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前林則徐突然逝世後,正在北京任職的林則徐長子林汝舟本應該丁憂三年,返回福建老家爲林則徐服喪,但是爲了收買人心,咸豐大帝不但把林汝舟升爲了內閣侍講,還下詔奪情把林汝舟繼續留在京城任職。所以在離京回滬前,吳健彰便厚着臉皮帶着吳超越去了一趟林汝舟家中,把寶貝孫子介紹給了老靠山的大公子認識,命令吳超越尊稱林汝舟爲伯父——這也是吳健彰唯一一筆能傳給吳超越的政治資產。
讓吳健彰悄悄鬆了口氣的是,林則徐的這位大公子並沒有因爲吳健彰後來做某種生意而與吳健彰割席斷義,很是客氣的接待了吳家祖孫二人,雖然沒收吳健彰雙手奉上的豐厚見面禮,卻也認下了吳超越這個侄子,允許吳超越稱呼他爲伯父,並允許吳家祖孫到林則徐靈前上香致禮。而在林則徐靈前想起了此前的種種往事,吳健彰也忍不住是老淚縱橫,哭得肝腸寸斷了一把。
再接下來,吳健彰當然是懇請林汝舟代爲照看孫子,結果讓吳超越魂飛魄散的是,林汝舟不但一口答應,還要吳超越每天都來自己家裡攻讀四書五經,經史子集,表示要替吳健彰把吳超越打造成才。吳超越別無辦法,只好搬出新拜的老師曾國藩來當擋箭牌,說是曾國藩也有類似要求,林汝舟這才法外開恩放了吳超越一馬,但又要求吳超越每隔十天到自己家中接受一次考覈,檢查吳超越的學業情況。
見老靠山的大公子這麼看得起自己的孫子,吳健彰當然是千恩萬謝,喜不自禁,吳超越卻是強作笑顏,嘴上感謝,心裡慘叫,“完了!這下子完了!曾國藩那邊還沒想辦法擺平,林汝舟這邊又來逼着我學什麼聖人曰老子日,時間長點不把老子逼瘋纔怪!得想辦法走人,得想辦法趕緊走人!”
再怎麼慘叫也沒用,到吏部報到領了官憑印信後,吳超越還是隻能乖乖的到禮部報到,拜見禮部的漢尚書何汝霖和蟎尚書奕湘,結果讓吳超越更加欲哭無淚的是,何汝霖與奕湘雖然都對吳超越的通夷之才很是誇獎了一通,卻又都教訓吳超越不能只專注於洋文夷語,要多參加一些經筵講談,多學習一些大清的四書五經,倫理綱常。
更讓吳超越哭笑不得的是,賜爵鎮國公主要職業本應該是提刀子砍人的蟎尚書奕湘,竟然還和吳超越談起了琴棋書畫和與詩詞歌賦,得知吳超越對這些玩意根本就是一竅不通後,奕湘竟然把吳超越狠狠訓斥了一通,逼着吳超越務必要學習這些修身養性又陶冶情操的好東西。——同時也是到了後來吳超越才知道,奕湘竟然和他老婆都是京城聞名的大才子大詩人,此外奕湘還畫得一手好丹青,一紙水墨在京城價值紋銀好幾十兩。
如果不是吳健彰的財力雄厚,吳超越肯定很難給大書法家何汝霖和大畫家奕湘留下什麼好的印象,看在吳健彰頭一天晚上悄悄派人送來的厚禮份上,雖然很是不喜歡吳超越的不學無術,何汝霖和奕湘在職差方面倒沒怎麼爲難吳超越,還把主客司的郎中王炳同叫來叮囑了一通,要王炳同好生照料吳超越,王炳同應諾,帶着吳超越去主客司與同僚見面,這才讓吳超越擺脫了何汝霖和奕湘過於熱情的訓斥教導。
家裡有錢就是方便,悄悄給王炳同塞了一張銀票當見面禮,又在下差後請所有同僚到豪華酒樓裡糟蹋了一頓山珍海味,吳超越馬上就給直系上司和一干同僚留下了良好印象。再加上主客司是個清水衙門的緣故,爺爺是全國知名富豪的吳超越還成了衆多同僚的奉承討好對象,與吳超越言談極歡,盡興而散。
本來吳健彰還打算在京城裡給孫子買個四合院,但根本不想在京城久呆的吳超越卻死活不幹——這年頭的京城房價可沒有上海那麼增值快,買了純粹就是浪費。無奈下吳健彰也只好讓了一步,給吳超越在王寡婦斜街租了一座乾淨的宅院了事,留下了吳大賽等狗腿子在京城裡照顧吳超越,最後又對寶貝孫子反覆叮囑了許久後,吳健彰也就離開了京城,返回上海去給咸豐大帝繼續收稅,留下寶貝孫子一個人在京城裡無依無靠,無法無天。
主客司本來就閒,送走了買辦爺爺後,吳超越也就徹底的找不到任何事幹了,每天到禮部去點個卯,和同事喝茶聊天到下班,然後不是請窮得連老婆孩子都養不起的同事下館子,就是去茶館二葷鋪子吃爛肉面掛爐燒餅,混日子浪費光陰。然而如此過了三四天後,正當吳超越盤算什麼時候辭官纔不讓買辦爺爺失望時,差點被吳超越給忘了的李鴻章卻找上了門來。
幾天不見,陪着鬼子六談判有功的李鴻章也升了半級,當上了從五品的侍讀,吳超越趕緊向李鴻章道喜,李鴻章卻十分不客氣的說道:“慰亭,是恩師叫我來找你的,恩師叫我問問你,他兩天一次的慈仁寺講學,你怎麼到現在還沒去參加過一次?”
“兩天一次的講學?”吳超越有些納悶,回憶了許久纔想起拜師時曾國藩確實說過這事,後來談判成功後李鴻章也提醒過自己這事,然後吳超越趕緊一拍腦門,慘叫道:“糟了!這幾天太忙,我忘得乾乾淨淨,忘得乾乾淨淨了!少荃兄,你可千萬要替我在恩師面前美言幾句啊,我這幾天又是上任領印,又是租房子送爺爺,天天忙得腳不沾地,真的是給忙忘了啊!”
“知道你忙,所以恩師纔沒怎麼怪你,還叫我來提醒你。”李鴻章笑笑,說道:“不然的話,我們這些當學生那怕是比老師晚一步到慈仁寺,也得挨恩師的戒尺!”
吳超越慌忙道謝,又問曾國藩下一次講學是什麼時候,李鴻章微笑答道:“明天未時二刻,恩師明天要接着講解義理之學,以恩師的習慣,到時候還很可能要當衆考你對你經義禮學的心得,你可要做好準備。”
連義理之學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吳超越愁眉苦臉答應,心裡盤算一會去找幾個窮同事討教,現學現賣一點什麼狗屁義理之學明天用來交差,李鴻章卻毫不客氣,笑道:“慰亭,愚兄奉命來提醒你明天準時去聽學,可是對你有恩,這都快到飯點了,你這個大財主還不趕緊給我安排個什麼地方?”
請李鴻章吃飯倒是小事一樁,吳超越也沒猶豫,馬上回去找王炳同告了個假,然後換回便服就領着李鴻章去大柵欄下館子了。而李鴻章也是個灑脫的主,直接說了自己喜歡吃野味,要吳超越請他去吃京城最出名的野味館匯珍樓,懷裡揣着大把銀票的吳超越自然毫不在乎,讓李鴻章帶路也讓李鴻章自己點菜,任由李鴻章揮霍買辦爺爺辛苦貪污來的寶貴銀子。
當然,吳超越也不是白當這個冤大頭,夥計還沒開始上酒上菜,吳超越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向李鴻章打聽起曾國藩都喜歡講解什麼義理之學,可惜吃人嘴軟的李鴻章雖然如實說了一大堆易經老莊,吳超越卻是如聽天書,別說是理解了,就連聽都不聽懂,不得不連連打斷李鴻章,要求李鴻章講解什麼叫格物致知?什麼叫知行合一?什麼叫知虛空即氣?、面對着吳超越的這些基礎問題,李鴻章還是繼續的有問必答,但很可惜,吳超越還是聽得雲裡霧山暈頭轉向,壓根兒就知道那是那。最後實在沒辦法了,吳超越也好拿出了疏忘已久的絕招,“少荃兄,關於經義名理這方面的學問,不知道你是否有心得筆記,能否借小弟參觀一二?”
如果朋友們覺得吳超越這番話太深奧,也有淺顯的白話文——“李鴻章同學,你的作業寫好沒有?大家都是好兄弟,借我抄一抄。”
李鴻章笑了,笑得十分古怪,開始是莞爾微笑,繼而是笑容滿面,最後乾脆是捧腹大笑,還拍着桌子衝已經滿頭霧水的吳超越說道:“慰亭,你以爲拿我的心得筆記去交給老師,就可以敷衍過明天那一關啊?你忘了老師在把你收入門下前,你爺爺已經告訴過老師,你小時候只讀了不到半年的私塾?你拿我的理學心得去敷衍老師,敷衍得過去嗎?”
吳超越苦笑,不得不說了實話,哭喪着臉說道:“少荃,我也是沒辦法,我從來沒讀過什麼經義理學,你又說老師明天要當衆考我這方面的學問,我不臨陣磨槍準備點,明天還不得當衆出醜啊?”
李鴻章再次捧腹大笑,道:“慰亭,你還真是實誠人啊,我和你開個玩笑,你怎麼就當真了?我們的老師是何等人,宗聖曾子的七十世孫,能讓你這個還沒學會爬的學生當衆表演怎麼飛?我逗你玩,老師沒說過什麼要當衆考你。”
提心吊膽了好半天的吳超越氣結,心裡大罵李鴻章不愧是漢奸買辦賣國賊,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而李鴻章也還算聰明,大笑過後主動向吳超越賠了戲弄之罪,然後又說道:“慰亭,不過老師叫你準時去聽學這件事可不是玩笑話,明天你必須得去,以後你也得儘量準時到場。”
吳超越無奈的點點頭,說道:“去我肯定去,不過我也不怕說了丟臉,去了我肯定也是走個過場,什麼都聽不懂,說不定還會打瞌睡。”
“放心,恩師早就知道你去了也肯定聽不懂。”李鴻章神情輕鬆,微笑說道:“慰亭,想不想知道恩師爲什麼一定要去走這個過場?”
吳超越好奇反問原因,李鴻章也終於收起了笑容,正色說道:“聽說了沒有?穆蔭穆中堂被罷免了軍機大臣職位,改任鴻臚寺少卿?”
“聽說過。”吳超越點頭,又道:“這幾天主客司議論的都是這件事,說穆中堂倒黴,好不容易從軍機章京熬到軍機處行走,剛爬到天上,馬上就摔到地上。”
“穆中堂是因爲你倒的大黴。”李鴻章的神情更是嚴肅,說道:“還記不記得你在崇文門拔槍那件事?穆中堂爲了整你和你爺爺,故意把巡街御史彈劾你們祖孫的摺子壓了好幾天,差點影響到這次的大沽口談判,後來他把摺子呈到皇上面前,偏巧又趕上你幫着六王爺和洋人談下來的結果讓皇上滿意,祁寯藻祁中堂又落井下石,一再追問穆中堂爲何扣留那道重要奏摺,穆中堂無言可對,皇上一怒之下,就把他給攆出了軍機處。”
“活該!”吳超越幸災樂禍,道:“這就是害人不成反害己,自作自受。”
“穆中堂故意挑皇上不高興的時候遞摺子整人,手段確實過於卑鄙,遭此報應不足爲奇。”李鴻章點頭,也認可穆蔭這次是自作自受,然後李鴻章又說道:“但是慰亭,你沒覺得你得罪的人太多了嗎?工部尚書翁心存因爲你下了大牢,估計最輕也是一個發配新疆,連帶着還搭進去他的兩個兒子和一個門生,然後現在又是堂堂軍機穆中堂,你一個六品主事得罪這麼多朝廷官員重臣,還得罪得這麼慘,難道你就沒有考慮過後果?”
“是他們自找的,不是我故意坑他們。”吳超越聳聳肩膀。
“被恩師言中,你果然不怕。”李鴻章苦笑,然後又說道:“慰亭,你不怕,恩師卻替你擔驚受怕,翁心存清流領袖,門生弟子遍佈朝野,論資排輩我都得叫他一聲太老師,穆蔭貴爲軍機大臣,就算根基還不夠深也有相當不少的黨羽親信,他們不敢拿首席軍機祁寯藻怎麼樣,收拾你卻是毫無顧忌。而且你的鋒芒太露了,簡直就是一隻渾身長刺的刺蝟,誰敢碰你就能扎誰,恩師擔心再這麼下去,遲早有一天你會闖出難以收拾的大禍,讓恩師想拉你一把都拉不了。”
吳超越沉默,也多少明白了一些曾國藩的苦心,說道:“這麼說,恩師堅持要我去聽他講學,是想讓我暫避一下風頭,不給別人抓我把柄的機會?”
“聰明莫過慰亭,果然一點就通。”李鴻章讚許,又微笑說道:“恩師的原話,他好不容易碰上你這麼一個天資絕倫又精通西學的學生,實在捨不得就這麼糟蹋了,所以你就算聽不懂他的義理之學,也必須得去聽,避避鋒芒,也讓人知道你是他的學生,對你下手時怎麼都得有點顧忌。”
還別說,聽到李鴻章這話,吳超越還真有點感動,可惜李鴻章卻又微笑說道:“還有,恩師還打算讓我們這些師兄弟替他給你補補課,從四書五經從頭教起,不奢望你做一個博學鴻儒,但八股文章起碼能給他拿得出手。”
吳超越的瘦臉又拉得比驢還長了,李鴻章誤會了吳超越的意思,便微笑說道:“怎麼?不願讓我們這些師兄給你當老師?恩師可是說了,你和我們得是互相爲師,你向我們學國學,我們得向你學西學,到時候還要你坐上講臺,給我們講解各種西學。”
教李鴻章物理化學吳超越倒是樂意,但是一想到要學什麼四書五經和八股文章,吳超越就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而正犯難時,樓下卻傳來了嘈雜喧譁的聲音,隱約還能聽到一個清脆稚嫩的少女聲音,“你胡說!這兩隻天鵝是我自己射的,我在小沙河射的!不是偷的!我沒偷!沒偷!”
喧譁聲更大,同爲好事之人吳超越和李鴻章都來了興趣,都出了雅間到樓梯口往下看情況,卻見樓下大堂中正有一個扎着可愛雙馬尾的小姑娘在大吵大鬧,小姑娘手裡還提着一對雪白的天鵝,幾個夥計則包圍着那個小姑娘,七嘴八舌的質問那小姑娘是從那裡偷來的這兩隻上好天鵝,最後那小姑娘受不了委屈氣急,提鵝就往外走,“你們不買就算!我還不賣了!”
“站住!”一個夥計攔住了那小姑娘,凶神惡煞的說道:“把天鵝放下再走!不然就送你去見官!”
“天鵝是我的,憑什麼要放下?”小姑娘憤怒質問,那些夥計卻一口咬定那兩隻天鵝是那小姑娘偷的,還懷疑那小姑娘偷的是從圓明園或者清漪園(頤和園)飛出來的天鵝,並揚言要把那小姑娘送去交給宛平縣令。
看不下去這麼多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良心比吳超越還多點的李鴻章首先下樓,插口問道:“出什麼事了?幾個小二,你們可是五六尺高的大男人,這麼對一個小姑娘不合適吧?”
“客官,我們不是欺負她,是救他。”一個夥計很會說話,指着那小姑娘說道:“客官,你看這小丫頭纔多大點年紀,能射下這麼好的一對天鵝麼?這事我們以前也遇到過,有人在圓明園旁邊偷射天鵝,想拿來我們這裡賣錢又怕被認出來,就叫別人來賣。”
“你胡說,這是我在小沙河射的,不是圓明園的天鵝!”那小姑娘回過頭來委屈的吼叫,然而仔細看清了那小姑娘的模樣後,本來還想路見不平一把的李鴻章也有些動搖了,因爲那小姑娘雖然生得眉清目秀五官俏麗,是個典型的美人胚子,年齡卻小得有些誇張,最多隻有十一二歲是個典型的小籮莉,怎麼看都不象是能挽弓射獵的模樣。
這時,良心勉強還有一點殘留的吳超越也走下了樓來,看到那小籮莉的模樣和年齡後,吳超越也有些皺眉,但還是說道:“小妹妹,你如果想證明這不是你偷的,其實也很簡單,找把弓來射兩箭,證明你有本事能射下天鵝,這不就行了?”
“對,我怎麼把這個法子忘了?”那小籮莉一聽大喜,忙衝那些店小二說道:“你們拿弓箭來,我射箭給你們看,讓你們看看我有沒有本事射下天鵝。”
見那小籮莉如此自信,幾個店小二倒是有些猶豫,但又垂涎那對可以賣出高價的肥美天鵝,一個長得賊眉鼠眼的店小二還是說道:“我們這裡沒弓箭,而且就算是你射下來又怎麼樣?你怎麼證明這對天鵝不是圓明園的天鵝?”
那小籮莉大怒,立即說自己能找到人證證明她是在小沙河射到的天鵝,那賊眉鼠眼的夥計和他的同伴卻大耍無賴,一口咬定那小籮莉的證人不能相信,還一再威脅要把那小籮莉送去交給官府,把那小籮莉氣得淚花閃爍,可是又無法反駁。
實在看不下去了,吳超越再度開口,向那店小二喝道:“既然你一口咬定這對天鵝是圓明園的,那你拿出證據來,拿不出來,就讓她走!”
瞟了一眼乾瘦醜陋的吳超越,那賊眉鼠眼的夥計毫無畏懼,冷笑說道:“客官,我勸你還是少管閒事,知不知道我們這匯珍樓的老闆是誰不?僧王爺八姨太的親弟弟關雲關四爺!你一定要查清楚這對天鵝是不是圓明園的,可以,我們老闆可以直接去圓明園找徐公公打聽,看看圓明園是不是少了一對天鵝!”
“用不着。”壓根就不知道僧王爺是那隻鳥的吳超越微笑,搬出了買辦爺爺給自己找的靠山,“我可以請恭王爺下文圓明園,查對那裡的天鵝數量。”
聽到這話,幾個店小二的氣焰頓時全沒了——僧格林沁再牛,可也牛不過只差一步就能當上皇帝的鬼子六。那賊眉鼠眼的夥計還趕緊點頭哈腰,“小的瞎了狗眼,不知道爺是恭王爺府上的人,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還不讓小姑娘走?!”
吳超越懶得告訴那些店小二真相,只是大喝讓他們放人,那些店小二不敢得罪後臺更硬的吳超越,只得乖乖讓路放那小籮莉離開。那小籮莉大喜,忙向吳超越道謝,還把一隻天鵝遞給了吳超越,說道:“這位大哥,你幫了我,我沒什麼謝你的,這隻天鵝,還請你一定要收下。”
“我兩隻都要。”
吳超越微笑着回答,那小籮莉一楞,萬沒料到吳超越會這麼貪得無厭,但稍一猶豫後,那小籮莉還是十分豪爽的把兩隻天鵝都遞給了吳超越,吳超越微笑接過,然後又從懷裡拿出了幾塊碎銀子,遞給那小籮莉,微笑說道:“小妹妹,你送我天鵝做菜下酒,我送你銀子買衣服買紅繩,你也要一定收下。”
那小籮莉恍然大悟,趕緊推辭時,吳超越卻硬把銀子塞進了她手裡,又拍了拍她頭上的可愛雙馬尾叫她快走,而那小籮莉道謝離開後,吳超越又轉向李鴻章說道:“少荃,走,換個地方吃飯去,這裡不舒服。”
不想吃店小二口水鼻涕的李鴻章答應,趕緊隨着吳超越走出那間仗勢欺人的酒樓,然後才皺着眉頭說道:“慰亭,恩師沒說錯,你還真是屬刺蝟的,知不知道,你這次搞不好又要得罪僧格林沁了?”
“僧格林沁?”吳超越一楞,疑惑問道:“我怎麼又得罪僧格林沁了?”
“剛纔你沒聽到,那個店小二說這間酒樓的老闆是僧王爺的小舅子?”李鴻章翻翻白眼,說道:“僧王爺就是僧格林沁,這間酒樓如果查出你的真正身份,又把這件事捅到僧格林沁那裡,僧王爺不恨你入骨纔怪!”
驚訝的回頭看了一眼那間酒樓,吳超越露出苦笑,暗道:“曾剃頭還真沒說錯,我還真是屬刺蝟的,做件好事也能招惹到僧格林沁。不過算了,得罪就得罪吧,反正是債多不愁,蝨子多了不癢,幫了一個漂亮可愛的小籮莉,也算是積陰德了。”
想到那個賣天鵝的小籮莉,吳超越心裡忍不住又有一些後悔,後悔怎麼沒打聽一下那個可愛小籮莉爲什麼要賣天鵝,是不是家裡經濟情況十分困難,是否需要借貸度日?——咱們吳小買辦手裡不缺銀子,缺的是服侍飲食衣服的丫鬟,所以如果那小籮莉願意,咱們的吳小買辦倒是非常樂意幫她家裡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