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規第二條

“別沒事兒往湖邊跑,這幾天下雨,那裡水汽重,你發燒纔剛好。”晚飯時分,大約有人跟林晰彙報了蕭然這幾天的活動狀況,林晰如此開口囑咐,然後示意傭人把新鮮的甲魚湯端給蕭然一盅,“趕快趁熱喝了。”

這東西驅寒滋補,林晰特意吩咐廚房給蕭然弄的。至於順道沾了太子爺的貼心關懷、正捧着湯碗咕嚕咕嚕灌的某些閒雜人等,林晰懶得理他們。

蕭然接過煲盅,輕道一聲謝。如履薄冰過了這幾天,見林晰對他的態度確實一如往常,蕭然漸漸也不再那麼草木皆兵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生病的緣故,林晰做那事的時候溫柔了許多,也許,這就叫‘有對比、於是有差距。’林晰這幾日的溫柔手法讓蕭然漸漸對他做的那事少了抵制心裡,雖說不至於迎合,起碼心裡是那道坎低了不少。

也許這就是林晰的目的。

從一開始完全不被蕭然身心接受的強迫**行爲,到短短一週之內讓蕭然的身體習慣接受,到讓他適應歡愉,到如今蕭然對林晰的溫柔手法都開始心懷感激了。

蕭然自己並沒有意識到身心歷程的變化,因爲他現在正忙着努力遺忘那段噩夢般的經歷,然後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這種性子往好的說,可以誇他能屈能伸,識時務,或者更深一點還能說忍辱負重什麼的;但往現實點說,便是鴕鳥心態了!

但並不奇怪,對麼?

蕭然是他父母的老來子,說從小到大一路被嬌養過來的一點也不爲過。他沒受過風雨,也沒經歷過挫折,簡直就是長在溫室花房裡一株珍貴花草,哪裡見識過林晰這等叢林法則下的弱肉強食?其實這次偷跑的失敗,帶給蕭然心理上的震懾遠比什麼鞭子之類的更讓他無形屈服——直到現在他都不太明白爲什麼林晰會神通廣大的找到自己,林晰的多智近妖,無所不能的形象像一把看不見得鎖鏈給蕭然嚇住了。就像那個故事裡講的:工作人員在鯊魚與美味的金槍魚之間隔了一層玻璃,當鯊魚每每撞得頭破血流而吃不到金槍魚之後就慢慢放棄了。後來哪怕他們之間的玻璃撤走了,那鯊魚也再沒敢越界。這實驗雖然針對的是畜生,道理卻放之四海而皆準。

林晰沒有在找到蕭然之初就立即進去抓人,就是要在最後關頭,讓飄得高高的蕭然狠狠地摔個頭破血流,爲的就是一教訓深刻——他成功了!就算林晰日後再給蕭然一次偷跑的機會,保證蕭然都不再敢跑的。太子爺用的這叫‘叢林法則’的殘酷手法,蕭然這輩子別想琢磨透了,他以往的人生太單純,經歷也太簡單,到如今握在林晰手裡就更沒機會接觸到了,反正林晰絕對不會讓他的鋼琴小王子沾染上那些心機與殘酷。

蕭然把自己不能再偷跑歸結爲很客觀的幾個原因。

一,沒有適當的藏身之地,連香港的那處宅子的鑰匙都被沒收了;

二,他的護照也被沒收了。

或者更現實的理由:如今他連自己在哪兒都不知道……

蕭然用勺子心不在焉的攪和煲盅裡的湯,很明顯,他現在再也沒可能偷跑到國外了。就算跑到歐洲也難保不被林晰抓回來,那天林晰親口那樣警告過。如果一旦失敗……蕭然想都不敢再想了,那日失敗的痛足以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都會讓蕭然驚恐不安。

所以,如果他已經不能出國了,蕭然覺得自己現在是不是得考慮一下……

蕭然心裡在想別的事情,魂遊不知道哪兒去了,林晰看他低頭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還誤會是自己剛剛下的禁令造成的,忍不住嘆氣,不就是一個破湖麼?不讓去,還鬧上彆扭了!林晰放下筷子,用餐巾抹抹嘴,他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跟蕭然較真兒,於是承諾,“好了,等過幾天天晴,你願意去,我就帶你去划船,咱們到湖裡釣魚。”

旁邊正啃甲魚裙邊的查夜,忍不住翻了翻眼睛。

龍蝦一聲不吭,悶頭一個勁兒的灌王八湯。

蕭然回過神,“啊?湖裡還有魚?”

“放養的魚苗,德叔養的錦鯉。”

錦鯉?

蕭然往德叔那邊看了一眼,小聲開口,“那是用來觀賞的吧。”

林晰想了一下,“嗯……吃起來味道也還成。”

德叔身上籠罩了一層殺氣……

老黑都快把頭低到湯盅裡面了。

蕭然一想象林晰被德叔追着攆的狼狽場景,眉眼終於露出一絲笑意了。

林晰看着蕭然一閃而逝的笑容,低聲清清喉嚨,“別攪了,快點喝湯,再過一會就涼了。”

“哦。”蕭然低頭攪攪煲盅裡的湯水,舀了一勺子,還沒等往嘴裡送,梆啷一聲勺子扔下了,連人帶椅子往後閃了一下。

“怎麼了?”林晰皺眉。

蕭然看看林晰,看看餐桌上面露意外的德叔他們,還有更多站着的傭人,尷尬的滿臉通紅,立刻爲自己的失禮道歉。“我很抱歉。”

“到底怎麼了?”林晰叫人把湯盅拿過來,自己用勺子一攪,結果攪出來半隻王八爪子,黑乎乎的,上面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尖尖的指甲,林晰當場臉黑一半。

“撤了,再換一盅。”

“我不喝了。”蕭然搖頭,輕聲拒絕。

林晰臉色更黑,他知道就得是這個結果!

很早以前林晰就發現,蕭然吃東西挑嘴很大程度源於食物的賣相。比如他喜歡吃瓜果勝於蔬菜,喜歡吃蔬菜勝於肉品,都是按着食物外觀、顏色、模樣來的。如果這甲魚湯在蕭然心中的形象僅限奶白色的濃湯上面漂着點嫩綠香菜葉的樣子,他也就接受了。如今從裡邊撈出半隻黑乎乎的爪子,還帶着指甲,蕭然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碰一口這麼‘噁心’的東西。

這都是他爹媽從小給慣出來的毛病!

林晰一肚子不暢快,決定今天就把盛湯的下人趕到爪哇國去當清潔工。

林蕭然這幾天一直想重提回學校上學的事——既然出國已經沒了指望。

蕭然的成績好,可能還有點林莫間的影響力在裡頭,大二那年他本碩連讀的申請就被通過了,這次加修了暑期課程,如果蕭然沒有辦休學的話,開學他會直升碩士班。從時間上看,儘管學院的正式開學已經快兩週了,可碩士班是九月底纔開始正式上課,如果蕭然想要恢復上學的話,加上辦手續的時間,現在提出申請,應該還來得及。

可對蕭然來說,首要過的一關不是學校那邊,而是林晰。休學這件事連着自己的出逃事件,就算林晰沒提過,蕭然也知道這個話題是雷區,不能輕易踩。可話又說回來,他目前被整日困在這裡,身前身後一堆人,看似王子一般錦衣玉食,可蕭然更多的覺得自己像那種被人包養的……他在這裡的無所事事,似乎唯一的作用就是等待林晰每晚的‘臨幸’。

蕭然從小到大,一路被人誇過來了,雖說他對工作,金錢什麼沒有太深概念,但人家也是有理想,有才華、有家世、有驕傲的‘四有青年’,對未來的憧憬,不說出人頭地吧,怎麼也得對得起父母對自己這麼多年的培養和期待,結果……他現在的生活算什麼?就算蕭然是個軟綿的性子,膽子也不大,可他覺得自己還是個頂天立地的大好男兒,像這樣天天被另一個男人壓在牀上……蕭然心裡真的能心甘情願的接受,一點都不鬧委屈?

失去目標的生活讓蕭然心底焦躁,一煩就容易心不在焉,別的時候倒好說,如果在牀上還心不在焉,那就不得不吃苦受罪。林晰今晚一反之前幾天的溫和手法,發狠連要了蕭然三次,硬生生的把人又逼哭了纔算罷手。可是別以爲哭了,求饒了,這件事就算完了!

“剛剛在想什麼?”

“沒有……”

“沒有?你這兩天都一直恍恍惚惚的,在煩惱什麼?”

蕭然:“……”

“提出你的要求,我不能保證一定會答應,但我可以保證絕不生氣——這就算日後相處的規則之二吧。”

蕭然猶豫了許久,久到林晰覺得自己等的快睡着了,才聽到蕭然那邊輕聲要求,“我想去上學。”

意料之中。

林晰故意冷聲,“休學手續是你自己辦的吧?”

蕭然渾身一顫,聲音有點抖,可還在堅持,“我想回學校。”

林晰無意在這個問題上跟蕭然執拗。他本來也沒指望蕭然能習慣老實在家呆着。

“我沒說不準。”林晰翻身壓上來,盯着蕭然精緻的眉眼,“但是如果我答應,對我有什麼好處?”

**活動時,林晰一向喜歡開着燈做,此時此刻,他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蕭然的眼睛聞言一亮,帶着深深的渴望和雀躍,同時也夾着忐忑和惴惴,爲不知名的條件。

“你,你想要什麼?”

林晰笑了,低頭親了一口,“不,應該問,你能給我什麼?”

錢,林晰比他多。

權,林晰是道上的太子爺。

美酒、美女……林晰像缺這兩樣東西的人麼?

他有什麼?他能給林晰什麼?

“你……”

“慢慢想,想不出來,你不能怪是我不讓你去上學。”林晰說這話的時候,被子下面的手就一直沒老實過,暗示性十足的在某處打着圈。

蕭然臉頰紅得特別豔,磨蹭了好久,最後才用極輕極輕的聲音“嗯”了一下,並閉上眼睛。他不喜歡林晰開着燈做,那讓他有一種無所遁形的窘迫感。

等了一會兒,蕭然卻遲遲不見林晰的動作。

張開眼睛,林晰正專注的看着他,眼睛深的像海,“蕭然,別忘了,是【你帶給我】一些什麼。”林晰咬重某幾個字眼。

蕭然明白了。小臉慢慢變白,又漸漸變紅,又紅又白折騰了幾個回合,最後那抹緋紅渲染了蕭然的整張小臉,“那……可以關燈麼?”

林晰翻身成大字型躺在牀上,“可以啊,現在整個房間,包括我,都是由你來支配了。”

燈關了。

蕭然坐在那裡,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學着林晰平日的樣子,摸兩把他的胸口,時不時的再往腰上掐兩把……手下的肌肉是很有彈性,可那又怎樣?蕭然一點都不覺得這樣就會舒服,躺着的林晰分明沒有反應。蕭然深吸一口氣,破釜沉舟地直接把手探到身下某處,卻忽然瑟縮了一下。那東西倒是一柱擎天!蕭然沉澱了一下情緒,果斷的伸出手,握住,它跳了一下,嚇得蕭然想再次臨陣退縮……最終卻忍下來了。

然後……

林晰覺得自己的**差點沒被蕭然掰折了。

黑暗中不知道過了多久……

蕭然甩甩髮酸的手,長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要求完成了。

林晰抱着蕭然,具體過程,不堪回首。若不是林晰對蕭然的心思已經深到一定程度……他絕對釋放不出來。

“這就是你給我帶來的‘什麼’嗎?”林晰的語氣說不上好,本來有點困頓的蕭然,一下子又把心提起來了。“可我怎麼沒覺得舒服呢?”林晰語氣不客氣,但這絕對是實話。

“你……你……”說話不算話!這句蕭然沒憋出來,他剛剛發現,林晰那時確實沒把話說死。

“好了,”林晰語氣溫和下來,“就是逗逗你。不過你今兒的表現確實不能算過關,你不能否認吧。明天,明天上午到我書房來,我會告訴你我的要求。保證你能做到,至於你最後願不願意答應,那是你自己的決定。”

“是什麼?”蕭然很緊張。

林晰失笑,意有所指。“放心,以後,我可不會再自討苦吃了。”

儘管明天那個不知名的條件讓蕭然心裡忐忑,可是一想到林晰可以讓他重新返學,這點忐忑似乎就變得不重要了。蕭然又怕又喜,折騰好久才慢慢睡過去,結果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起牀之後,似乎大宅裡的所有人都知道蕭然少爺又被太子狠狠疼愛了一晚上。從洗澡水裡的精油到小几上消腫的藥膏,從廚房端上來的粥品到蕭然椅子上附加的軟墊,這一切讓蕭然越加窘迫。有些事情,掩耳盜鈴能讓蕭然覺得舒服一點,比如,林晰對他的關係,大家心照不宣是一回事,發生在眼皮底下的□裸的‘事實’就是另一回事。

蕭然越發的着急恢復上學,這樣他就有藉口可以回家住,蕭然甚至暗暗決定,不管林晰提的是多麼刁難的條件,爲了離開這裡,他都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