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溫度依舊是那熟悉的數字,五攝氏度、六攝氏度,但體感溫度卻足足下降了一個檔次,冷颼颼地一陣輕風吹過,皮膚表面就冒出了一大片雞皮疙瘩,忍不住就打了一個寒顫。
“阿嚏”,陸恪只覺得鼻子一陣發癢,就打了一個噴嚏。
“斑比?”旁邊傳來了呼喚聲,陸恪條件反射地轉過頭去,但視線還沒有來得及看到對方的臉孔,就再次感覺到鼻子不太舒服,連忙扭過頭,對着旁邊的空地,第二次,“阿嚏”地打了一個噴嚏,然後揉了揉鼻子,似乎可以感覺到有一些鼻水。
“哈哈,斑比。”打趣聲從耳邊傳了過來,赫然是進攻鋒線之上的喬-斯坦利,“這一點點小雪花就興奮成這樣,那如果冬天前往密歇根,你應該會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開派對,整個湖面都可以結冰,然後厚厚的積雪可以讓你在裡面打滾。”
舊金山49人的隊伍之中,大部分球員都來自於南部,雪花對於他們來說都是相對罕見的事物。所以,剛纔在停車場,不僅僅是洛根和馬庫斯等人,其他南部土生土長的球員們也都紛紛加入狂歡之中,這場雪仗後來一路連綿到了訓練場上,那些屋檐之上的薄薄積雪全部都用來作戰了——
最誇張的是,就連垃圾桶之上的一點點積雪都不放過。
儘管如此,球隊之中還是有小部分來自北部的球員,他們對下雪就見怪不怪了。
比如說來自紐約的塔雷爾-布朗(Tarell-Brown),他甚至還經歷過雪災,整座城市斷電斷水,所有人都被困在家中,極限求生。不要說享受了,他可以說是痛恨下雪。
斯坦利也是其中一員,他生活在密歇根州的北部,每年冬天也是千里冰封。
今天,在整個球隊歡快的氣氛感染之下,他們這些球員也都忍不住加入其中,與其說是享受下雪,不如說是享受氣氛。
“打滾還是算了,我又不是戰鬥民族,穿着一條小短褲就在雪地裡撒歡。”吐槽還沒有說話,陸恪就第三次打了一個噴嚏,那狼狽的模樣讓周圍所有人都鬨笑起來。
“斑比,你還好嗎?”不遠處的基普-克萊斯特走了過來,關切地詢問到,“上帝,你應該不會感冒了吧?”
即使是橄欖球球員,他們也是普通人,一樣會受傷一樣會生病。而感冒的時候,他們也一樣會腦袋昏昏沉沉,無法理清思緒。這些都是在所難免的。但對於一場重要的比賽來說,這卻不是一個好的兆頭。
陸恪揮了揮手,表示了否認,“沒有那麼誇張。但現在的氣溫確實是不太適應,肌肉比較緊。我提前開始熱身吧,把身體都打開。”
新英格蘭愛國者位於馬薩諸塞州的狐狸堡小鎮,他們的主隊球場也被稱爲是聯盟赫赫有名的魔鬼主場。其中最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寒冷,尤其是進入季後賽之後的一月份,如墜冰窖般的寒冷,這爲客場作戰的球隊製造了天然屏障。
天氣也是比賽的一部分,而且是不容忽視的一部分。
但問題就在於,今天是舊金山的主場,結果燭臺球場卻迎來了一場小雪,三十五年來的第一場雪,主場優勢似乎瞬間就消失了——因爲位於東岸的匹茲堡,幾乎每一年都會下雪,而且遠遠比今天這場雪還要更厚更大。
基普走了上來,示意陸恪站直,伸出雙臂,然後他虛握着拳頭,有節奏地敲打着陸恪的手臂,開始活絡肌肉,“今天熱身的進度放慢一點,不要着急上力量,也不要着急有球訓練,確認肌肉放鬆下來之後,再開始。否則,容易拉傷。”
今天本來就是萬衆矚目的一場比賽,不容有失;現在,就連主場的天氣也不幫忙,似乎勝利的天平正在一點一點地傾斜着。
不過,主場球迷們可不這樣認爲。
……
球場大巴離開了訓練場,緩緩地朝着燭臺公園另一側的燭臺球場方向行駛過去,纔剛剛離開停車場,就可以看到一條蜿蜒的紅色河流沿着公園主幹道,浩浩蕩蕩地流淌着,指明瞭前往燭臺球場的方向。
這條大紅色的河流並不洶涌,而是不緊不慢、不疾不徐地前行着,注意到身後靠近的球隊大巴時,和緩的溪流就有條不紊地朝着兩側涌動,讓開一條道路,容許大巴經過,然後再小心翼翼地合攏起來,那靜謐而流動的畫面猶如一幅富有生命力的油彩一般,美得驚心動魄。
透過車窗,可以清晰看到兩側那一張張亢奮的臉孔,寒風之中凍得通紅的臉頰卻洋溢着亢奮而張揚的情緒,一個個都激動地揮舞着手中的應援毛巾,不斷拍打着球隊大巴,發出“砰砰砰”的震天聲響,然後狂熱地朝着大巴窗戶,呼喊着視線裡看到的球員的名字。
陸恪曾經在燭臺球場見證過七萬紅色海洋,咆哮激盪着,迸發出了滔天氣勢,就連蔚藍色的蒼穹都染成了一片鮮豔的紅色;但今天的燭臺公園卻更加恢弘,那如同血色般的大紅色河流蜿蜒流淌着,將視線的每一個角落都徹底點燃,彷彿那張牙舞爪的寒潮和小雪都徹底消融在這一波熱情浪潮之中般。
越來越靠近球員通道,那無數的紅色支流都漸漸匯聚了起來,然後狂風之中就送來了那驚天動地的呼喊應援聲,“我們是!戰士!我們是!九人!”
一波,接着一波;一浪,高過一浪。
視線裡除了紅色,還是紅色,漫天漫地的紅色,就連今天點燃了整座城市熱情的白雪在這一刻都失去了色彩,完完全全看不到任何鋼人隊的客場球迷,他們似乎已經被徹底吞噬在這一片浩瀚的紅色海洋之中。
本場比賽結束之後,根據舊金山49人官方數據顯示,燭臺公園足足迎來了十萬三千九百多名球迷,除了進入球場現場觀戰的七萬球迷之外,還有三萬多球迷全部都殷切守候在球場之外,通過大屏幕實時觀看了現場的比賽轉播,真正地在現場感受着心臟跳動的聲音。
這是自1999年一月三日以來,燭臺公園觀衆人次最多的一場比賽。
當時,舊金山49人的一代名宿史蒂夫-揚率領球隊殺入季後賽,在第一輪比賽之中,主場迎戰來訪的綠灣包裝工,比賽吸引了超過十一萬名球迷抵達現場,最終,他們以“30:27”的比分擊敗了對手,昂首挺進第二輪。
可惜的是,第二輪之中他們客場以兩分劣勢輸給了亞特蘭大獵鷹。
那就是舊金山49人的最後輝煌,在那之後,他們就陷入了漫長的低迷之中。
先是史蒂夫-揚在接下來一個賽季,僅僅打了三場比賽,就因爲腦震盪而缺席了整個賽季,最終被球隊逼迫退役;然後球隊就陷入了長時間羣龍無首的混亂狀態,遲遲無法找到下一個領軍人物,四分衛的位置也就是來來去去、起起伏伏。
今天,燭臺公園再次感受到了昔日榮光!
球隊大巴終究還是慢慢地停靠了下來,球員們陸陸續續地開始走下大巴,陸恪被留在了最後一個。吸引了上一次在機場的教訓之後,球隊現在已經有意識地開始做出安排了,爲了避免更多騷亂,還是將陸恪留在最後比較合適。
當陸恪的雙腳站在地上時,然後就看到了井然有序位列兩側的球迷們,所有人都高高地舉起了左手或者右手,殷殷期待地注視着陸恪,那一張張興奮激動的臉龐,那一雙雙充滿希望的目光,寒冬的凜冽和蕭索全部都被阻隔在外,滾滾熱浪撲面而來。
“斑比!”
右手邊第一個球迷開始呼喊起來,高高地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右手,陸恪條件反射地用自己的右手擊打了一下對方的手掌,擊掌相慶,然後所有人都沸騰了起來。於是,陸恪舉起了自己的雙手,一路小跑着前進,兩側的紅色巨浪跟隨着他的腳步開始翻滾洶涌起來。
蔚爲壯觀!
當陸恪最後一個進入球員通道之後,身後的人羣就爆發出了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嘶吼聲,“勝利!勝利!勝利!”那猶如戰歌一般的呼喊,層層疊疊地堆積起來,然後鋪天蓋地地宣泄而下,迸發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信念:
對勝利、對戰鬥、對未來的堅定信念!
這是一場艱苦卓絕的比賽,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挑戰,這是一場九死一生的對決!
但,49人們卻沒有絲毫的動搖和質疑,也沒有絲毫的膽怯和恐懼,他們堅定不移地站在了球隊的身後,搖旗吶喊,成爲球隊走上戰場的最大後盾!在這一刻,他們每一個人都是49人,每一個人都是這支球隊的一份子,爲了勝利,並肩前行!
逆流而上,勇往直前,勢如破竹!
這是一場戰爭,那麼,他們就將戰鬥到底!戰鬥到每一滴血液都焚燒殆盡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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