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決戰大冶(2)

“現在的情況仍然是敵強我弱,我們在九江和田家鎮的兩道防線是削弱了敵人不假,但只是傷到了敵人的一點筋骨,並沒有讓敵人元氣大傷,尤其是沒怎麼傷到俄國人的艦隊。”

“現在俄國人還有十九條蒸汽炮船,其中噸位超過千噸的有八條,我們只有六條蒸汽炮船,噸位超過千噸的只有三條。另外俄國人還有風帆戰列艦十二條,我們只有兩條。實力懸殊巨大,正面交戰,我們沒有任何的勝利希望。”

“甚至就連亂黨的水師主力,我們也不能小覷,亂黨水師現在還剩一百零二條紅單船,其中還可以上戰場作戰的至少還有八十條以上,實力足以橫掃我們的舢板船隊,也能直接威脅到我們的水師主力。”

“這場仗不好打,肯定是硬仗惡仗,但我們已經不能再退後一步了,湋源口的旁邊就是大冶,我們如果再後退,就算能夠守得住省城,也保不住我們的大冶工業基地。沒有大冶,出海口航道又被長毛控制,我們就輸定了。”

“所以,弟兄們,你們一定要記住,這一仗是關乎我們討逆大軍生死存亡的戰略決戰!輸了,我們完蛋!我們只能贏!只能是不惜代價的打贏這場決戰!這一次,除了拼命到底,我們沒有任何的選擇!”

在對吳軍將士的演說中,吳超越坦然承認了自軍水上力量仍然遠不及敵人的殘酷事實,但是爲了鼓舞士氣軍心,吳超越又主動泄露了一個重要情況,說道:“不過,弟兄們,你們也放心,我既然敢帶着你們打這場決戰,就有我的把握!”

“我們還有一種秘密武器從來沒有使用過,這種武器一亮出來,別說是木殼蒸汽炮船,就是俄國人從長毛手裡搶來的兩條鐵殼炮船,也一下子能讓他完蛋!你們就等着看好吧,看羅剎鬼子怎麼被我們的秘密武器嚇得尿褲襠!”

聽到吳超越這段話,吳軍將士當然是紛紛交頭接耳,好奇的討論自軍秘密武器究竟是什麼東西,就連剛最陸路從九江趕來參戰的鮑超和劉連昆等外地將領都滿臉驚訝,這才知道吳超越竟然還留有後手。而陪同在一旁的王孚、黃遠龍和錢威等吳軍重要將領卻是提心吊膽,紛紛低聲提醒吳超越道:“大帥,是不是小心點,如果走漏了風聲被敵人知道怎麼辦?”

吳超越沒搭理王孚等人的好心提醒,只是繼續發表演講,還是在演講結束,回到了位於外洲的中軍營地裡後,王孚再度提及這件事時,吳超越才微笑說道:“沒事,我是故意的,故意要讓敵人聽到風聲。”

“爲什麼要故意讓敵人聽到風聲?”王孚疑惑問道:“讓敵人完全不知道我們還留有後手,不是效果更好?”

“我前些天叫大冶鐵廠秘密鑄造了一門萬斤巨炮。”吳超越順口回答道:“準備佈置在河口嚇唬敵人,讓敵人以爲那就是我們的秘密武器,吸引敵人的注意力。這樣一來,我們再突然使出真正的秘密武器,纔可以殺敵人一個更大的措手不及。”

王孚等人恍然大悟,趕緊恭維吳超越的英明神武時,吳超越卻搖頭說道:“小花招而已,敵人會不會上當我也不敢保證。行了,難得聚得這麼齊,一起吃過飯吧,邊吃邊聊,有什麼好的戰術建議只管暢所欲言,我們一起討論。”

這裡順便介紹一下吳軍的湋源口防線部署情況,與田家鎮完全相反,吳軍在湋源口一線的防禦部署是南重北輕,在長江北岸只部署了五十門火炮、一個營的炮兵和兩個營的步兵,也隨時準備放棄北岸陣地專守南岸;南岸則是重兵雲集,黃遠龍的第一兵團主力負責值守金河南岸的湋源口,吳超越親自率領直系兵團守衛金河北岸的外洲陣地;水師主力則駐紮在外洲北面的新洲營地,藉助北面的江心島沙洲保護水師大營,避免與敵人的強大艦隊直接接戰。

除此之外,汲取了在九江時的教訓,吳超越又撤回了原先駐紮在沙洲江心島上的軍隊,僅僅只是在沙洲最北端和長江南岸之間搭建了六道鐵索封鎖水道,修築炮臺駐紮軍隊,不給敵人繞過江心島直取水師營地的機會。

封鎖江面航道的鐵索被吳超越佈置在了沙洲最南端與張下灣之間,僅僅只佈置了三道鐵索。對此,吳軍衆將都提出過疑問,擔心清俄聯合艦隊會繼續沿用在九江和田家鎮的戰術,只突破不登陸,繼續直取湖北省城。吳超越則答道:“大冶比省城重要一百倍,省城丟了,我們還可以再奪回來,但如果大冶丟了,我們就算能奪回來也沒用了。”

邊吃邊聊中,針對清俄聯軍的作戰習慣是清軍水師衝在前面當炮灰,沙俄艦隊躲在後面隔岸觀火,鮑超提出了一個相當不錯的建議,就是在交戰時突然出動舢板船隊,乘着清軍紅單船隊被岸炮牽制時突襲沙俄艦隊,衝到沙俄艦隊的上游近處施放飄雷制敵,並自告奮勇親自率軍擔任這個任務。

“可以考慮。”吳超越答道:“不過也要看戰機是否成熟,如果是在白天用這個戰術,我們成功的可能很小,只有在夜裡纔有希望。”

“那末將先準備好突擊隊,如果戰機出現,末將就立即動手如何?”鮑超趕緊問道。

“用不着你親自去,挑一個有勇氣去的將領就行。”吳超越搖頭,說道:“九江水師離不開你的坐鎮指揮,關鍵時刻,我還要指望你的船隊承擔起運兵重任。”

“大帥,讓末將去!”

“報!稟大帥,湋源口下游發現敵人船隊!”

斥候的飛報打斷了鮑超部下劉連昆的自告奮勇,也讓吳超越小小吃了一驚,道:“這麼快就來了?亂黨水師和俄國艦隊在田家鎮打得那麼慘,就不修理一下戰船?來了多少隻船?”

“回大帥,有十二條船,全是亂黨軍隊的紅單船。”

斥候的回答讓吳超越莞爾,笑道:“原來是來白白送死的,這幫亂黨軍隊還真是可憐,爲了替羅剎鬼子摸清楚我們的防線虛實,明知道是送死也得來。”

吳軍衆將也是鬨堂大笑,都說這就是給洋人當奴才的下場。王孚還迫不及待的說道:“大帥,用不着岸炮開火,讓末將派一條蒸汽炮船出戰,保證可以收拾這支亂黨船隊,拿他們開葷祭旗。”

不想過早暴露防線虛實的吳超越本想順口答應,然而話到嘴邊後,吳超越卻又改了主意,改爲叫親兵拿來紙筆,親自提筆寫了一段話,派人乘快船給來敵送去。然後吳超越又把王孚叫到面前,交代瞭如何打這一戰——讓敵人先打第一炮,然後再堅決還擊!

“大帥,如果亂黨船隊真的始終不開炮怎麼辦?”王孚問。

“應該不會,否則他們回去很難交代。”吳超越搖頭,又隨口說道:“如果亂黨船隊真的始終不開炮,那咱們也別打,不能言而無信。”

…………

此時此刻,與沉着微笑的吳超越相反,正在小心翼翼逼近湋源口的清軍水師船隊上,率領這支船隊的清軍水師大將王鵬年臉色卻是陰沉得十分可怕,副將蔡應龍幾次開口問事,王鵬年也一聲不吭,拒絕回答任何問題。

“王大哥,已經到棋盤村了。”蔡應龍再一次開口,很是小心的提醒道:“再往前走不遠,我們就要進入了吳賊的炮臺射程範圍了。”

王鵬年還是不說話,只是舉起望遠鏡張望了一番前方情況,然後才臉色陰沉的說道:“打旗號,做好開炮準備,繼續前進。”

“王大哥,你瘋了?!”蔡應龍大吃一驚。

“靠南岸航道行駛。”王鵬年神情冷漠的又補充了一句。

“王大哥,你真瘋了?”蔡應龍驚叫問道:“我們才幾條船?你又要繼續前進,又要準備開炮,還要靠南岸航道行駛?把我們的船隊送上門去給吳賊當活靶子打?”

“這是命令!”王鵬年稍微提高了一點聲音,又無力的補充了一句,道:“是欽差文中堂的命令,也是吳大帥的命令。”

“他們要讓我們故意送死?”蔡應龍更是大吃一驚,說道:“我們的主力還在周家塢休整,叫我們衝擊吳賊湋源口防線,想要我們的命?”

“不是想要我們的命,是想要試探吳賊的湋源口防線虛實。”王鵬年有氣無力的回答道:“我們的細作不中用,探到的湋源口敵情不多,所以叫我們攻打湋源口,逼吳賊開炮,摸清楚吳賊的炮臺炮位和火炮數量。”

“那我們的弟兄怎麼辦?”蔡應龍氣憤問道。

王鵬年不再回答,只是臉色陰沉的目視前方,心頭一陣接一陣的抽疼。結果就在這個時候,前方突然出現了一條吳軍斥候快船,打着白色旗幟直接迎向王鵬年船隊,在前面開路的清軍斥候快船迎上時,那條吳軍斥候快船又拼命搖動白旗,近舷與清軍斥候快船交涉了一番。然後很快的,那條清軍斥候船就掉頭衝了回來,把一道書信呈到了王鵬年的面前,說道:“稟總兵官,吳賊快船送來的書信,說是吳超越逆賊的親筆信,要交給我們這支船隊的主將。”

“吳超越逆賊的親筆信?”

王鵬年有些詫異的接過書信,打開一看時,見紙面上用難看字跡寫着簡短的一段話——何必來白白送死?在田家鎮的時候,我們如果不是對你們手下留情,你們的傷亡會只有那麼點?如果只是想給羅剎人交差,可以讓你們在我軍防線面前轉一圈平安回去,但你們如果敢開炮,別怪我出手無情。

看完了吳超越的親筆信,王鵬年的神情異常複雜,旁邊的蔡應龍則面露喜色,低聲說道:“王大哥,這倒是一個辦法,只要我們別開炮,吳賊也言而有信,那我們就既可以交差,又可以不讓弟兄們白白送死。”

王鵬年沒有任何回答,只是冷冷看着逐漸接近的吳軍防禦陣地,心情矛盾萬分,既不願做通敵敷衍之事,又不願讓麾下將士白白送死,無從選擇。

這時,前方傳來了汽笛聲音,一條吳軍蒸汽炮船駛出了沙洲南航道,衝到江心開闊處,清軍將士趕緊準備迎戰,然而那條吳軍蒸汽炮船卻沒有直接迎向王鵬年船隊,選擇了轉入長江北岸航道,似乎並不打算與清軍船隊交戰。

膽戰心驚的注視着那條威風八面的吳軍蒸汽炮船,不知不覺間,王鵬年船隊已然進入了吳軍的炮臺射程範圍之內,結果披滿僞裝物的吳軍炮臺卻是毫無動靜,壓根就不理會近在咫尺的清軍船隊。同時那條吳軍蒸汽炮船也一直保持沉默,只是沿北岸航道緩緩東進。

見此情景,王鵬年當然也明白了吳超越的意思,知道自己如果不首先開炮,那吳超越很可能就會兌現諾言,讓自己在湋源口轉一圈離開。但如果自己敢開炮,那麼馬上就會招來吳軍炮臺鋪天蓋地的炮火,那條吳軍蒸汽炮船也會加入戰鬥,在自己遭到重創的船隊身上補刀。

“打?還是不打?”王鵬年徹底拿不定主意了。

衆目睽睽中,勢單力薄的清軍王鵬年船隊逐漸深入到了吳軍湋源口防線的火力網深處,吳軍蒸汽炮船花沙納號在一旁虎視耽耽,兩岸吳軍炮臺上的黝黑炮口也早已瞄準了敵人,只要一聲令下,隨時都可以把王鵬年軍抽得滿地找牙,打得死傷慘重。然而吳軍的岸炮和戰船卻始終保持沉默,沒有開一槍,打一炮。

知道自己身陷什麼危險處境的清軍將士大都已經面無人色,雙腿打顫,全身發抖。王鵬年則在清軍旗艦甲板上天人交戰,幾次想要下令開炮,逼迫吳軍開火還擊,可是又實在不忍心讓麾下將士白白送死,給自己極度痛恨的沙俄侵略者當炮灰,每次話到嘴邊都重新咽回肚子裡。然而一想到文祥和吳全美交代給自己的火力偵察任務,對滿清朝廷十分忠心的王鵬年卻又幾次把牙關咬緊,想要下令開炮……

一直陪伴在旁邊的蔡應龍也一直沒說話,只是小心翼翼的偷看着王鵬年的臉色,結果讓蔡應龍大失所望的是,神情複雜的猶豫了許久之後,王鵬年卻還是張開了口,表情痛苦的說道:“打旗號,開炮。”

“王大哥,你真要打?”蔡應龍顫抖着說道:“你就不能爲弟兄們想一些?”

王鵬年的神情更加痛苦了,又猶豫了許久後,王鵬年還是改了口,說道:“抓緊時間繪製地圖,標註吳賊炮臺位置,到沙洲掉頭,走北岸航道回去。”

蔡應龍歡天喜地的應諾,趕緊催促船上的堪輿抓緊時間繪圖和標註,王鵬年則把頭垂下,自言自語道:“了不起就是革職拿問,反正我的頂戴已經被摘了,我一個人坐牢,怎麼都比讓幾百弟兄白白送死的強。”

在王鵬年和蔡應龍的指揮下,清軍船隊在沙洲掉頭轉到了北岸航道,一邊繪製標註着沿岸地理一邊駛向下游,吳軍蒸汽炮船花沙納號則主動轉到南岸航道,讓出航道放清軍水師船隊離開,彼此之間對峙了超過一個小時,卻始終相安無事,直到王鵬年船隊離開湋源口戰場都沒有開一炮,放一槍。

情況報告到吳超越的面前後,原本只是想先禮後兵彰顯僞君子面目的吳超越也有些驚訝,說道:“帶隊的亂黨將領是誰?這小子很有擔當啊,爲了麾下士卒,敢擔這麼大的責任?想辦法查一查這人是誰,也許可以爭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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