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斯汀-比伯?
陸恪的嘴角和太陽穴同時忍不住抽搐起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話裡話外都表現出了強烈的抗議,“先生,爲什麼我覺得這像是粗話?”
司機感受到了陸恪的抗議,不由再次擡起視線認真打量了一下,“嘿!你就是今年超級碗奪冠的那個四分衛小子,對吧?斑比?斑比!我記起來了,你就是斑比!對不對?最後一記傳球真的是漂亮極了!精彩!”
平時球員站在球場之上打拼,總是帶着頭盔,面孔不祥;如果不是自己主隊的球隊,那就更加缺少關心了,大多時候都是以球衣號碼以及球場表現來稱呼對方,除非是真正的球迷,仔仔細細地瀏覽了相關新聞,才能夠識別出一張張臉孔來。
但超級碗終究是不同的,影響力顯然就不是同一個級別待遇的。
“所以,今天這些球迷全部都是爲了你而來的嗎?對,對對,最近城裡一直都在宣傳着,你即將前來直播’週六夜現場’,是時候了,是時候了!難得,真的是太難得了!老實說,今年的超級碗,應該是我過去十五年以來觀看過最精彩的一屆。”
司機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自來熟,自言自語、自問自答,洋洋灑灑地就說了一大堆,而後再次看了後視鏡一眼,正當陸恪以爲對方準備開始“交談”了——在雙方之間展開的談話,沒有想到,他又開始自說自話了。
“啊哈,剛剛那一記撞擊,比起雷-劉易斯來說,應該不算什麼吧?難怪你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的問題,這樣的撞擊在聯盟之中應該十分常見,哈。不過,老實說,現在的衝撞和對抗已經沒有以前那麼兇猛了,聯盟還是在修改規則,主要就是爲了保護四分衛,對吧?現在是傳球時代了,四分衛的重要性也正在提升,這也是必然。”
絮絮叨叨地,司機就開始發表對橄欖球、對聯盟、對三十二支球隊、還有對紐約巨人的諸多看法,即使陸恪沒有迴應,他自己一個人也是自得其樂,反而讓陸恪贏得了些許喘息放鬆的空間,說着說着,車廂裡的氣氛就變得輕鬆歡快起來。
司機說着,陸恪聽着,偶爾通過後視鏡交換一個眼神,兩個人也算是尋找到了一個雙方都感覺舒服的相處模式。
陸恪此時纔有時間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切。
即使是現在,那些熱潮和瘋狂依舊沒有太多真實感,陸恪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擁有了如此強大的號召力,那一張張扭曲的臉孔就如同愛德華-蒙克(Edvard-Munch)的著名畫作“吶喊”,在現實主義之中開始扭曲。
儘管有些受寵若驚,但如果可以的話,陸恪還是希望生活能夠重新恢復平靜。他只是一名普通的職業球員,並且希望將自己的職業生涯延續下去,球迷們願意前來主場表示支持,這就是最好的應援了;而在球場之外,他就是一個普通人。
狗仔隊的出現已經是一場意外了,如果現在就連外出都變得寸步難行,那就絕對是意外之中的意外了,陸恪着實沒有辦法想象自己深陷洶涌人羣包圍而沒有辦法前往訓練場或者超市的場面,這真的太瘋狂了。
也許,超級碗奪冠熱潮漸漸平復之後,休賽期就將重新恢復平靜?
“……抱歉,我忘記詢問你了,你的目的地到底是哪兒?”司機和陸恪之間就保持了這樣的和諧狀態,一直到出租車進入了市區範圍,司機這纔想起了這件事,神情有些尷尬地開口詢問到。
其實,剛剛一陣兵荒馬亂,就連陸恪自己也忘記了這件事,現在經過司機提醒,他也不由笑了起來,“王子街托馬森街。”
那是坎蒂絲公寓的所在地。
紐約是一座非常特別的城市,當初歐洲探險隊登陸這片港口的時候,隨意駐紮,繼而發展出了曼哈頓的下/城/區,保留了歐洲的那些大街小巷的獨特風格,可以說是隨性,也可以說是混亂。
而後城市開始朝着北部逐漸發展,中/城/區和上/城/區就進行了重新的規劃,所有街道就如同井然有序的棋盤一般,東西走向爲大街,從南向北編號,從第一街一直到二百二十二街;南北走向爲大道,自東向西編號,從第一大道到第十二大道,其中還夾雜了少數不按數字命名的大道,如麥迪遜大道、百老匯大道等等。
故而,現在曼哈頓可以分爲旗幟鮮明的兩個部分,街道風格截然不同。
置身於曼哈頓之中,因爲街道都是貫穿整座島嶼,即使是出租車司機也無法準確定位門牌號的具體所在,可能是中/城/區,也可能是下/城/區;故而,在紐約搭乘出租車的時候,需要報出兩條街道的交叉口,才能順利地抵達目的地。
“下/城/區。”司機輕輕頜首,然後笑盈盈地說道,“那可是藝術家們居住的地方。”
藝術家?
陸恪不由就想起了坎蒂絲講述自己的業餘生活,居住在書店、酒吧、畫廊和地下劇場之間,每天徒步經過那些長街巷尾的時候,總是能夠捕捉到不同的畫面,讓腳步停頓下來,“那是一片充滿活力的區域”,這是坎蒂絲的原話。
“是啊,適合生活的地方。”陸恪回答到。
……
抵達坎蒂絲的住處之後,僅僅只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陸恪就深深地意識到了自己的“超級碗光環”到底是多麼閃耀,就連站在十字路口等待紅綠燈的短暫間隙,旁邊都投射過來好奇的打量視線。
“請問,有人說過,你非常非常像陸恪-天行者嗎?我是說,打橄欖球的那位。”
“是的,很多人都這樣說過,你也這樣覺得嗎?但我個人始終都不這樣覺得。”
陸恪開始學會了這樣的狡猾對話,而不是乖乖地點頭承認,這樣的方式能夠減少許多麻煩的社交和隨之而來的擁堵;如此一來,陸恪的腳步也只能逗留在附近幾條街區之中了,探索紐約的計劃不得不暫時擱淺。
現在,陸恪終於有了確切的實感。即使是附近充滿生活氣息的街區裡,陸恪依舊可以經常遇到“熟人”,最奇妙的一次經歷無疑就是在超市的冰櫃前方爲球迷簽名了——那是一位拄着柺杖的老爺爺,簽名位置就在老爺爺的柺杖頂端。
既然不能好好探索城市,那麼陸恪就早早地抵達了“週六夜現場”節目組,開始爲這一週的現場直播做準備。
陸恪依舊是那個陸恪,反反覆覆觀看比賽錄像而廢寢忘食的傢伙,爲了準備一場現場直播的脫口秀,他自然也希望自己能夠全力以赴;更何況,用陸恪的話來說就是,“這項工作可比我的日常要困難一百倍,我沒有辦法付出一百倍的努力,但我至少可以嘗試十倍。”
陸恪的敬業姿態和全情投入得到了“週六夜現場”固定班底的一致好評——
不管這是不是客套場面話,但至少實際行動表現來看,和那些拒絕提前彩排、對劇本內容挑三揀四、彩排期間又三心二意的某些好萊塢頂尖大牌來說,陸恪絕對是每個人都更加樂意選擇的合作對象。
不僅如此,陸恪還是一個懂得幽默的傢伙,日常交流之中就可以感受到這一點,不過兩天的彩排時間,陸恪就已經在這裡結交了不少朋友。
“我現在終於明白傑-雷諾爲什麼如此頻繁地在節目裡提起你的名字了。”節目組的編劇兼主要演員之一塞斯-梅耶爾(Seth-Meyers)如此評價到,“你確實是一個討喜的傢伙,脫口秀和單口喜劇應該非常歡迎你的到來。”
“……”面對如此調侃,陸恪面露難色,“我覺得,我還是更加適合在橄欖球賽場上。至少我可以避免同手同腳的尷尬處境。”
如此自我吐槽的迴應,讓一衆卡司們都紛紛鬨笑起來。
短短兩天的彩排時間,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細細品味,時間就飛逝而過,然後週六就到了,陸恪即將作爲超級碗冠軍首次登上“週六夜現場”的舞臺,這無疑是一個特別時刻。
站在後臺,陸恪開始調整呼吸,就彷彿超級碗重演一般。
“週六夜現場”往往會以一個關於最近熱點的話題拉開節目的序幕,今天的開場就拿了IRS醜聞做靶子——
2012年大選期間,國/稅/局涉嫌對保守黨茶黨等右/傾/組織(包括了非營利組織)進行額外的稅收調查,試圖影響投票民意,現在共和黨呼籲進行全面調查,並且要求總統道歉。
火力全開的嘲諷現場,讓參與直播的觀衆們爆笑不已。
在小短劇不遠處的攝影棚裡,有一個類似傳統爵士酒吧的小舞臺,最前面是一片舞臺空地,其後則是階梯式舞臺,現場伴奏樂隊在階梯上鋪陳開來,樂隊之間的中間夾道,連接着一扇木門,木門之後是後臺,目前之前的樓梯順延而下就是前方舞臺了。在舞臺正前方有兩片貴賓觀衆區,其後則是三面環繞的旁聽觀衆區。現場容納下兩三百名觀衆是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的。
短劇結束之後,在現場旁白的介紹聲中,“先生們,女士們,陸恪!”現場歡快的爵士音樂奏響起來,觀衆都開始鼓掌。舞臺最後的那扇木門打開了,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身影邁着輕快的步伐,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