實上,我很真摯。是風的原因,它扭曲了我的聲音。

“是紫上嗎?”

他的聲音輕極了,可是,當風兒帶着它傳入我耳中時,那種突如其來的欣喜————他記住了我?!

“裴滿!”我提高的聲音裡都有激動的輕顫。男孩兒向我走來,終於看清他的表情,那抹溫和的笑————

“每一個偉大的魔術都是由三個步驟組成的。第一步叫做‘驗證’,魔術師給你看一樣很普通的東西————但當然,它實際並不普通。”手撫上我的發,這樣安靜柔和的裴滿,完美近乎邪惡,是,他眼中的安定反而讓人琢磨不透。

“第二步叫‘轉移’,魔術師會用那樣普通的東西做些不尋常的事情。”他的聲音輕地象暗夜裡呢喃的愛語,曖昧迷離,而此時,我注意到他的眼睛裡有短暫的閃爍,立馬要回頭,卻被他突然插入髮絲的手固定住頭部,他的眼睛裡已經不再遮掩那放肆的得意,“你想去尋找其中的秘密,卻找不到答案,這就是第三步的訣竅:‘矇蔽’,這個部分充滿了精微細緻的技巧,生死懸於一線之間。你會看到驚心動魄、前所未有的東西。”

長長的睫毛掩住了那雙眸裡絢爛到妖異的光華,他放下手,向後退了一步,再擡起眼時————能讓人置信嗎?是哀傷,誠惶的哀傷。

“這就是你報答我的方式。”眼睛是看向我的身後,語氣,冷至心谷。

我冷靜地回過頭,看着身後男孩兒那張憤怒的臉,那雙痛苦的眼。路凱程。

之後,我眼睜睜看着這個仿若絕望的男孩兒瘋狂地用澆灌花圃的水管狠狠地衝刷掉操場上的小號圖案,“你是哪兒蹦出來的,你他媽的是誰!爲什麼要畫這個東西給他看,爲什麼?!”

他恨恨盯着我,黑暗裡,眼中血紅的血絲都能看見。

“這東西,是你先畫給他看的!”

我惡毒地盯着他,心中也超不爽!突然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不是裴滿,是眼前這個愚蠢的男孩兒,是他!是他誤導我費盡心機地繪製了這幅小號!裴滿記住了我,卻只會更恨我!

原來,小號是他的禁忌,他那麼氣憤地撕碎那幅畫,是因爲上面的小號!我說過,裴滿是個矛盾至極的孩子,他表現的越平靜,他的憤怒越深!“第三步的訣竅:矇蔽”,這個孩子在一語三關:他的安靜,是矇蔽;他那聲“紫上”,是矇蔽;他的哀傷,是矇蔽。此時,這個已經平靜離開的背影,也是真實的他嗎?他聰明的利用“哀傷”激起了路凱程的“憤怒”,又用路凱程的“憤怒”成功羞辱了我的真心!原來,一切都是矇蔽。

“既然明明知道他厭惡小號,爲什麼還要特意畫給他看。”懊惱地閉上眼,我煩躁地低喃,

“那不是送給他的。不是。”

同樣盯着那個遠去的背影,男孩兒的聲音裡充滿了悔恨。原來,他被設計了。

可他連累了我!

我記恨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